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惊堂若有所思点头:“我还不够坦诚吗?”
璇玑真人站在背后抱着胳膊,讲解道:
“不是对我坦诚,是对你自己坦诚。你要是堂堂正正的好色,我刚才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岂会心神不稳?你只会嘿嘿坏笑调戏我……”
夜惊堂听了这番讲解,觉得还真有点道理,但承认自己是色胚,那是不可能的,想了想又偏头询问道:
“意思就是,陆仙子只是嘴上口花花,往前举止都是顺势而为,实际心如止水,心里面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
璇玑真人面对这个问题,目光微动,有显出一抹迟疑,最后只是凑到夜惊堂耳边,妖里妖气的道:
“你想要我有什么感觉?”
夜惊堂还真不好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
“如果圣人真是无情之人,顺势而为,去喜欢该喜欢的人、杀该杀的仇家,心里没有半点波澜,那我还是觉得当个普通人比较好。
“一辈子不开口的喜欢,也是发自心底的情感;而朝夕相处心底却没半点波澜,那就算至死互称夫妻,也不过是同行一世的陌路人。”
璇玑真人眼神无奈:
“你这什么歪理?完全理解偏了!我的意思是‘坦诚面对内心,不为心中所求而迷茫’,不是说连心如小鹿、春心萌动都不能有,相反,还得顺心而为,不要去主动逃避内心所想。”
“是吗?那我确实理解错了,嗯……意思就是陆仙子,也会春心萌动,对喜欢的人来感觉?”
?
璇玑真人面对这个问题,挑了挑眉毛,稍加思索,抬手勾起夜惊堂一缕头发,在指尖把玩:
“你什么意思?想欺师灭祖不成?忘记离人在后面睡觉了?”
夜惊堂正色几分,无奈道:
“我好奇问问罢了。”
“哼~”
璇玑真人这才满意,把头发丝放开:“好好练吧,你既然开口了,我肯定把你打到学会为止。”而后慢悠悠回了后院。
夜惊堂本来就心绪不宁,璇玑真人这么一顿教导,好嘛,直接心乱如麻了。
待璇玑真人走后,夜惊堂脚扎大地,开始尝试压下心头杂绪,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还没冷静多久,就听到侧院传来脚步声,佘龙和伤渐离走了出来。
佘龙本来还打着哈切,进院子发现夜大人天不亮就起床开始练功了,眼底难免生出几分敬仰,不过马上又奇怪道:
“夜大人,您都武魁了,还扎马步练基本功?连负重都没有,真有用?”
伤渐离也觉得堂堂武魁,在这里徒手扎马步有点浪费时间,不过略微思量,还是代为解释道:
“你懂什么?武魁往上就是返璞归真之境,夜大人应该是摸到了武圣的门槛,在这里返璞归真扎马步,和小孩扎的不一样。”
“是吗……”
夜惊堂本来还在想怎么解释,听见伤大人这么会来事,当下也不多嘴了,慢条斯理收功静气:
“随便练练罢了。两位还没吃早饭吧?前面的羊肉铺子不错……”
“那水盆羊肉是地道,走走走……”
“宋叔他们……”
“宋驰他们在黑石关搞新堂口,短时间怕是忙不完,殿下说得尽快出发去崖州,事忙完了从清江回去。不知道夜大人身体扛不扛得住……”
“我没问题,在路上休息就是了……老李,来三碗羊肉……”
“好嘞……话说惊堂,你啥时候成的家?媳妇家这么多护院,不会是赘入豪门了吧?”
“呃……”
“哈哈哈……”
……
东方初明,边疆小镇上鸡鸣犬吠四起。
新的一天,也在热气腾腾的锅炉和男人谈笑声中开始了……
第十章 断龙台
时间到了秋末冬初,北方迎来了雪季,昨夜入睡还是满山萧瑟,待到清晨醒来,目之所及已经全是银装素裹。
呼呼~~
寒风猎猎,几辆马车在江边停靠,伤渐离和佘龙正在码头上询问着船只。
夜惊堂身着黑色棉袍,肩上披着件儿披风,站在江边眺望着崖州山水。
回到红河镇后,因为还有事情要办,夜惊堂第二天便启程,顺着边关往东走,前往和梁州接壤的崖州。
老镖局已经被璇玑真人买了下来,下次归乡也不知什么时候,如果无人打理肯定破败,为此三娘还和在黑石关的宋叔他们打了个招呼,等关外的堂口组建完后,安排些人手来红河镇驻扎当联络点,顺便看护下镖局。
崖州距离梁洲平原并不算远,但地貌天差地别,辖境内全是丘陵地带,骑兵很难推进,为此全是重装步旅;而也正是这片不可能突破的天险之地,划分南北两朝对立的格局。
过了崖山,两朝就能直达对方国都,为此历朝历代,双方都在边境陈列重兵;而大枪作为战阵主要兵器,自然也在崖州繁盛起来,说整个江湖一半的枪客都在崖州也不为过。
夜惊堂在弯弯绕绕的山区里走了几天,直到下起了大雪,才真正进入崖州辖境,来到了自崖州穿过的清江沿岸,接下来的路途都是坐船,速度会快上许多。
眼见伤渐离谈好了船只,夜惊堂转过身来,来到了停放的几辆马车旁。
因为是今年的初雪,东方离人和陆仙子兴之所至,还弄了个画案,在江边画着雪景图,肩上都披着银狐裘,姿容气质甚至盖过了天地雪景。
梵青禾也换上了冬装,和三娘站在远处,两个人窃窃私语。
夜惊堂虽然听不见说什么,但从三娘表情上来看,应该是在问他身体的恢复进度,奖励太多会不会过度之类的。
而遇到下雪就兴奋的鸟鸟,则在雪地里撒欢,小云璃出身在南方,从小到大没见过几次雪,比鸟鸟都激动,正在马车旁堆着雪鸟鸟。
夜惊堂在旁边扫视一眼,瞧见云璃堆得四不像后,也不好捧腹嘲笑,暗暗摇头后来到了宽大马车前。
太后娘娘在山上已经经历过风雪,此时自然没其他姑娘那么激动,坐在在车厢里从窗户随意欣赏。
自从前些天被夜惊堂壁咚在墙角,还捻了下后,太后娘娘彻底慌了,这几天硬是在笨笨跟前躲了一路,根本不给夜惊堂见面的机会,此时发现夜惊堂走过来,就连忙把帘子拉上了。
夜惊堂瞧见此景,直接跃上马车进入其中,见红玉趴在窗口看雪景,就开口道:
“船定好了,红玉,你先去收拾下房间。”
“好的。”
红玉见此,丝毫没注意到太后娘娘有苦说不出的眼神,起身就跑了出去。
太后娘娘也不好叫住,见车厢里只剩下孤男寡女,便双手叠在腿上,侧脸对着夜惊堂,摆出黯然神伤的模样,不言不语。
车厢里有铜制暖炉,比外面暖和许多,太后娘娘穿的自然也不厚,深红色的冬裙,腰肢收为一束,显得衣襟很饱满;头戴珠钗,国泰民安的小圆脸点着红胭脂,打扮的很有淑女气质,就如同牡丹花般回味悠长,越看越能感觉出那份韵味。
虽然这身装扮并不华丽,但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为悦己者容。
夜惊堂来到跟前,偏头看了眼:
“娘娘?”
“哼……”
太后娘娘转身换了个方向,面向门口,依旧不搭理夜惊堂。
夜惊堂稍显无奈,在跟前坐下,手放在了后腰,半贴着曲线完美的圆月。
!
太后娘娘身体微微一挺,黯然神伤的神色顿时没了,化为了紧张恼火,转眼看向夜惊堂,眼神意思估摸是——你疯了不成?外面全是人!
夜惊堂见太后娘娘不敢吱声,心头有点好笑,抬手很大逆不道的刮了下鼻尖:
“船准备好了,我送娘娘上船,乖乖听话不许闹脾气,没事多走走,不然对身体不好。”
太后娘娘听见这命令的口气,举止还如此轻浮,自然是有点不悦,深深吸了口气,摆出端庄严厉的架势:
“夜惊堂,本宫回来时和你说的话,你全忘了不成……呜!”
太后昂首挺胸,话还没说完,坐在身侧的夜惊堂,就微微低头。
啵~
双唇相合。
码头上的噪杂人声,瞬间被隔绝在了世外,只剩下风雪与浪涛。
!!
太后娘娘双手紧扣,不可思议的瞪着双眸,直接懵了,显然做梦都没想到,本来温文儒雅很贴心的夜惊堂,能对她这么霸道不讲理。
这是看出本宫好欺负,不敢把你怎么样不成?
这可是本宫初吻……
太后娘娘眼神肉眼可见的不停变幻,数次显出委屈和羞愤,但始终没敢乱动。
夜惊堂捧着涨红的熟美脸颊,认真亲了口后,才重新坐直,拍了拍后腰:
“走吧。”
“……”
太后娘娘衣襟肉眼可见的起伏,瞪着眸子望向夜惊堂,眼神和要吃人似得,看起来是准备争气点,不听这乱臣贼子的话。
结果夜惊堂见状,又低下头来,还准备暖手手。
“你……”
太后娘娘气的不轻,但毫无办法,连忙抬手拦住夜惊堂,咬了咬银牙,起身默默走出车厢。可能是实在气不过,还故意在夜惊堂脚尖踩了下。
夜惊堂以前稍有不慎,就被笨笨暴揍,或者被凝儿追着砍,面对这种程度的反击,还挺感叹的,面带笑意跟着下了马车。
太后娘娘来到雪地里,就强行凝神,恢复了正常神色,路过蹲在云璃跟前时,瞧见围着转圈的鸟鸟,把鸟鸟抱起来就是一顿揉,一副‘本宫收拾不了夜惊堂,还收拾不了你?’的架势,把鸟鸟揉的满眼茫然……
……
租来的船挺大,客货两运,马车停放在甲板上,而人都住在后面的船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