虞微这段时间情绪确实低沉，但在说书说到白帝的亲人死于动乱前，她的情绪一直是稳定恢复的低沉，直到白帝亲人死于动乱那一段，原本缓慢恢复的情绪才陡然掉头。
丹曦：“你....”
虞微微笑道：“你猜对了，我与后简一样害死了自己的亲人与无辜的人。”
丹曦没说话，伸手抱住了虞微。
虞微愣住，须臾，不知为何，原本已经压下去的情绪突然不受控制的翻涌，明明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虞微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我没哭，是情绪不听话。”
丹曦赞同应和。“嗯嗯，是情绪不听话。”
第21章 火力
虞微下线第一件事便是摸了摸眼睛, 比起游戏里拿鸡蛋孵了半天都没消肿的眼睛，现实里的眼睛状态很正常，并无红肿干涩。
显然，游戏里的身体并不影响现实的身体, 当然, 也可能影响, 但三十比一的时间差面前, 不论在游戏里情绪如何激烈到现实身体里都太短暂了——人的情绪再崩溃也不可能持之以恒的崩溃数日，就算有那个心, 身体硬件也不支持。
摘下头盔, 在床上坐了起来，很陌生的卧室。
眨了眨眼,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自己与李姐交待了游戏世界是真实世界的事，李姐给自己一家搬了个家——院士上门很难不出现在C站与抖音快手上，普通人家上了也就上了，出个风头罢了, 她家就不好说, 搬家最安全。
下床坐上轮椅, 洗漱，用早饭，逗逗虞旸，前脚吃完, 后脚李姐的人便来接自己。
临时部门的办公地点也在这个小区里, 虞微被推着前往的路上遇到好几个与自己一样身体有疾的人。
看到一个拄着拐杖, 但对方长着得一张搁游戏里都不会黯淡无光的脸，最重要的是, 这张脸很眼熟，虞微试探的开口：“三只橙？”
拄着拐杖的年轻女子困惑的看向虞微。“咸鱼？”
“真是你啊？”虞微惊讶道。
什么效率啊，自己昨天才说出游戏里的事，今天就把别的玩家也找了过来。
“你知道什么吗？”橙橙橙道。“我刚被搬过来。”
“为了三十比一的时间差，为了里面的技术吧。”虞微道。“反正对我们不是坏事，你也签了入职合同吧？带薪玩游戏，难道不觉得很爽？月薪一万的带薪玩游戏，干得好还有额外的奖金，这世上还能找到比这更舒服的岗位？既来之则安之。”
橙橙橙：“...好像是这样。”
俩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的聊到彼此的经历与职业。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是学舞蹈的。”橙橙橙道。
虞微点头。“你在游戏里跳的舞都太好看了，一看就是专业的。”
“是啊，但我运气太差了。”橙橙橙抑郁道。“我毕业那天走在人行道上，有个混蛋酒驾。”
虞微忙问：“严不严重？”
“不严重，没被撞飞，只是脚掌被压了，过段时间就能扔掉拐杖恢复行走，但也只是恢复行走，医生说我这辈子都不能再跳舞了。”橙橙橙吐血道。“虽然没人能跳一辈子舞，我也想过不跳舞的生活，但我计划的不跳舞是我老了退休以后，而不是毕业即退休。”
虞微：“...没事，还有游戏呢，游戏里你可是第一舞蹈家。”
橙橙橙点头。“幸好还有游戏，幸好我在游戏里还能跳舞，幸好我买了游戏。”
“所以你的运气一点都不坏，不然怎么能像现在这样有三十倍的时间跳舞？”
橙橙橙哈哈大笑，笑完了又看了看虞微的模样。“你不会也是碰上酒驾吧？”
现代社会啥都缺就不是不缺酒驾和车祸。
虞微摇头。“没有，我是被人蓄意撞的。”
橙橙橙瞪大了眼。“蓄意？谁这么丧心病狂？”
“哦，我爸我哥都是警察，得罪人超多，报复到我头上了，不过没事，不管是撞我的人还是主使的人都和我一样不好受。”虞微淡定道。
一个车子从她身上碾过去时，她也趁机在车子上挂了自己的书包，从糟心老哥不守承诺不等自己长大公平竞争抢先继承了死鬼老爹的警号后她就给自己特制了书包，书包里加了点东西，每天只要出门，书包从不离身，确保哪天有人来找自己麻烦，自己有回礼相赠。
车祸时，准备多年的回礼终于给了出去，那家伙连人带车一起上了天，尸骨无存，帮人省了一大笔抢救费。那一刻虞微深深觉得自己是一个有礼貌的孩子，认真回报每一份赠礼。
剩下那个倒是活着，但他唯一的儿子挂了。
橙橙橙没听出虞微未尽之语，气愤道：“怎么可以这样？警察办案，有异议可以上诉，可以找媒体，怎么能伤害警察家属？”
虞微笑了笑，看得出橙橙橙生活环境挺不错的，不像她需要担心哪天遭遇不速之客：“人性这东西，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当然，她也不在意，她吃饱了撑的才去共情那些家伙怎么想的。
一路漫无边际的闲聊，一直聊到李姐的会议室，发现屋里一群看着眼熟的人。
人数也很熟，将李姐与李姐的人去掉，剩下的人数与游戏里东夏国玩家的人数一致。
虞微与橙橙橙跑到禾红身边入座。
等人齐了，李姐开始发表讲话。
“将大家聚集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大家应该有猜到。”李姐道。“你们玩的游戏，游戏世界是真实的世界，而我们想与修真世界交换技术，比如他们修复断肢的技术，若能得到将是现实里多少人的福音。”
虞微清楚感觉到会议室里一半以上的人呼吸沉重起来。
修士们的科技树也不知怎么发展的，非常不讲道理，人大卸八块了只要没死透都能给你拼回来，实在有部件找不回来也没关系，还有断肢重生服务。
玩家们原本没想过现实里也能恢复健康，那毕竟是另一个世界，但李姐背后是国家，她的话也代表国家的意思。
大家毕竟是蓝星人，家人朋友社交关系都在蓝星，修真世界的身体再健康，也只有自己，还有上网时间限制，若现实里也可以活蹦乱跳的，还有家人朋友陪伴，谁不想？
好吧，她自己的呼吸也粗了。
李姐很满意众人的反应。
充分调动玩家们的情绪后李姐终于进入正题，要如何与游戏的幕后者搭上线，或者说，大家觉得如何能找出游戏幕后者。
虞微积极举手。
李姐道：“小微想说什么？”
虞微道：“丹曦，就是游戏里实力等级最强的NPC，丹曦对蓝星的历史非常好奇，我与她交换互相读史，她给我读修真世界历史，我给她读蓝星历史。若幕后者藏在NPC里，丹曦最可能，但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因为游戏幕后者对蓝星好像有很多了解，而丹曦的蓝星常识连幼儿园宝宝都不如。”
有了虞微带头，其余玩家也七嘴八舌起自己觉得可以的对像。
恨血千年碧道：“檀弓也很可疑，她每天只是处理公文，没做别的，但她的蓝条每天都在消耗状态。”
也有人反驳：“有吗？她蓝条每天都那么长啊。”
“就是因为她蓝条太长，又每天都在恢复，所以消耗不明显，我也是每天给她用一个鉴定术才发现的。”
众人中唯一一个身体健康没有任何问题的貔貅大王奇道：“你每天给她用那么多鉴定术干嘛？”
“做汉服得了解她的身体状态，那家伙对衣服要求太高了，不仅要贴身，还要穿得舒服，最近还准备让我们做法衣，法衣可以自由变大变小，无所谓尺寸，但需要穿衣人修真方面的属性。”
一番讨论后所有玩家一致认为丹曦最可疑，就算不是幕后者也一定知道真相，不然解释不了她找虞微学习蓝星历史的动机。
虞微疑惑道：“丹曦学习蓝星历史很积极，说明她是准备和我们交流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到现在她都没表露出一点和蓝星联系的意思。”
虽然现实里游戏才内测三天，但游戏里过去快三个月。
李姐道：“这个问题我们推测过，有可能是她还没想好与谁合作，蓝星不止一个国家，而各国间对修真世界的意见未必统一。”
虞微秒懂。
哪怕不了解各国领导人，虞微也不难猜测，必定是有想合作共赢的，有想搞自由贸易的，甚至可能有想重演印第安旧事的——归一星可是一整个星球，美洲的利润与之相比，弱爆了。
啥？
有能上天入地的修士，还有修士也搞不定的怪物？
那是修士无能，没有什么是蘑菇蛋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一定是当量不够。
虞微问：“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李姐笑道：“不管幕后者是谁，召唤玩家肯定是为了那些怪物，有比不死的玩家更适合对付怪物吗？选合作者自然要选给得最多最好的。”
一种玩家脸都快绿了。
最后还是禾红道：“道理是这样，但那些怪物实在是太变态了，也不知修真世界的土著是怎么活下来的。”
玩家们孜孜不倦的扔了一个月的药包后吐血的发现怪物居然会升级。
被炸碎的怪物，活着的同类会吃掉它的尸骸，吃多了就会升级，不过升级速度追不上药包的当量，但没关系，活着的怪物也可以互相吞噬升级。
最终，同样当量的药包扔出去，升级后的怪物只觉得不痛不痒。
反倒带来了另一个麻烦，怪物集群升级，护山大阵可没升级，便有点扛不住了，最后还是修士们出去杀了一波才解决问题，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是饮鸩止渴。
李姐赞同的点头，然后问：“你们觉得修真世界遵守能量守恒定律吗？”
这个，玩家们无法回答。
现实世界自然是遵守能量守恒定律的，但玄幻世界，那可不好说。
虞微再次举手。“遵守，至少玄幻世界的灵气遵守这一定律。”
李姐问：“怎么说？”
虞微道：“修真世界的人族还在母星时并无仙人，直到世家时代的后期才出现仙人，但整个世家的仙人也没超过两位数，而宗门时代巅峰时人族有四位数的仙人，天庭巅峰时有仙人境修士超过百万。我问过丹曦为什么，她告诉我，这有越往前的时代人口基数越小，而仙人境都是卷王中的卷王的缘故，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灵气。世家时代修士用的灵气来自于星辰地脉自身产出，一颗星球的灵气产量是有数的，而被修士吸收的灵气虽然会在修士死后返还天地，但修士寿命恒长，这会导致修士基数越大，高阶修士越多，灵气越稀薄，而要产生一个仙人境，需要消耗的灵气是天文数字。一颗星球的灵气总和只够产生一名仙人境，且必须建立在没有第二名修士的前提上。”
三只橙好奇道：“那他们后来是怎么产生那么多仙人境的？对外扩张？”
虞微摇头。“扩张是为了增加人口基数，仙人增加是别的原因，宗门时代发现一种草，它可以通过呼吸作用产生微量的灵气，宗门时代培育这种草并且推广种植，增加了灵气总和。天庭则是进一步增加灵草面积的同时又梳理星辰地脉，更以周天星辰大阵炼化群星，将星空变成一个巨大的灵气滋生器，让星辰地脉产出更多灵气。”
“灵气并非凭空产生，修士数量暴增时灵气浓度会下降，修士死后被他们吸收的灵气会返还天地，修士死亡的地方往往生机勃勃，我甚至看到一个记载，有个仙人在一颗沙漠星球陨落，死后遗骸化为清气返还天地，那颗没有生机的沙漠星球后来变成了绿色星球。”虞微总结道。“通过这些现象，修真世界，至少这个修真世界可以初步判断遵守能量守恒定律。”
貔貅大王嘀咕道：“听起来修士都是绿化神器啊。”
虞微嘴角抽了抽。“这么说也没毛病。”
蓝星的绿化技术连撒哈拉都搞不定，仙人遗骸却能搞定一颗星球。
李姐道：“遵守能量守恒定律就好，只要它遵守能量定律，就不可能无敌。”
五花马道：“可我们已经打不动怪物了。”游戏里药火的当量已经增加到不能再增加。
李姐看了眼技术人员，墙上的屏幕马上出现一架炮的模样。
李姐道：“你们打不动只是因为火力不够，我们会教你们如何在游戏里增加火力。”
玩家们不论男女老少，嘴巴皆情不自禁的张大，好一会才回神，回神后一多半流露出兴奋激动之色。
谁不爱重火力？
也有理智的玩家，重火力当然好，但工业社会的精华产物是他们一群普通人复刻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