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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隐宗外围的地宫之中,一个高高耸立的王座拔地而起,上面坐着一位中年男修。
男修面貌清峻,透着一丝儒雅之色,正是才出现在新月秘境中对卢文星循循善诱的辛释!
他低头看着分列在大殿两侧的下属们,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那些下属似乎已经十分紧张,有几个已经流下冷汗。
“还没有消息?”他冷声问道。
辛释的面色有些泛白,微微蹙眉,看起来正在忍受什么痛苦似的。
下面站着的人当中,为首一个黑脸男子名为韩洒出列道:“回禀主上,那卢文星,他似乎不是很,不是很机灵,看到我们留下的指引,竟是直接打破了幻境……”
高高在上的辛释语气平静道:“那大约是指引做的还不够清晰。”
“是!”韩洒立刻紧张的回道:“属下这就去重新布置!”
“不用了,”辛释道:“我留下的神识有反馈,他已经看到了。”
韩洒极其迷惑,但也不敢表现出来。
他的布置分明已经失败,那卢文星又是怎么进去的?
还不待他想明白,辛释又道:“追击严什么的怎么样了?”
“还在追捕,估计跑不了。庞加相带着陈关和温岭山一起去了。”
“一个小小的化神,竟是如此兴师动众,”辛释轻轻叹了一声:“唉。”
这一声虽轻,却让下属们菊花一紧,有种被指着鼻子骂的既视感。
队伍中间有一个人站了出来,朝着辛释拱手道:“主上,这里又有一个悖逆者。”
他说着,侧过身,露出他身后被捆着的一个少年。
那少年被缚灵索捆住坐在地上,脸上带着惊慌与倔强。
面对高高在上的辛释,恐惧却倔强的梗着脖子。
“嗯,”辛释轻轻应了一声,懒懒的抬了抬手,那少年的气息便肉眼可见的萎顿了下去。
眼见着人已经奄奄一息,他才收了手。
“带下去送给圣树吧。”
“遵命!”
那个出列汇报的下属,这时熟练的将那少年提了出去,转头消失在大殿之上。
辛释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转了一些。
“散了吧,出去先寻到卢文星,他若实在执迷不悟,便先强行将他绑来。”
“主上,属下曾在秘境中不动声色的将他困住,但他的保命之法极多,除非兴师动众,否则很难捉到。”韩洒道:“而且,他多数时间都龟缩在敛锋剑宗,出来的次数极少。”
若是卢文星听到他这话,必然要反驳上一句:放屁!老子每半年必定要出来一次!而且你才龟缩,你全家都龟缩!
辛释听到他这话,想了想,回道:“那便逼他出来就好,这还需要我教吗?让他往后再也进不了宗门,他自然流落在外了。至于保命的东西,离了宗门,总是要用光的。”
韩洒领命退下。
主上这修炼出的岔子已经耽搁太久了,此番说是寻找孙子的下落,实际上,他也知道这人是寻来做什么的。
至亲之人,若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令他感动,自愿献舍,那对于主上来说,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若是实在不成,强行夺舍虽效果差强人意,也总比现在要强。
于是没过多久,坊间突然传出了一阵惊人的流言,并且越传越广。
很快,便传得整个乾元大陆修真界人尽皆知。
传言说,敛锋剑宗赋郁峰的亲传弟子卢文星,竟是个半妖之身!
他隐瞒身份潜伏在敛锋剑宗,是妖族藏在修真界的钉子!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个消息简直像是一声炸雷,将原本平静的修真界炸的嘈杂一片。
半妖,那是许多人一生都没有见过的物种!
卢文星竟是个半妖?他们之前完全没有看出来!
可是传方的人说,他曾见过卢文星露出过一条雪白的尾巴,说的有模有样。并正经起誓,若他所说不属实,此生修为不得寸进!
这样严重的赌咒发誓,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
一时间,乾元五宗的弟子与师长们全都得到了这个消息。
时宣的平价小铺遍布整个乾元西境,自然是最早得到消息的人。
这时出现这样的消息,似乎是在佐证她之前对辛释的猜测。
初时,施明修和林道子根本没有当回事。
若说别人对宗门、对修真界有企图他还能相信一些,卢文星嘛,着实令人无法想象。
可这流言一直在发酵,渐渐的,已经不止于在外流传,一时间,这修真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敛锋剑宗,似乎在等他们的反应。
可是左等右等,他们也没有任何动静,眼见着流言越发甚嚣尘上、愈演愈烈,其它四宗终是坐不住了。
此事非同小可,四位宗主带着一群长老们亲自登了敛锋剑宗的山门。
他们的说法是前来同施明修商量一下近期乾元西境的一些大事,并且为了今年的五宗大比做个准备。
但是所有人心里都知道,他们想来看一看,这卢文星终究是不是如同传言所说是个半妖。
乾元五宗宗主集聚一堂,这可不是件小事。
施明修对此也十分重视,专门开了宴席,宴请来自其他宗门的宗主与长老们。
但这宴席虽丰盛,参加的也只有宗主和长老们,弟子是一个也没来。
琅琊宗的宗主冯翰墨环顾左右,笑道:“时宣没来?这许久不见的,还挺想看看她的。”
另一边的全兴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也不知道最近在阵法上有没有新的突破。”
施明修笑道:“大人们一起说话,哪时有她这个小孩子出来的道理。”
第489章 你怎么知道!
谁知冯翰墨却不依不饶:“哪里算是小孩子了,她虽修炼年数尚浅但一身修为却已经极为不俗,我们在坐的这些老家伙还真不一定打得过她啊。”
在座的众人想了想时宣那层出不穷的手段,丹、符、器、阵样样精通,还活捉了一个炼虚期的庞加相!
扪心自问,以庞加相的本事,他们想要单独生擒他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他们曾经无比好奇,时宣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捉住了庞加相。
一个炼虚期的大修,怎么可能会被活捉,这可真是本年度乾元西境最大的未解之谜。
可是打探别的修士的御敌手段是十分无礼的事,他们也不能讨这个厌。
几个宗主你一言我一语,中心思想只有一个,让时宣出来见见面。
时宣只是敛锋剑宗的一个弟子,哪里能让几大宗主一起求见还不出现的。
于是施明修便差人出去把时宣叫了过来。
时宣一到场,整个宴会的氛围都变了。
从刚才的一本正经,变得如同到了集市。
只见她人还在殿外,声音便传了过来。
“宗主们远道前来,时宣没能去宗门外恭迎三十里,实在是错的厉害呢!”
“哪里哪里!”待时宣走进来,宗主们一个个都站起来同她打招呼,给足了面子。
话少的驭行宗宗主齐新觉竟是第一个开了口:“时宣小友,最近可又收了什么新的灵宠?”
“那倒是不曾,”时宣拱手回道。
齐新觉也觉得问的突兀了,哪有人收神兽是说收就收的。
他笑了笑,刚要开口,时宣补充道:“我的灵宠有些太多了,整日只知道吃喝,往后,灵宠什么的,还是别收了。”
齐新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们宗门的弟子们,为了一只灵宠那都要几年甚至几十年不断的寻找,时宣这话说的,还真是别让他们宗门的弟子们听到,他怕会引来弟子们的群殴。
但他的弟子们怕是打不过时宣……
全兴看着时宣的目光也相当复杂,虽然大家没问,他在心里已经下了结论,时宣能生擒庞加相,定是她做了什么不得了的阵法,困住了庞加相。
这样的阵法,他都做不出来。
庞加相的本事他是知道的,曾经他们同为落隐宗的峰主,庞加相的天资在同辈弟子中一直都是最好的。
别说他本身就是个阵修,光是炼虚期这一点,一个化神想要用阵法困住他,简直难如登天!
所以,时宣的阵法造诣到底到了一个什么样可怕的境地!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美好的误会,但时宣也没机会解释。
几大宗主挨个同时宣寒暄了一顿,之后,他们开始切入正题。
冯翰墨:“时宣小友最近在宗门可好?与你那几个师兄相处可融洽?”
吕长逸:“是啊,我记得你有个师兄叫卢文星的,十分有特色,不知现在修为进益如何了?你大师兄还好吧?”
后面这句补的相当生硬,还不如不补。
这几个宗主的演技倒真是拙劣的很。
现在有人开了头,剩下的几个硬着头皮也得上,个个尴尬的顺着这个话题带到卢文星。
这司马召之心,所有人都看得清楚。
但时宣就是装作不知。
二师兄身份的事,她不想替他决定,若是有事,她可以帮忙处理,但关于身世要不要公开的问题,还是让他自己决定吧。
现在,虽然宗主们都在问,她就是装作不知,这些人也不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