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没有反应,小蛇越是气,蛇信子在她的手里愤怒地乱颤,裹满毒牙的獠牙“咔咔”地磨着。
总有一天,等它带着她离开的时候,直接一把火烧了这里,烧死所有人和蛇。
什么她会抛弃它,都是眼镜王蛇被抛弃后的嫉妒的话。
它长大了,便是她想抛都抛不动。
但凡她敢抛一个,它直接咬死她,拖回去冰冻!
“乖。”
许清月以为它还在因为她扔它下水而生气,语气难免软了一些。
“等会给你挠痒痒好不好?以后乖乖听话,在外面不要乱说话,会说人类语言的蛇是异类,容易被抓走。”
“我们像以前一样静悄悄的,好不好?”
什么狗屁异类,那些愚蠢的不会飞的蛇才是异类!
痒痒有什么好挠的,它又不是挠不住?
小蛇“哼哧”一声撇开头去,瞳孔盯着前方远远的甬道,到底是低低应了一声。
许清月听见它的答应,温柔地揉了它一把,而后抽回手来整理东西。
小蛇不得劲地动了动——虽然她的手没有以前软,但被她摸着,也不是不好。
可是她需要两只手将地上的东西全部装进背包。
小蛇从她的脖子后面探出头,那些东西对它而言都是无用的,对于现在的她,件件都是珍宝。
小蛇看着她将东西一一收整好,拉上拉链,背在背上。
背包是布做的,浸了水还没有干透,往身上一贴,冰得她瑟缩。
她扯了扯黏在身体上的衣服和裤子,穿上湿漉漉的鞋子,拎起外套往通道里走。
走了大半天,身体发起热来,半干半湿的衣裤也被她身体的热气烘得完全干了。
鼻子痒酥酥的,她刚抬起手要捏鼻子,就直直打了一个喷嚏。
喷嚏打完,脑海一阵疼痛,晕乎乎地疼。
像感冒来临的症状,浑身发烫,手脚无力。
她撑着墙壁,咬了咬舌尖,疼痛窜上脑海,人清醒了些。她继续往前走。
没走几步,肩膀上的小蛇用尾巴戳戳她的耳朵。
许清月脑袋发热发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它:“怎……”
话未出口,小蛇忽然用尾巴捂住她的嘴,在耳边“嘘”了一声。
许清月登时神经一颤,知道前方有东西。
她站在原地,聚精会神地用耳朵听前面的动静。
黑暗里,毫无生息。
也没有风。
好似什么都没有,她却不敢乱动丝毫,每日更稳稳群4弍2尔武九依私栖像一个木桩子那样杵在那里。
站得久了,累了,脑袋发胀得想要坐倒,她死死咬住舌尖。
舌尖快变成扁平平的一片,她终于听见“哒、哒、哒”鞋跟敲击石头的脚步声,有人从前方走过来。
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近越熟悉,正是佣人走路的声音,玛丽珍鞋跟砸在地面的声音。
许清月浑身僵硬,滚烫的后背快要溢出冷汗。她轻轻抬起右脚,往后退。
佣人走一步,她退一步,极尽让自己的步伐和佣人踩下的声音同步。
不知退了多远,佣人直直的脚步声忽然往左侧一拐,转进了另一条岩石通道,隔着通道口,传来的声音变闷了,也变远了。
许清月仍旧等了很久,直到佣人彻底走远,小蛇再次戳戳她的耳垂,她才抬起脚,继续往前走。
在通道岔口,她拣了佣人走来的那条道前行。
通道宽敞,岩石墙壁规则不一,像天然形成的,曲折婉转。
她摸着有土感的墙壁,心脏“嘭嘭”地跳,不是感冒的那种跳,是紧张,紧张得耳朵里都住了一颗心脏。
有种说不来的感觉,她直觉这条路不太好。但回去……也许会被佣人发现,她带着小蛇,不敢冒险。
她慌得加快了脚步,匆匆往前赶,这条通道很长,长长地拉出去,几乎没有尽头。
就在她快走到浑身出汗时,前面出现半圆弧的空地,上方拱形的帘洞,像墓碑,重重地竖着一块巨厚的石壁,将前方的路隔断了去。
许清月小心翼翼地靠近,手摸上去,摸到石壁松动的缝隙,也摸到上面雕刻的繁复的纹路。
脑袋猛地想起墙壁上的地图,也是像这样雕刻的。
她细细地摸,将纹路记在脑海里。
但她的脑子很糊,糊成浆,记着记着便更糊涂了。她放下手,去摸小蛇,小蛇自觉地趴上墙,用身体丈量纹路。
正摸到一半,石壁忽然震动,缓缓往左边滑开。
小蛇迅速弹到许清月肩膀上,许清月也很快速地往旁边一闪,贴到角落里,背部紧紧抵住墙壁,恨不得将自己糅杂进去。
石壁彻底打开了,微弱的灯光透出来,晕在地面的光晕晃了晃,就像有人从蜡烛旁边走过,风带得烛光晃动。
许清月猛地想起她和Snake晚餐时,长长的木质餐桌中央的两支蜡烛。
她控制不住地往洞口挪了挪,脑袋在墙壁上往里一侧,急速扫了一眼又退回原位。
挤压在角落里,许清月的一整颗心脏“嘭嘭”狂跳。她看清了,看得非常清楚——Snake坐在餐桌对面,正是她上次和Snake见面的地方!
佣人离开的那条通道,才是出口……
许清月望着来时的黑暗通道,想立刻离开。在佣人和Snake之间,她更愿意直面佣人。
但Snake正对门口,只要她一走,Snake能直接看见她。
她等了又等,不懂Snake为什么会突然开门,发现她了吗?
正揣测着,Snake的声音淡淡地从里面传出:“进来。”
就像对她说的。
许清月身体一顿,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上嘴唇能感受到鼻腔喷洒出来的像高烧时那样滚烫的呼吸,是她急的。
她不确定Snake在试探还是真的发现她。
但她没有动。
空气寂静良久,那条长长的昏暗通道里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有人向这边走来。
脚步声越近,洞里的Snake发出疑惑:“才来?”
管家道:“是。”
洞里又静了。许清月却急了,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只要对方走来这里,有洞里的光线,对方一定能一眼看见她。
她急切地四处找躲藏地点,无处可藏。四面的岩石墙壁都很平整,尽管头顶有几块凸出,也高得她无法攀爬。
许清月心里一急,额上浸出丝丝汗来,手里的外套又被她抓湿了。
她想干脆先发制人冲上去击晕对方直接逃吧,直接打他们措手不及。
双已经在抓水壶了,水壶已经被她砸扁了一个角,她不介意再多扁一处。
刚抓在手里,后衣领忽地被咬住,而后整个人腾空而起。
她一扭头,就看见变大的雪白的尾巴卷住她的腰,将她往上方凸出的平坦的岩石上方塞。
像往衣柜里塞衣服那样,团吧团吧地凑了进去。许清月将将凑满岩石和头顶石壁的空间。她艰难地卡在里面,焦急地去抓小蛇,小蛇在头顶骤然变小,一条线一样轻飘飘地落在她的手里。
握住了它,许清月狂跳的心静了静,她透过身侧的缝隙往下看。那道脚步声近了,下一步便走出昏暗的通道站进昏黄的光线里。
许清月从她头顶往下看,看不清来人的脸,却看得见她穿的及地的马面裙,马面裙上的金丝绣线在光线里莹莹泛光。
——沈清。
许清月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当初她去还佛像的时候,沈清穿的便是这条马面裙。
在快要走到帘洞门口时,沈清停下来,用手理了理簪起的乌发,而后扬起笑,脚步轻快地走进去。
这是真的沈清,许清月陡然反应过来,在瀑布那里对峙半夜的是“沈清”。
两个沈清,都活了。
石门“轰轰”关上,许清月突然想知道Snake和沈清之间会发生什么。面对沈清几近发疯的追求,他会如何?
她对小蛇指了指石头,又指了指石门。
意思是让它扔颗石头去卡住门,她来听两耳。
小蛇深深地看她,那双碧绿的漂亮瞳孔纯粹得让许清月尴尬。她好似从它眼里看见“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她眨巴眨巴眼,佯装什么也没有看见地摸摸它的头。
小蛇从颊窝里哼出一口不耻的气,尾巴一甩,如她所愿地挥去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卡在石门合拢的轨道上。“咔哒”一声,石门撞到石头晃了晃,猝然停止,留下一条两指宽的缝隙。
但许清月什么也没有听见。
不知道是不是她占地太高的缘故,许清月往下俯了俯,侧耳去细听。
还是听不见。
她再往下趴,几乎要将上半身完全探下去。
小蛇看见她的动作,忍不住努嘴,当真和笨蛋森蚺十像十。哥哥在外面看见大蛇们打架,想去凑热闹又害怕被打,就这样隔得远远地趴在墙上,眼巴巴竖起脑袋去听,偷偷摸摸,动作幅度又大,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小蛇实在看不过去,扯了扯她的衣服。
“还没有开始。”
它小声告诉她。
许清月捂了捂它的嘴,张嘴无声“哦”了一声。
她趴回原位,伸手点点石洞里面,点点她自己。
小蛇秒懂她的意思:开始了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