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说……”白及道,“之前,看极光的时候,我们抽过一次。是苏灯心抽中了,指定我和她一起睡,你们都知道的,我抽签运气不好……所以,我能不能申请,兑现那次的抽签结果。”
苏灯心:“对哦!我们之前还抽了一次,那就按那次的结果来,抽都抽了,别白抽。”
岁遮:“草!”
白及,你个玩心眼的!
第73章 你会负责吗
苏灯心躺进了千里的棺材床, 它比普通棺材要宽敞些,大约能翻身一周半。
而白及,如愿以偿睡在了另一个棺材中, 枕着蝴蝶结枕头, 可可爱爱。
苏灯心躺在棺材里,将双手交叠了放在丹田处,一抬眼, 恰巧看见千里趴在二楼的栏杆上, 笑看着她。
苏灯心美滋滋道:“千里,你这棺材床好香!”
棺材两旁是一种木质的香气, 干燥的, 像午后的阳光晒干了香味不浓烈的鲜花, 但除了这种木质香气外,还有一种千里的气息。
像住在幽森,在晴朗的下了雪的冬日清晨, 推开门,第一口呼吸到的露水青松的香气。
湿润的,温柔的,令人心旷神怡的。
千里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他道了声好梦, 转身回了房间,就是他设置机关的那个房间。
小斗篷从门缝挤进来, 伏在千里身上无声地嚎啕大哭,可能在哭他不争气吧。
尽管没声音, 但千里似乎被它的动作吵到了,安抚道:“慢慢来, 没开窍,我能怎么办呢。”
没开窍的在棺材里翻来覆去,异常兴奋。
接着,她和白及玩起了敲棺材板聊天。
白及跟她低声讲着一种语言,发音相同,但通过节奏的不同表达不同的意思。
他给苏灯心演示。
起初教一些常用的词,四三拍的叫吃饱了,一秒一个敲三下的叫早点回。
接着,白及低声发出“啊-啦-啊-呜”的音,敲了段复杂的节拍。
苏灯心道:“听起来像人鱼在唱歌。”
这种就是海底的一种语言在陆地上经过演变,变成了某种类似行话暗语的东西,之后被一部分淡水区两栖海洋种使用,成为了一种很小众的语言。
这种两栖海洋种产的珍珠不错,串珠的手艺也好,因而这门语言用在跟他们讨价还价,进货沟通。
“你刚刚敲的是什么意思?”苏灯心又问。
白及没有说话。
他实际上,敲了一段较为酸涩的话,是他问自己的。
——为什么,我会忍不住去想自己和你配不配?
“你不会是敲了一段表白吧?!”苏灯心双手按在棺材边缘,兴奋地起身探头。
随着她的动作,棺材的这块板子缓缓下沉。
苏灯心:“诶?有魔法?”
这块板子被施加了魔法,刚刚她按压的动作触发了魔法,这块棺材板消失了。
白及一脸迷茫,试着伸手按压自己那边的挡板,果然,也触发了魔法,棺材板缓缓下降后,两个棺材像吸铁石,“吧嗒”吸附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张合葬的大棺。
“双人床!”苏灯心更加兴奋。
她原先以为所谓的双人棺材,只是雕花和造型有呼应,是成套的外观,没想到还有这种机关。
白及愣了好久,缓慢躺下,扯出脑袋下的枕头,盖住了红透的脸。
苏灯心咯咯咯笑了起来,这种时候,真就应了冰之魔女的吐槽,鸟里鸟气的。
谁生的像谁,她还是更像凤凰一些。
笑完,她又去拽白及手里的枕头。
白及手背上的蓝色血管因为用力越来越明显,手臂还闪过
了蓝色的鳞片纹路,就是不松手。
苏灯心放弃了。
“我还想看你脸有多红呢!”苏灯心放过了他,“学长的脸皮是最薄的。”
“咱俩合葬了呢!”苏灯心躺了下来,仍然兴致勃勃。
从棺材敞口往外看,天花板的设计非常漂亮,深蓝色铺底,镶嵌了满天的钻石水晶,如同星空柔和的闪烁着,豪华的灯具垂饰慢悠悠晃着,一样闪烁着温柔的碎光。
“学长以后毕业了,想做什么?”
“没想过,不想回去串珠子……”他说,“但是总要回去找份工作,等那个谁真的不在了,再等上几年,等海边海里的都不认识我了,我就回去工作……”
“不提工作,学长想做什么?”
“……”白及老老实实回答,“没想过。”
他从没想过自己不工作了要做什么,怎么会有人不考虑工作呢?
又过了会儿,他认真思考过了,回答:“其实小时候,我想做海底记录员。”
这是专属于海域妖魔的岗位,大多数时候就在海底,做记录工作,记录还未发现的妖群,新奇的妖术或魔法,记录遗失的语言,海底口口相传的那些故事,然后将他们刻印在贝壳上,传回陆地整理成册保存。
笼统来说,是一种科考与社区相结合的工作,想象中,这种工作很清闲且美好,适合内向的妖魔来做。
陆地上与海底记录员相似的工作,是人们口中常说的,理想工作排行榜第一位的图书馆管理员。
“现在呢?”
“……图书馆管理员。”白及回答,“但要那种离海近随时能泡澡的。”
他说罢,摸了摸干裂的耳朵尖。
其实每次缺水分时,他的耳朵尖都会微微发疼。幽谷气候还好,空气是润的,但不注意补水,皮肤仍然会失去光泽。
苏灯心:“我小时候看过个纪录片,探访大戈壁,镜头很直接,给了一个干枯在沙漠里的人鱼干尸的特写,他的皮肤像瓷器,碎成了一片一片的……”
白及双手摸向耳朵,想捂耳朵又怕不礼貌,半僵着道:“别说了。”
苏灯心更来劲了。
她开始讲那个纪录片里提到的考古成果和猜想,还有万魔窟。
所谓万魔窟,是说古人类时期有个纪元,魔是由人和妖的戾气与心的黑暗面滋生出的一种全新的物种,他们没有繁殖能力,不老不死,也没有心,不懂善恶,好奇心重,所以经常会麻木着脸干出许多匪夷所思的恶事。
后来被妖镇压在沙漠中,由天钉镇守,万魔就在坑中自相残杀,炼成最后一个大魔后,被天钉吸收,转化成了国运。
苏灯心兴致勃勃讲着,讲完,发现白及已经睡着了。
此时已是凌晨两点半,苏灯心的眼皮又干又黏,她揉了揉眼睛,很快也睡着了。
这种时候,血族是了无睡意的。
千里叼着血袋改了几个同门师弟的论文,察觉到楼下的说话声歇了,他悄无声息走出来,垂眸看着。
合棺中,苏灯心的脚歪在了白及的腿侧。
小斗篷探头一瞧,昏厥过去,抱着千里的大腿,斗篷尖尖戳着楼下棺材里的两人,哭他没戏了。
千里却笑得很开心。
“你看像不像……鸟抓着鱼。”
真的很像嘛,鸟爪子狠狠抓着鱼,尤其苏灯心的那张脸没有半点表情,而白及则皱着眉蜷缩着,睡得很像被捕了,插翅难逃了。
“怎么办呢。”千里轻声自语。
他直到现在也尚未完全平静。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与商竺明相处了,他想跑,想和以前那样主动离开这个家,但这次他有了愧疚,难以潇洒狠心的一走了之。
尤其,得知了一切真相后,回头看商竺明,那是真的很不错。
他承认了自己内心深处,还和孩童时期一样,有渴望着所谓的父爱。其实,小时候被商竺明寸步不离抱着出门“炫耀”,他……挺开心的。
天刚亮,封南醒了,潇洒洗漱完,抹了下头发,甩了甩水珠,开门就见千里坐在二楼的小沙发上看书。
“我一直想问。”封南说,“你的睡眠时间到底有没有规律?”
千里在学校时,睡眠时间也是个迷。一般他们睡时,千里还没睡,他会把床帘严丝合缝拉上,静悄悄看书。
毕竟血族那双眼,黑暗之中也能视物,他连灯都不必开。
封南有次熬夜熬到三点,发现千里还在看书。
而白天,千里和他们一样按时上课,岁遮还有赖床的时候,千里的话,除了偶尔午睡,似乎没见过他起床困难。
千里回答:“视情况而定。”
封南:“是只有你睡眠这么逆天,还是血族都是?”
千里想了想,告诉他:“我们比较接近猫。”
可以随时随地睡着,也可以随时随地清醒。
“其实只要血补充到位,睡眠可以随时补。”
封南啧啧称奇。
他和千里说话时,偷偷瞄了眼楼下的棺材,这一眼把他给看傻了。
“什么时候变一个棺材的?!”
千里苦笑。
“我说了,这是喜床,就这个设定。”
喜床,顾名思义,就是要有方便洞房的设定。
“不过事先说好。”千里道,“我向来不喜欢这个设计。”
他更喜欢传统式的血族喜床,就是狭小的古早的棺材,窄窄一条,接着新郎抱着新娘躺进这方小棺材里,重叠在一起,啃吻纠缠。
情到深处,就可以把棺材盖上,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