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婶子还没开口呢,脸上又狠狠的挨了个耳光。
邱氏双眼发红,直接大骂:“你的小心思我还不清楚,不就是眼红我家杨二郎对我好,想把你家亲戚塞过来膈应我。”
直到那婶子双颊被打得红肿,话都说不出来时,邱氏才蓬头散发的站起身来,扫了眼站在角落不敢吭声的另两人,才起身离开。
…………………………
翌日,晨曦破晓。
乔五味正打着哈欠,肩上背着重重的包袱,站在柜台上等着掌柜退银子,这干粮以及路上要用的东西早已经在昨日就备好,今日只需直接出发即可。
待接过银子将其放在布包中,她才走出客栈,看了眼身无一物的宋滇之,故作可怜兮兮道。
“这包袱太重了,你来背好不好?”
宋滇之连忙低头轻咳:“若阿乔舍得话……咳咳……”
乔五味:……
她眨了眨眼:“自然舍得。”
话音落后,身后就传来刑捕头那极其不赞成的声音。
“乔姑娘,宋公子都咳成这样,你怎可还让他背重物!”
乔五味诧异的看向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刑捕头,陷入沉默。
这怎么哪都有你呀!
宋滇之却继续咳嗽道:“可见阿乔如此辛苦,我心疼。”
乔五味:……
祖宗!你可快闭嘴吧!
刑捕头闻言,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不由感叹:“乔姑娘,你可要好好珍惜宋公子呀!”
乔五味连忙转移话题:“我们今日要离开唛城,若邢捕头今日寻我是有事,怕是要白来一趟。”
刑捕头连忙解释:“我之前听杨捕头说过,你们二人本是急的赶回去,若不是县老爷掺和其中,怕不会留在唛城,想着事情皆都尘埃落定,便赶过来送送你们。”
三人在去往城南城门口的路上时,刑捕头忽开口说道。
“昨夜县老爷死了。”
乔五味脸上瞬间露出诧异的神情,她昨日还见到哪县老爷,怎就突然没了?难不成是被从县夫人肚子里钻出来的东西给害死的?
刑捕头继续道:“是被县夫人身边的奶娘用刀子给破开了肚子,被人发现后还没死,在等郎中赶来的路上,给活生生的痛死的。”
乔五味想了想,把昨日那婆子寻自己去救县夫人的事说了出来。
刑捕头先是沉默片刻,才开口:“我问过,为什么要破开县老爷的肚子,她说是为了给夫人报仇,后来我去查看县夫人的尸体,发现她的肚子是被人砍了好几刀,失血过多而死。”
乔五味眼底闪过一抹疑惑,她当时过去时,并未进到屋内,故此以为是那肚子里头的东西钻了出来,导致县夫人惨死,却不想真相竟是这样。
似是想到什么,乔五味连忙道:“之前我偷偷翻墙去县老爷府邸中拿包袱时,在间院子里碰到一只女鬼,她说自己叫琴娘,是县老爷那日纳的妾室,不知被谁绑住手脚,丢进那井里头淹死。”
当初她应许过琴娘,会将她尸骨给捞起来的。
这说话总得算数。
刑捕头听到这话并未露出惊讶的神情:“这事我知道,她与桃姐皆是被县夫人害死的,如今县夫人死了,也算是因果报应。”
他忍不住叹口气。
“听府邸侍女交代,县夫人与县老爷早已离了心,所谓夭折的孩子也都是被县夫人给活生生捂死。”
当时他听到这话时,只觉得县夫人怕早就疯魔了。
“对了!李广昨日找我,说是邱氏回来了。”
乔五味垂眸,声音轻轻轻“嗯”了声,三人已经来到城南的城门口,刑捕头也不好崽继续送下去,也只能双手抱拳。
“唛城之事多亏两人出手相助,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刑某就在此祝两位情比金坚,早生贵子。”
乔五味沉默着拽紧宋滇之的衣角,头也不回的朝着郊外走去。
唛城的城南郊外是片葱葱郁郁的丛林,丛林中间有条幽静的路径,此时不少同行之人,随着两人朝前走去,等走到最高点放眼望去,便发现前面除了山之外,只剩下山。
是那种光看一眼就觉得腿痛的地步。
乔五味幽幽叹口气,开始有气无力的唱道:“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月光下我洒着泪水来。”
那奇怪的歌谣自然是引起宋滇之的注意力,他侧目看了眼身边那有些生无可恋的女子,开口道。
“包袱给我!”
乔五味以为自己是出现幻听,立马将极其重的包袱递过去,生怕宋滇之会突然后悔。
这时驾着驴车的老汉缓缓停在两人面前。
“二位可是要去前面的村子?”
乔五味想了想:“我们要去繁城。”
她昨日询问过买干粮的人,若是赶往南方尽头的话,是要路过繁城。
老汉笑眯眯道:“那就没错,可要搭驴车去,一人五个铜钱。”
布包中那张银票还没动,乔五味现在可是有钱人,见可以不走路,坐着驴车赶一些路程,她心里是千万个愿意,立即就大方的掏处十个铜钱出来。
而让乔五味没想到的是,就算是在这个朝代,也是有黑车的。
待到达目的地,驾驶驴车的老汉挥动着缰绳,潇洒无比的离去,留下来的乔五味则一脸懵,她伸手扯了扯宋滇之的衣角。
“这是哪?”
宋滇之神情淡漠:“不知。”
第65章
两人眼前是片陌生的村子, 村口槐树下正坐着一名四五岁的孩童,脑袋上用红绳扎着两个小揪揪,那上身套着绣有黄色老虎的红肚兜, 下身穿着长裤, 右手拿着拨浪鼓, 边舔着左手拿着的饴糖,边疑惑盯着外来人。
村子后是座大山,只是那山与周边的山却与众不同。
放眼望去,那座大山竟有大半被云雾遮掩, 另露出的大半则呈荒芜的摸样, 就连树都是歪歪扭扭,叶子发黄要掉不掉的悬挂在上方。
这让乔五味觉得有些压抑,莫名想到阿茶茶庄。
她侧目看了眼身后那山路十八弯的山路, 若要折回, 怕是要走到天黑,若不折回来,那只能进村问问路。
乔五味看了眼在津津有味吃饴糖的孩童, 又将目光落在前方的村子处,她冲身侧的宋滇之道。
“咱们先过去看看。”
乔五味走在前方, 只是还没走几步,前面看似破旧的木屋中就有名身穿红色衣裙的年轻女子走出来,女子梳着单螺发鬓, 上方插着两根金簪,白皙的手腕上也各带金手镯, 金镯上方挂着好几个铃铛, 每走一步,就能听见清脆的铃铛声。
红衣女子的目光很快就被宋滇之给深深的吸引住, 她走上前,扬起嘴角,脸上露出一副千娇百媚的神色。
“这位公子也是要去鬼门关的?可是要随奴家同去!”
听到鬼门关这三个字时,乔五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更不明白这鬼门关怎能同去。
她下意识看向宋滇之,想从他那得到答案。
却见这祖宗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神情,精致的眉眼却满是寒意,声音清润又低醇道。
“我家娘子醋意大。”
乔五味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宋滇之口中的娘子是她。
那红衣女子鄙夷的瞥了眼那身材一般,相貌也就那双有灵气的葡萄眼外引人注目,其他都极其普通的姑娘,忍不住挺了挺自己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冷冷的哼了声。
这时对面那间破旧的屋子也被人打开,开门是个杵着拐杖,头发与胡子皆都银白,可相貌却十分年轻的男子。
方才红衣女子说的话,他自是听得清清楚楚,瞥了眼乔五味与宋滇之,好心提醒道。
“二位,这鬼门关可没这么好闯,还是多多斟酌在考虑明日要不要上山。”
乔五味只觉得奇怪,怎么一直在提鬼门关这地方,而且从两人差别极大的穿着打扮来看,他们定不是村中之人,应该是从别处过来的。
只是两人口中的鬼门关,说的是地名,还是真的鬼门关。
她忽然想到,今日是七月初六,而明日也就是七月初七,所谓七月初七鬼门开,七月十四鬼门关。
在这段时间里,鬼门大开,百鬼游行,享受世人所供奉的香火,将会是阴气最重的日子。
故此七月初七开始,忌讳会开始多起来,撞鬼事也会多起来。
尤其是小孩与阳气弱的人不可出门,以及十字路口供奉的饭菜定要小心,可千万别碰到,上楼时,一定要检查鞋底有没有黏上黄纸,若不然回到家里后,就不单单是你一个人。
乔五味想了想,看了眼宋滇之提议道:“那我们再朝前村子里头走走?”
宋滇之垂眸,眼底神色意味不明,并轻轻“嗯”了声。
只是还没走几步呢,就被那名红衣女子给喊住:“小妹妹,这村内的屋子早就被人住满,你若想寻地方歇脚的话,就去村内最里头那间破庙中。”
说完,她依依不舍瞥了眼宋滇之,伴随着清脆的铜铃声,很快就传来“咯吱”的关门声。
乔五味似是想到什么,若住在村中的所有人都是要去什么鬼门关,那方才坐在村口处吃着饴糖的孩童是?
忽然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自己竟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坐在村口孩童的相貌如何,那张脸就好像从记忆中给抹除掉。
有点邪门。
乔五味抿着唇,正思索着要不要趟这摊浑水时,耳边却忽然想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哟,好巧!看来你们之间的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
她抬头看去,便见左侧较大的院子木门已经推开,一头浓密漆黑且有点小卷的长发,被成色极好的墨玉发冠高束成马尾,生得剑眉星目,通身散发一种张扬的少年气息的男子,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乔五味先是愣了下,而后很快就想起来,眼前男子是当初在唛城集市上,告知何为生死契的好心人。
好像叫什么……
“承公子!”
说实话,乔五味极少听到这个姓氏。
承桑脸上笑意更胜:“没想到乔姑娘还记得我的名字。”
而后他话锋一转,目光也落在乔五味身边的那名男子身上,眼底带着一丝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