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绿色的是大型野兽屏障，里面蓝色的是小型野兽屏障。”蠃鱼低头看了看说明，两个人又研究了一下说明上定义的大小型野兽都有哪些，其中有许多动物她们都不认识。
研究了一会儿，见天色不早了，二人也都喝了不少酒，于是在门口道了别各自回房。
只是由于刚刚在讨论大小型野兽定义时打了岔，她们回房时都忘了打开被关闭的那个“小型野兽屏障”。
第34章 自由与安全
游客中心的这处居住点, 夜间幽静舒适，蠃鱼洗漱完倒头就睡，整晚香甜无梦，直到感觉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她鼻尖扫过, 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天已经大亮了。
胸口有东西, 她往身上瞥了一眼, 一只松鼠, 再往远处看，一床松鼠，这帮松鼠似乎找到了客房附送的坚果盘, 正在她被子四周野餐。
坐在她胸口的那只感觉到她醒了，还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嘴角的弧度微微上翘，好像是在冲她笑呢。
“我这是……终于疯了吗？”蠃鱼跟牠四目相对了一会儿，那松鼠转头跑到床边吃去了。
她坐起身，又往屋里地上扫了一眼，有一只金棕色的小熊猫, 趴在地毯上，斯文地抱着个果子在啃，还有两只看上去狗不狗狸不狸的不知名动物, 正在从她放在桌上的篮子里掏野果。
她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了一阵，这好像是山獾？不行了, 她对野生动物的了解实在少得可怜，这严重超出了她的知识范畴。
她伸手掀了下被子, 床上的松鼠“呼啦”一下全都跑了，这时, 旁边屋子里传来了诸怀的声音：“蠃鱼，你起了吗？”
她“嗯”了一声，接着就见她们两个房间中的内置隔门被打开了，诸怀探出一颗头来，“你这儿也这么热闹？我一睁眼就发现野兽入侵了。”她说完伸出手来，手上拎着一只黑色的小猴儿，两腮各有一撮白毛。
诸怀带着告状的语气：“这小玩意儿扣我眼珠子，把我扣醒了都。”
那小猴子还在她手上挣扎，蠃鱼刚下了床准备过去看看，忽然从诸怀背后又跑出一个体型稍大点的黑猴，一把将她手里的小猴搂进怀里，然后转头扇了诸怀一巴掌，接着从她肩膀一跃跳走了。
整个过程也就不过三秒，把蠃鱼和诸怀都看呆了，广播局小说肉文还有开车小视频都在企鹅裙八爸三灵七期五叁流整理上传半天诸怀才反应过来：“不是……什么意思？这怎么还打人啊？”
蠃鱼往她房间里望了一眼，见里面还有许多猴子在陆续往外面跑去，“那可能是猴妈吧，你把人家小猴儿拎手上，人家能不打你么？”
她俩正望着纷纷从她们屋子里跑出去的各种动物，一个个都没空手，那两只疑似山獾的家伙差点把果篮子都扛走，奈何手不够长，才丢在了门口，倒是把篮子里的果子都搂在怀里带走了，半路上还掉了几个，被旁边屋里跑出来的猴子捡了漏，场面是有几分混乱的。
“你们这边怎么了？”英招在旁边屋里听到动静，走出来看到这一幕小型迁徙，迷惑地往她二人屋里看了一眼。
她这一看不要紧，只见这边两间屋子好像刚刚遭遇了一场大混战，桌上摆件都掉在了地上，椅子也是倒着的，床单上许多凌乱脚印，地毯上还散落着果核和松塔，蠃鱼和诸怀愣愣地站在门口过道上，好像都没太睡醒。
“我们好像被打劫了？”诸怀的语气不太肯定。
蠃鱼往外看向英招时，瞥到了旁边激光屏障的柱子，突然想起来了，“我们昨天把里面那层‘小型野兽屏障’关了，后来进屋时也没打开。”
英招低头一看，果然她们这两间房门外的小型野兽屏障是关着的，“难怪，我听屋里服务系统播报说清早可能有小型野兽造访，还提示说如果屋里有没吃完的水果或者坚果，可以打开屏障在露台分享，这不能算打劫吧，牠们可能习惯来这边找吃的了。”
“那也不能抠人眼珠子还打人啊！”诸怀搓搓脸，又问英招，“你吃完早饭了？”
英招摇头，“还没有，两位教授一早进林子采蘑菇去了，让我留在这里等你们醒来，然后在外面帐下等她们回来一起吃早饭，据说这边林子里有种白菘菌，味道特别鲜美。”
蠃鱼和诸怀听完回身到各自浴室里洗漱换了衣服，跟着英招一起出来，路上叫了管家机器人来，把早上发生的混乱跟它说了一遍，管家对这种事似乎习以为常了：“好的，稍后调派清洁机器人前往清理。”
她们三人在帐子下面坐了一会儿，就见嫫川和媞然两个人，远远地从林子那边走了出来，二人臂弯上都挎着个小篮儿，一路说说笑笑的。
嫫川还是一身利落的深灰色连体服，腰间系着各种野外工具包，媞然则穿着一身浅色的防紫外线分体服，头顶上方还有一个自动感应随行的小型遮阳飞行伞。
三人见她们回来，也都迎了上去，果然见她们篮子里装了许多白色的松菇，还有些野果。
其实游客中心也有负责林间采摘的工作人员和机器人，但这里的人在闲暇时，多数还是喜欢自己亲手挑选采摘，吃起来更有成就感。
嫫川和媞然一面走，一面把手里的篮子递给前来迎接的随行机器人，让它拿去清洗收拾，然后一起到大帐这边坐下来喝水休息。
听说蠃鱼和诸怀早上房间里发生的事，几人坐在大帐下面笑了一回，嫫川又给她们讲了讲今日的行进计划。
她们现在距离青丘山还隔着一条江和一座山脉，前往江边的路，顺着林中小溪过去最近，所以她们今日会把那辆越野车留在游客中心，顺着溪边石子路走到江边，从那里搭乘飞行器前往青丘山。
几人聊了一会儿，游客中心的服务机器人前来送早餐，盘中的主菜正是嫫川和媞然早上在林间采的蘑菇和野果，还另外搭配了一些肉蔬谷物，十分丰盛。
等她们吃完，在这边简单收整了一下，就顺着小溪出发了。
蠃鱼三人穿着换洗过的夏季自清洁恒温连体服和护踝野地靴，戴上腰间工具包，一行人轻便地往溪边悠悠走去。
路上嫫川一直提醒她们，顺着溪边往前走，就不要中途往林子里去了，里面可能会有野猪，也可能会有熊，沿着溪边走比较安全。
蠃鱼走在她身边，问：“这里有护林员吗？保护游人的那种？”
“没有，我们这里没有类似你们世界的保卫员或是巡护员，没人有责任冒着生命危险去搭救陌生人，当然我们会赞美这种伟大的行为，但这不是义务，所以在野外最好自己时刻警惕。”嫫川这几天经常跟笨笨聊天，对她们的世界了解得越来越多了，知道她们世界有治安保卫人员。
蠃鱼一时有些不能理解：“这个世界，完全没有保卫人员？”
嫫川拍了拍腰间的野外工具包，“对，所以遇到危险，只能靠自己和同伴。”说完她看蠃鱼低头沉思不语，又笑，“自由与安全，总是要有取舍的，我们崇尚自由平等，不认为应该有人背负起保护旁人的职责，而且，你被什么所保护，就会被什么所控制，这又容易形成一些暴力统治。”
蠃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你们这里的孩子，应该从很小就开始接受野外训练了？”
“是的，野外生存是每个孩子的必修课，我们也开发了许多护身装备，以及丛林探测设备，加上日常的野外经验，真正遇险的概率还是很小的。”
旁边媞然补充了一句：“身边的孩子和老人，我们还是会自主提供帮助的，只是没有类似保卫员这样的专门职业。”
蠃鱼和嫫川还有媞然在前面边走边聊，英招跟在她们后面默默听着，诸怀则落在了最后，她快走了两步，赶到了英招身边。
“诶？你哪儿来的桃儿？”英招一回头，看见诸怀手里捧着个大桃子，好奇地问。
“刚刚一个大胖猴子给我送来的。”原来诸怀落在后面是到溪边洗桃子去了，这会儿她从腰间工具包抽出一张食品清洁布，擦了擦桃子表面的水，“我也不知道为啥，拿给我就跑了。”
前面蠃鱼等人听她们说话，回过头来看，媞然笑道：“估计是游客中心的工作人员跟猴群老族长说了这事，那里有人懂得跟猴子交流的，这个应该是早上那猴妈送给你的赔礼。”
“厉害呀，猴姐是讲理的，这桃儿挺有份量呢！”诸怀擦完，咬了一口，汁水四射。
“味道怎么样？”英招正好凑过去看，被溅了一脸，“啊！滋我眼睛里了！”
诸怀哈哈一笑，叼起桃子用手里的清洁布给她擦了擦，然后拿下桃子又咬了一口，“真好吃啊，选桃儿还得是猴啊，这一巴掌挨得值！”
她一说完，其余几人也都笑了，旁边树上的鸟儿似乎被这一阵笑声惊起，纷纷拍打翅膀飞起来，在她们前方成群掠过。
她们往前走了将近一个小时，顺着溪流离开了那片密林，来到一条宽阔的江边。
最近的飞行器机库，还要沿着江边往东走一段路，她们出来后转道往右，前方是一片滩涂和望不见头的江面，从幽深的林中出来到了这里，又是另一番浩渺之景。
又走了十五分钟左右，她们来到一处临江停机坪，这边两排共有六间机库，机库门口的灯显示有三台飞行器可用。
嫫川在库管机器人那里扫了掌静脉识别，开通了其中一个机库的权限，几人走进去，登上飞行器，很快从停机坪起飞往北，跨过刚才那条大江，又越过一片连绵山脉。
两个小时后，她们终于看见了远处的一座双峰山，挺拔于天地之间，峰顶云雾缭绕，山间青翠秀丽，嫫川指着前方对蠃鱼三人说道：“这就是青丘山了。”
她们从林间出来的路上，嫫川给蠃鱼三人介绍了她们这次的青丘山之行，其实主要是去往建立在山峰间的基因科研所，她说姽术这几天一直在这里，生物研究站的老站长媪慈也过来了，这两日科研所的跨时空基因研究有些新进展，所以带她们过来看看。
蠃鱼三人隐约猜到了一点她提到的基因研究，又听闻媪慈也在这里，那必然是用上了当初她们迫降后被植入超晶体时抽取的血液和基因信息。
只是见嫫川没有细说，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也没有多问，只等一会儿到了地方，再揭开此行目的。
很快，她们靠近青丘山，在山腰间飞过，轻轻降落在两峰之间的停机坪上。
基因科研所里已经有人收到了嫫川的消息，都在这边停机坪附近的休闲厅里等着呢，见她们这架飞行器缓缓停稳，才从里面走出来迎接。
蠃鱼走下飞行器，抬眼看到那边走过来几个人，打头的正是姽术，笑意盈盈地对她说：“蠃鱼，这么快咱们又见面了。”
第35章 线粒体遗传
蠃鱼刚跟姽术打过招呼, 一抬眼竟见她身后还有一个女人，长得和姽术几乎一模一样，姽术看蠃鱼注意到了，回身抬手笑着介绍：“这位是我妹妹姽青。”
同卵双胞胎。
这让蠃鱼想到了自己的姐姐, 心头不禁有些低落, 她勉强点点头跟姽青和后面的工作人员打了招呼, 一言不发地同众人一起往科研所的方向走去。
她们降落的这处停机坪, 是专为科研所建造的, 众人从停机坪往侧边经过一片休闲区，就直接进到了山体内的科研所。
刚走进基因科研所大门，过完身份检验闸门, 迎面竟见到一队少年从她们面前走过，队伍前后有几个成年人在给她们做讲解, 看上去像是老师带学生在这里参观。
姽术很快笑着解释了一句：“这里最近来了两队参学团，做兴趣课题研究的。”
英招在后面看了，跟诸怀低声说：“真难得，能看见这么大一群跟我差不多高的。”又问姽术，“她们多大年纪？”
“这一队都是十岁的学生, 楼上另外一队参观学生稍大些，十五六岁左右。”
诸怀笑着拍了拍英招肩膀，“我看你能混进去听听, 身高完美融入。”
英招拿手肘怼了她一下，“少得意, 你也没比我高多少。”
诸怀揉着胳膊笑：“但起码我可以混进十五六岁那个梯队里，比你成熟点。”
众人听见她二人的话也都跟着微微一笑, 等那队学生从面前过去了，才继续一起往里走去。
这座基因科研所建得很宽敞, 从大厅进来可以看到上面有五层，下面还有地下层，内部的装修风格还是一贯保持着这边的原始科技感，整个科研所是利用山体内壁形成的天然裂缝修建的。
她们在大厅尽头搭乘厢梯，到达顶层，沿着紧贴山体的半开放式走廊，来到一间大门外。
正在姽术准备推门的时候，从旁边的另一个大门里走出来一队人，正是那群十五六岁的参观学生，领头的老师见到这边有人，笑着跟她们打了个招呼，她们也忙往旁边让了让，看着那群学生走了过去。
“我发现你们这里小孩儿不太多。”等那群学生走过去后，姽术把这边门打开了，诸怀一面往里走一面说着她的发现，“我们在崖居附近偶尔能见到几个，上次入夏日庆典也见到了一些，但总体上看着数量不太多。我以为你们这里生孩子这么轻松，一个人怎么不也得生她三五个的，没想到未成年人看起来这么少。”
她们走进这间研究室，见到生物研究站的站长媪慈正坐在里面背对着众人，听她们进来，又听见诸怀这番话，媪慈把座椅转过来朝向她们，这时姽术等人也都一脸不解地看向诸怀。
媪慈笑眯眯地问：“为什么生孩子轻松，就要多生？”
这话把诸怀问一愣，她也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这句话带着极重的物化思维，马上低了头，“我错了。”
这时屋内另外有个年长的专家，走过来招呼她们在中间软垫上坐，屋里的机器人也都动起来了，纷纷走过来给她们提供饮品和点心菜单。
媪慈坐在旁边大椅上，接着刚才的话题说：“自从医疗发展让我们的婴幼儿不再面临早夭风险，我们这里的人，大部分一生就只会生一个孩子，少部分……”她指了指姽术和姽青姊妹两个，“像那两位，家里就是两个孩子，当然也会有极个别生三个的，但非常非常少。”
“当然还有小部分像我这样……”媞然点完饮品在软垫边上坐下来，笑着看向她们，“一个都不生的。”
媪慈拿起旁边的杯子，悠悠抿了一口，“是，这些小部分人数相差不多，所以我们这里的总人口数，能够常年维持稳定，这也是我们保持资源充足的重要原因。”
英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确实是最佳的人口持续方案。”
这时，厅中的机器人给众人端了饮品上来，待大家各自在坐上拿了喝的，媪慈才又对蠃鱼三人说道：“我最近在这边科研所里，跟这里的专家团队对你们做了进一步的基因检索，有了些新的发现，原本想过两日回帝丘再说的。”她指了指嫫川，“这位却是迫不及待，把你们都请到这儿来了。”
嫫川笑了：“我这不是对老师和几位专家的研究好奇嘛，既然来都来了，就给我们讲讲吧。”
媪慈也只是微微一笑，把这间厅里的人先给蠃鱼三人介绍了一遍，除了她们同行的嫫川和媞然，以及来接她们的姽术和姽青，另外还有一位老太太，是姽术在基因医疗领域的授业老师，还有三位中年人，是科研所的研究专家。
众人所在的这间屋子，是一个圆顶展示厅，待媪慈给众人介绍完，大家彼此打过招呼了，厅中的灯光开始缓缓变暗，她们坐着的大环形软垫正中间，出现一个绿色的全息投影。
“我们好奇人类在这三万年间，有没有出现过物种断代，所以科研所提取了你们的线粒体，做了基因检索。”媪慈缓缓说道，“因为跨度过长，时空之间又会因为一些历史事件差异发生错位，我们两个时空严格来讲并不是一体发展的，所以这种个人基因的检索，我本来是不赞成的，因为计算量太庞大了，又未必有结果。但是没想到姽术的一个意外发现，确认了我们这两个时空之间确实存在亲缘脉络。”
她说话的时候，中间的投影开始展示通过线粒体进行基因检索的原理，由母亲传给孩子的线粒体进行反向检索匹配。
“跨越了三万年，也能检索得到？”诸怀看着投影问。
“线粒体遗传是极其稳定的，不要说三万年，十万年也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