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温赐!振振有词地说执夷尊上虽是罗睺,但他不喜杀戮,性子温和!
还因此事坑了他一大笔灵石!
越狱的恶鬼已经被斩杀,只是它偷走的神器垂珠簪落入了饮尘海,神力四散,搅得海中海妖与小鬼痛苦不堪,上岸侵害海边原住民。
韶宁大致了解情况后飞身前往饮尘海,那些发狂的海妖的小鬼残害同类非本心之举,能不杀则不杀。
本以为是场恶斗,但她去的时候饮尘海将近一半的海妖和小鬼都已脱离了癫狂的状态。
——被寒冰冻在一起的它们现在冷静得可怕。
韶宁将手放在寒冰之上,其中一只海妖身上挂着海草,可怜地眨了一下眼睛。
不知道是谁让它们物理冷静。
海妖和小鬼的命硬,不用担心它们被冻死。
伤员由地府的阴差处理,她布阵锁住其他小鬼和海妖后分散神识,欲寻神器的踪迹。
神识很快寻到了垂珠簪的踪迹,待韶宁过去时还遇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应该是一条意想不到的鱼。
一条鱼藏在湿透的衣裳之下,仅露出小半截银色鱼尾,通过灵力感知,此鱼应该是长鱼沅。
它的尾巴无力地扑腾了几下,旁边放着一支焕发金光的金簪,簪子上挂着珠串,是垂珠簪无疑。
垂珠簪对妖鬼与魔族有天生的防御机制,接触它的时候会迸发巨大神力。想必昏迷不醒的长鱼沅即是受它重创。
韶宁把金簪收起来,再双手捧起胳膊大小的鱼往回走。
着急赶来的阴天子接过她抛来的金簪,笑着赞道:“我就知道我找对人了,仙子法力高深,应付这些小海妖还不是游刃有余......”
他目光下移,话语一噎,“啊,还有空捉了条鱼,看起来肉质不错,清蒸还是红烧?不如交给我吧,地府有位大厨......”
韶宁神色难辨,她避开了他接鱼的手,“它肉质太老,就不吃了。”
“好吧。”阴天子失望地收回手,带着韶宁在海边寻了个小木屋安置,因为接下来的垂珠簪复位还需要她的帮忙。
由于找不到合适的容器,所以韶宁把银鱼泡在厨房的锅里。没有烧火,她不需要进食,也不需要开火做饭,不必担心摄政王的鱼身受到危险。
一个出去救治伤员的工夫,她再回来的时候锅里的鱼变成了白花花的人。
见着韶宁,锅中鱼大怒:“你竟敢炖了我!”
韶宁:“......”
她把烘干的衣服丢给长鱼沅,背过身道:“饮尘海的事情已经解决,王爷可以回去了。”
长鱼沅小心地穿着衣服,整只鱼艰难地缩在大锅里,他咽不下胸口的气,一时没有在意韶宁说的具体是什么。
听得大概,是想要撵他走的意思。
他闭着眼揉上太阳穴,脑海中残存的记忆是长鱼氏深入人心的母权制,以及韶宁和孩子愉快相处的画面。
韶宁以为会挨对方一顿臭骂,等了许久,突然听见身后鱼闷闷问:“我们的孩子呢?”
她震惊回头,长鱼沅从灶台上跳下来,翻箱倒柜地开始找孩子。
炉灶里没有,碗柜里没有,天花板上也没有。
长鱼沅冷着面色,质问韶宁:“不喜欢我就罢了,你连孩子都丢了?岂有此理!”
“你在说什么啊!”
小木屋的门被推开,长鱼阡牵着韶小鱼进门,“听说妻主碰见了皇舅父,他.....”
长鱼沅劈头盖脸一顿骂,“你是谁?竟敢抢我的妻主?!”
长鱼阡愣在原地。
他的目光下移,怒气更甚,“不仅抢走我的妻主,还抢我的孩子!”
“什么?!我的孩子怎么长得不像我。”长鱼沅蹲下来仔细瞧小鱼。
小鱼哇哇大哭,拍落长鱼沅过来抱她的手。“你不是我爹爹!你不是我爹爹,你是会吃人的阎罗王!”
“不孝女!”他更生气,起身回眸幽幽盯着韶宁,“把她丢了,我要重新生一个。”
小的不要,他要和大的重新生。
第247章 再要一个中
长鱼阡惦记着韶宁捉妖体乏,为她提来刚熬制好的补汤。
为了保障长鱼阡和孩子的安全,以及长鱼氏的内部团结,韶宁示意他带着孩子快走。
待他走后,韶宁琢磨不透长鱼沅的想法,手极为诚实地摸向桌上的汤。
长鱼阡的厨艺很好,香味勾起了韶宁馋虫,她埋头喝汤,抬头看见长鱼沅目光泠泠地盯着她。
韶宁不明所以地把汤推向他的方向,“来一口?”
他不理会韶宁,转而走向厨房另一头。厨房里有些新鲜的菜,长鱼沅挑挑拣拣,挑了几个合眼缘的。
他现在的脑子不好使,但是依稀记得韶宁喜欢吃这些。
或者是只看见过韶宁吃这些菜。
——她到悬夜海的时间很少,每次都明里暗里的避着他。和长鱼沅同桌吃饭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所以他印象里韶宁就吃过几样菜。
不过失忆后的长鱼沅当然不记得那些徒惹人伤心的细节,他心头只有一个念头,即像往日练习过无数次、从糟糕到熟练那般,为心上人做一顿饭。
抓住一个女人的心,首先要抓住她的胃。
更何况是韶宁这种辟谷了看见美食都高低得来两口的女人。一边熟练地切菜,长鱼沅不忘讥笑韶宁贪吃。
他的记忆很混乱,往深想脑袋钻心的疼。长鱼沅脑袋疼了半天,不知怎么得出的结论,拿着明晃晃菜刀指向韶宁:“薄情寡义。”
零零碎碎的加起来,这就是韶宁在他脑海里的全部映象。
爱吃且薄情寡义,再剩下的他想不起,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喜欢她。
好在他的菜刀只是拿来切菜的,看见长鱼沅要点火,韶宁想起他在悬夜海第一次下厨的美妙体验,惊恐问:“你该不会想和我同归于尽吧?!”
她的话得到了对方的漠视,很快一盘清爽脆口的辣炒白菜端上了桌。
不多时,不大桌上已经摆好了五六盘菜,长鱼沅上菜的同时拿走补汤。
倒掉。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韶宁夹了一筷子入口,味道意想不到的好吃。
念着吃人嘴软,韶宁不敢再下筷子,“王爷厨艺这般好,出身又高贵,怎么就偏偏看上了我一个薄情寡义的女人?”
她对长鱼沅失忆的事情半信半疑,此话一出,他拧眉陷入思考,“忘了。”
“不过,”长鱼沅有些词穷,他不太善于表达内心的情感,“我的心脏不会骗人。”
见到韶宁推门的一瞬间,他的心跳声被无限拉长,长鱼沅能清晰感受到它传递出的情感。
欢喜,埋怨。
前者是见到心上人的情不自已,后者是日积月累、一眼望不到头的怨怼。
丰富的情感和零碎的记忆完全足以让他编造一个有关抛弃与被抛弃、偏爱与被偏爱的故事。
‘他喜欢韶宁,想对她好,但她好像不喜欢他。’
这是故事的大纲,故事的结尾是他还是喜欢她,但是她依旧不喜欢他。
情节周而复始,乏味单调,不曾有过跌宕起伏,他们之间好像也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恨。
起因可能是他强逼着韶宁娶他,发展可能是她腻烦了糟糠夫,故事里都这么写。
反正长鱼沅记得他们相识很久了,那时他就喜欢她。
听他诉说自己的猜想,筷子的重量压在韶宁手心,她不看长鱼沅的眼睛,只看一桌子菜。
心里头隐约猜到他做出这些改变的是因为自己,但是想得越多,她的负罪感就越重。
她自欺欺人地掠过这页,把他构建的故事全部推翻,“我们没有成亲,你的朱砂痣只是一个......未完成的交易。”
韶宁道出二人相识过程,听完后长鱼沅没有反驳也没有争论,她的每一个字都比他编造的故事情节更有可信度。
她任他思考,起身去收拾房间,“我会想办法恢复王爷的记忆。”
停顿一瞬,韶宁道:“王爷的体寒之症,我也会尽量寻法子根治。”
身后人没反应,直到韶宁着手整理被褥时,房门被人推开。
她准备让长鱼沅睡床,自己在外屋随便找个旮旯睡觉。
但旮旯里韶宁铺好的被褥被长鱼沅抱了回来,他把两个枕头放在一起,“按你所言,你负了我,是不是?”
当时交易的情形很复杂,对错难辨。从某些角度说,她确实负了他。
“我其他都不要,就要你完成当初的约定。”长鱼沅脱鞋上床,冲她方向拍拍身边的空位置。
“要不你恢复记忆再说吧,时过境迁,万一你的想法改变了呢?”她慢吞吞地走到床边。
长鱼沅目光讥讽,“刚才跟你说的都白说了?”
——他说他的本能反应告诉他,他喜欢她。
想到她今天很累了,长鱼沅把人拉进自己被窝盖着被褥纯聊天。
加上自己体寒,他把两床被褥叠在一起保暖,同时杜绝了韶宁想要分开睡的想法。
之前和长鱼沅睡在同一个被窝里不止一次,韶宁迷迷糊糊间又回了悬夜海受制于人的日子,他的体温比之前正常了一些。
她没有被冻醒,反倒是被哭声吵醒。
抱着她的是长鱼沅,她怀里还有个一个小的。
韶宁低头,是不停抹眼泪的韶小鱼。
她脑子宕机的工夫,门外传来了长鱼阡焦急的声音,“妻主,你有见到小鱼吗?今早我醒来发现她不见了。”
韶宁看向长鱼沅。
半夜偷娃的长鱼沅没有半点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