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五味可没半分心软,毕竟当初塞入花轿中,充当河神新娘的人是她,倘若没有宋滇之,自己不幸活生生的淹死在黑潭呢?又或者她当初没有带宋滇之赶回来算账,那是不是又有一名无辜女子被塞入花轿中,成为新的牺牲品。
“人家师兄愿大义灭亲,那是好事!”
张公见状,便吩咐将王以宁从祠堂中给带出来。
被捆的严严实实的王以宁在瞧见师兄的那刻,瞬间老泪纵横,声音嘶哑的哭喊着。
“师兄!救我!”
可老者并未理会,而是从地上寻了块大石头,边朝着躺在地上的师弟走去,边轻声说道。
“以前师傅教导过我们,每做一件事就相当于播下一粒种子,种子抽芽生根结果,而果子的好坏则取决你所种下的因。”
“师弟,你瞧。”
“这果子里头血肉模糊。”
以宁被吓得脸色苍白,他开口拼命的哀求着。
“师兄,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随着石头狠狠砸落在腿上,黑河村的村口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声,鲜血飞溅,染红了那件青色的衣袍,惊得黑河村的村民们纷纷朝后退去,只觉得这师兄可真是狠心。
宋滇之垂眸看着那如疯魔的老者,忽勾起嘴角,低低一笑,可真有意思。
因果一空,死后身轻。
可这万事却又不离因果,故而常常适得其反,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
乔五味瞧不出那些名堂,只觉得老者真是铁面无私,她侧目瞥向宋滇之,见他嘴角含笑盯着那大义灭亲的场面,不禁打了个哆嗦,这么血腥的场面还能笑的出来,不愧是大反派。
以宁早已晕死过去,本就是天命之年,这被活生生砸断双腿,无疑是没了半条命。
老者将沾满血迹的石头丢弃在旁,客气的对一旁村民道:“可否劳烦将我师弟抬到骡子上。”
村民们不好拒绝,只能走上前搭手将那王以宁给抬过去。
而老者则朝着乔五味所在方向走去,他垂眸,无比尊敬道:“此事乃我师弟过错,导致姑娘受罪,作为赔罪,我愿替姑娘解上一惑。”
乔五味先是愣了片刻,待回过神后。
“收钱吗?”
老者有些错愕,半响,他摇摇头:“不收。”
乔五味有些蠢蠢欲动,秉承着有便宜不占是傻蛋的理,她小心翼翼问道。
“是不是什么问题都能解?”
老者点点头。
乔五味神情立即变的严肃起来,她蹙紧眉心认真思索起来,但想问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可思索良久,才压低声音问道。
“我脚上的破链子要如何解开?”
在乔五味眼里,宋滇之就像栓在自己脖子上的一根绳,随时都有勒死她的可能性,还是越早摆脱越好。
但?
乔五味狐疑的打量面前的老者,有些怀疑他是否能解惑,而所给的答案是真还是假?
只见老者持着一面幢幡的左手,大拇指在中指食指迅速掐算,良久才开口道。
“你脚上的链子名为生……”
可还未说完,就被站在一旁的宋滇之幽幽开口道:“娘子就这般想同我分开?”
他眸光微微颤了颤,随即缓缓上前贴近乔五味,蛰伏在眼底的寒意在垂眸那刻,被很好的掩盖下去,再次抬眸时,露出温润又无辜的神情。
这显得乔五味似是个负心汉般。
乔五味瞬间汗流浃背,没等她开口,便听宋滇之继续道。
“老先生不妨说清楚些,这破链子要如何解?”
他似是很生气,那声音低沉阴冷的厉害。
站在旁侧的黑河村村民们忍不住低头凑在一起,并小声嘀咕了起来。
“这宋公子生的如仙人般,乔姑娘怎愿与他分开哟。”
“是呀!宋公子性格好的很,还是头一次见他这般生气!”
乔五味????
她不由蹙起眉心,这听的都忍不住怀疑宋滇之是不是真对自己有几分意思!
可很快,乔五味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并疯狂的摇着脑袋,将这无比荒唐的念头给甩了出去,并朝旁边挪了几步,拉开两人之间过于亲昵的距离。
是疯了,这祖宗对自己有意思!
老者怎会察觉不出自己的话是被故意给打断,他垂眸也不敢对视面前男子看过来的目光,方才掐手诀的左手微微有些发颤。
既不让说出生死契这三个字,那便不说。
可种如是因,收如是果。
“南境,那地方有解开你们身上契约的钥匙。”
话音落后,老者似是要比方才要显得苍老几分,那背也弯了些,他持着手中的幢幡,语气慎重。
“乔姑娘,你的心中所惑,老夫已解。”
没等乔五味回过神,老者就牵着那匹驴子,边带着他那双腿已废的师弟离去,嘴中边哼着。
“南境玉树百鸟鸣,芙蓉泣珠百花露。春生秋落月枯尽,拜见神女入乾坤。”
第14章
见老者的身影逐渐走远,乔五味才收回目光,她信老者真有几分本事在身上,至于他说解开链子的钥匙就在南境。
那就不如去南境一趟。
乔五味下意识蹙起眉心,随即侧目看向身边微微有些愣神的宋滇之,似是想到什么,她忍不住小声嘀咕着。
“我问他做什么,一个失忆的人,又怎会知道南境是什么地方。”
奇怪的是,乔五味总觉得这两个字很熟悉,她无比谨慎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原著中的剧情,可原著中并未提到南境二字。
就在这时,张公却突然开口道。
“这地方我似是听过。”
乔五味有些错愕的看向张公,而除了宋滇之,众人的目光也都落在张公身上,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张公缓缓开口:“前几日去镇上寻高人来解决村中邪雨时,在城中的清雅堂门口,曾听到里头说书人提到过南境。”
乔五味正怀疑张公是不是把难尽听成了南境时,却听张公继续道。
“我记得,那说书人也念过方才那首诗,什么百鸟鸣,什么拜见神女。”
闻言,乔五味瞬间眼前一亮,看来只要找到张公口中的那位说书人,兴许就可弄清楚南境是什么地方,且在什么位置。
想到一百两银子已经拿到手,那黑河村这个地方就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当乔五味告别后,张公还十分贴心的让村里人驾着牛车,将两人送到桚城的城口处,省的两人一路走过去。
许是怕宋滇之又发什么神经,乔五味抿着唇沉思良久,抬头看向正瞭望城内方向的男人。
“宋滇之。”
从第一次听自己名字感到陌生,到如今已经习惯的宋滇之将目光从那喧嚣的人群中挪开,对上那双灵动的葡萄眼,微微挑眉。
为了能够顺顺利利解除两人身上的契约。
乔五味一脸认真,语气诚恳的说着最违心话:“我从没有过抛弃你的念头。”
宋滇之的眸光微微颤了颤,随即勾起了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哦?”
那尾调拉的有些长,似是在质疑这番话。
乔五味丝毫不慌,她早已想好对策。
“我只是觉得,咱们之间的关系要靠契约来束缚,是对彼此的侮辱。”
宋滇之垂下眼眸,掩盖眼底的冷意,声音却极其无辜道:“那我便信阿乔。”
乔五味面上一喜,许是没有想到宋滇之竟轻而易举的信了自己鬼话,连忙扯着身边男人的衣角,目光落在不远处那热闹非凡的城内。
“那咱们现在就去找那说书人,打听打听南境的事。”
那语气藏不住的雀跃。
乔五味也逐渐回过神来,连忙咳嗽几声,来压压那得意忘形的声调。
宋滇之故作没听见,随着乔五味朝城内的方向走去,他可是比谁都希望,早些解除这另人恼火的生死契,从而获得真正的自由。
想到这千年间被束缚在那暗无天日的牢笼中,宋滇之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中似是寒冬下的海面,在绝对幽深刺骨下,又藏着不易察觉的疯魔。
乔五味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宋滇之的异样,她的左手很不自在的贴着挎包,生怕一不留神,那一百两的银票就被偷儿给摸走了。
在路过一间钱庄时,乔五味停下了脚步。
这两张五十两银票数额大,花的时候不好花,关键拿出来也太招人惦记,思索良久后,便进去将一张五十两银票换成了四个小银元宝,十锭小银子。
在感受到挎包中的重量后,乔五味心情大好的拍了拍宋滇之的肩膀,无比阔气道。
“你今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有钱!”
宋滇之先是愣了下,随即轻嗯了声,听不出情绪如何。
这有了钱,乔五味自然是出手大方,先是买了五串糖葫芦,塞两串糖葫芦给宋滇之,自个嘴里吃着,左手右手各拿一个。
在买糖葫芦时,她顺便打听清楚张公口中的清雅堂在那。
这还未抵达清雅堂,乔五味手里的三串糖葫芦已经啃得只剩下一串,只觉得牙酸的不行,她抬头看向宋滇之,却见他只是好奇盯着那两串糖葫芦,却一颗都没吃。
乔五味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