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森蚺心有余悸地爬进去,跟着妈妈和妈妈的朋友去餐厅吃饭。
早晨妈妈掰碎的奶包还在口袋里,它有些饿了,张嘴吃掉它们,只吃三分之一,其余的给弟弟留着。
它发现弟弟好能睡,从昨晚睡到今天中午,只是早晨醒了一下。
奶包都凉了。
小森蚺用自己的肚肚将奶包盖住,暖暖它们,等着弟弟起来吃就是热乎的。
它盼着弟弟,像书里的小牛人盼星星一样,终于在妈妈吃完饭的时候,将弟弟盼醒了。
蛇信子感知到弟弟在用尾巴尖尖戳开荷包,想从里面爬出来。
小森蚺赶紧阻止它,妈妈不许弟弟在外面钻出荷包。
弟弟果然停止了钻出来的动作。
小森蚺抱着那些奶包,嘶嘶问弟弟:“弟弟现在吃吗?我给你带过去。”
小蛇收缩颊窝,闻到了香甜的裹着森蚺腥味的奶包,当即嫌弃到不行。
“自己吃吧!”
它不爱这些。
妈妈喜欢的东西……虽然说出来可能会伤妈妈的心,但是它真的不太喜欢。
可是每次它吃的时候,妈妈会露出甜腻的笑容。它喜欢妈妈笑,于是奋力地吃。但它不傻呀,妈妈又没有喂它,它才不会主动去吃那种难吃的东西。
偏偏丑东西不挑食,妈妈给什么吃什么。
难怪一直长不大,它现在都快有小森蚺那般大了。
小蛇歪歪头,无聊地趴在荷包里。
其实它有些饿了,想出去找吃的。但妈妈不放它出去。
终究是妈妈害怕它被人发现,可是它会躲,妈妈不知道。
就在它思考着如何让妈妈允许它出门时,它那傻哥哥吃完了奶包,在口袋里兴高采烈地打滚,一面滚,一面叫它。
“弟弟,弟弟,弟弟。”
小蛇佯装没有听见。
小森蚺继续叫:“弟弟,刚才妈妈……”
它兴奋得发了疯,就差跳起来了。
“——妈妈说要和我培养感情!”
“妈妈要和我培养感情!”
好似生怕小蛇听不见似的,它重复了整整两遍!
小蛇猛地在荷包里立起来,隔着厚实的荷包,嘶声几近危险地问它:“你、说、什、么?”
咬牙切齿。
小森蚺完全没有感受到来自于弟弟的杀气,以为自己因为打滚没有说清楚,让弟弟听不懂。
它停下来,一字一句,清清晰晰给弟弟重复。它怕弟弟还没清楚,嘶嘶声都特别的缓慢——
“妈妈、说、要、和、我、培——”
“唰!”
口袋碎了!
小森蚺漏下去,“啪叽”掉在地上,摔得蛇仰马翻,在走廊上咕噜咕噜转着找不着北。
它昏昏的,撑着尾巴想要爬起来。
刚抬起蛇颈,颊窝就感知到弟弟飞到它身边,尾巴摁住它的脑袋——“咔!”将它摁进了它今早还没有挖完的地洞里。
这个地洞还有些短,整个脑袋卡进去,尾巴露在外面。
小森蚺懵懵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它想从地洞里退出来,刚退出一点点,弟弟的尾巴一下子又将它拍进去。
“哦!”
弟弟想让它继续挖地洞!
对哦对哦,已经过去一个早上了,它连一个地洞都没有挖出来。
好差劲哦!
弟弟一定以为它在偷懒。
小森蚺心想可怜可怜的弟弟肯定是迫不及待想要偷偷出来玩,于是在监督它挖地洞。因为,没有地洞,弟弟会害怕成年蛇而不敢出门,它也没有能力保护弟弟不被成年蛇伤害。
小森蚺唯一能做的就是加油挖地洞,让弟弟更早些出门玩!
它挥起尾巴,奋勇拼搏。
今天一定要挖完这个地洞,再多挖几个,等晚上偷偷带弟弟出来玩!
小森蚺昂起头,继续往洞里刨啊刨。浑然不知将它丢进洞里的弟弟已经离开了。
它哼哧哼哧地挖,眼见着这个洞快要完成了。它的尾巴忽然被一只手捉住。
小森蚺浑身一僵,惊吓得在洞里弹跳起来,结果因为洞太小,一脑袋撞在洞洞的上壁,撞得脑袋又开始晕乎乎。
“你……”
许清月拉小森蚺出来,提起。
她看着仿佛喝了假酒一样醉醺醺的小森蚺,简直——想骂又不能骂——有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仅仅只是几分钟没有看住它,它又去挖地洞!
“这么急不可耐,必须现在挖吗?”
许清月神情复杂。
晕头转向的小森蚺凭着自己坚强的意志力,完全听懂了。
它重重点头,为了弟弟早日外出玩耍,必须必须!
“……好吧。”
许清月敲响隔壁的门,借了一张椅子,坐在走廊里,将小森蚺往地洞里一丢。
“继续挖吧。”
小森蚺兴奋得嘶嘶叫。
妈妈陪它挖地洞!
好开心,激动得想要尖叫。
然后,趴在荷包里的小蛇就听见小森蚺发出压抑得类似于狗叫一样兴奋的狂吠。
小蛇:“……”
它通过荷包的开口去看妈妈,真心觉得妈妈特别不容易。
小森蚺挖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地洞,不知疲倦。挖一个洞,换一个地方,犹如游击队。
天色昏暗下来。小森蚺在走廊的墙根处来来回回挖了一百多个洞。
每个洞离得不远不近,足够它和弟弟遇见危险的时候就近躲藏。
小森蚺趴在许清月的鞋面上,看着那些地洞,骄傲到不行。同样,也脏得不成样。
许清月面色复杂地将椅子还给邻居,甚至不想抱脏兮兮的它,沿着走廊,走一步,等它一下,引着往餐厅去。
口袋撕坏了,它只能蜿蜒爬动。虽然慢了些,但到餐厅时,晚餐时间还没结束。
许清月简单吃两,等小森蚺爬上餐桌,她将没动过的芙蓉酥掰碎,放在桌面。
小森蚺挖洞一下午,饿坏了,当即张嘴蹭蹭地吃,吃得又快又猛,肚子渐渐鼓起来。
旁边餐桌的童暖暖挪着板凳靠过来,“下午看见你们在走廊玩,它挖洞做什么呀?”
小森蚺忙里抽空,对童暖暖嘶嘶嘶:“带弟弟玩!”
可惜妈妈的朋友听不懂。
许清月勉强笑:“蛇的怪癖。”
小森蚺解释:“不是怪癖,是带弟弟玩!”
妈妈也听不懂。
小森蚺垂头丧气,稍稍一会后,又不丧了。它挖洞,是为了带弟弟偷偷出门玩不被成年蛇欺负,也不被妈妈发现——妈妈不喜欢弟弟出门。
如今妈妈听不懂,更好才是。
小森蚺继续埋头吃芙蓉酥。
吃饱喝足,累了,蜷在餐桌上,蛇颈一搭,便睡着了。
佣人端来饭后甜点,依旧是烤熟的橘子和热红酒——这是每日晚饭后的标配。
平日,她们的每一餐,尽不相同,偏偏晚餐甜点没有丝毫变化。
许清月眈眈,心里有些胡乱的想法。
认为Snake的这项癖好应该和他人生中最痛苦的节点有关系。
有些狗血,但许清月的脑海里莫名浮现出类似于Snake被人狠狠欺负,或者最艰难的时候,有人请他吃烤橘子和热红酒,而那个人不在了。
导致他纪念到这里。
狗血故事还没有猜想完,许清月失笑。
她最近给小蛇读太多故事,忍不住套用那些故事来乱想。用童话故事去套一个变态疯子的人生节点,真是有病。
“许小姐,来一杯热红酒吗?”
佣人问她。
许清月摇摇头,拿起几颗烤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