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离开时,面前的黑影压了下来,二十七一手撑在软榻上,一手扶着她腰,吻得更深。
两个人的技术都很生涩,唇齿间磕磕碰碰是常事。但这不妨碍空气升温,逐渐潮湿,湿哒哒地挂在指尖。
和他分开时,她身子渐软,滑到了地上。
二十七随她一起躺在地面,月亮挂在窗扉,明晃晃的月光照进屋内,一路照进了她的心底。她的心境恰如满堂清晖的大殿,眼前是明月光,身旁是心上人,一切恰到好处。
“过几日就是皇兄大婚。”她转头看向二十七,还有些话她没有说出口。魔族里和她同年纪的姑娘,不是嫁人就是娶夫,她和二十七还只敢在一个吻上浅尝辄止。
他抵着她的头,顺势说出她没说完的话。“那殿下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月光在他脸上留下一层阴影,她收回眼,盯着大氅旁挂着的木剑。
父皇说,二十七非一般修士,她要看紧点他,不要让碗里的肉长翅膀飞走了。
“如果我娶你做正夫,要什么都给你,你能别走吗?”
她从出生就是被捧在手心里的明珠,没有吃过苦,经历的世事不多,只知道荣华富贵能留住大多人。
她喜欢二十七,就要给他最好的身份、地位。她对他这么好,他不能再飞走了吧。
“好啊。”他牵上她的手,“一言为定。”
哄好二十七后,她第二早难得早起,去找父皇,要他安排自己的婚事。
古魔神答应,来年挑个好日子,允他们成婚。
她回去的时候二十七坐在窗前,正耐心细致地擦剑。
又是这把木剑,又粗又钝,却是他的本命武器。
之前二十七随手丢给禁忌主玩,过几年禁忌主长大,她都嫌木剑没劲又幼稚,不如皇兄的真剑。
禁忌主觉得二十七也没有父皇说的那般厉害,“木剑怎么杀人?用处不大啊。”
她坐在他腿上,把玩着木剑。二十七抱着她,“生死有命,若是命不该绝,就算是降下神罚也能绝处逢生。若是命不久矣,即使是木剑,此人也难逃一死。”
她似懂非懂,手心在木剑边缘划过,“真的吗?一点都不痛。”
不过什么木剑都不重要,她想起来的本意,——和二十七商量成婚之事。
如果明年初成婚,那必须早早地准备嫁衣了。
“嫁衣的事,就交给我吧。”
他行走尘世,历经千辛万苦,刺绣算是一点偶然学会的小技能。
虽说他在男尊女卑的凡间长大,丈夫的衣服破了,是由妻子来缝补。他没有妻子,只好自己动手,次数多了,也熟练了。
禁忌主的皇兄还因为她殿里的男人既会女工,又下庖厨,而笑话了她一顿。
二十七无所谓什么男人不男人的说辞,反正哄得他的殿下开心就好了。
他看着玩木剑的她,当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是南疆一个不被待见的修士。
戚灵修不像南疆修士,不像会用蛊的人,他心性过于单纯稚嫩,在修真界能活过十八岁都是祖宗保佑。
禁忌主也是这样,她涉世未深,什么事都会往好的想,总是保持着超乎常人的积极心态。
如果她遇见的是曾经的南疆修士,或者是在地府打工的小鬼戚灵修,说不定他俩更合得来。
想到这里,二十七弯起的嘴角又压了下去,他很少提起自己的过去。原因很简单,二十七更倾向于把曾经的戚灵修、行走人世的太初、和魔域的二十七剥离。
戚灵修太蠢,太笨,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好人。
太初过于自负,自认为拥有绝对理性,其实祂是尊一碰就碎的泥菩萨。
至于二十七,他背离了太初的初衷,和潦倒流浪的戚灵修判若两人。
他们三个之间的联系,是从人成为神,又从神变成人的过程。
正因为他似神非人,此刻的二十七处境窘迫,他拥有太初的神力,但不具备神的完全权柄,以至于计无可施,只能铤而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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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衣很快就缝制好了。
禁忌主也早早地去找古魔神,要对方允诺。
见到失望而归的她,二十七早有预料。
他站在白玉京之上,远远地和后来者对视,后者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怒而拂袖而去。
“在看什么?”禁忌主闷闷问。
她预感到了什么,毕竟整个魔域都被蒙上了一层阴影。因此,面对父皇的失约,她什么都没说。
“没什么。”二十七牵着她进屋。
夜里,她用手偷偷抹掉眼泪,翻过身嘟哝了几句,睡得不安生。
二十七的目光越过爱人,望向窗扉外那一轮满月。
明月年年相似,注视着他们相遇又离别。
二十七闭上眼,天意如此荒唐,竟然允许有情人不复相见。
他不想将她拱手让人。
哪怕是他自己,也不可以。
第261章 戚灵修:双重人格
是的,哪怕是他自己,也不可以。
韶宁的衣裙随意散在脚边,她脚尖勉强点地,一边纵容着戚灵修,一边用手艰难地撑着镜面。
她光洁的背靠在镜面上,韶宁仰着头,把大部分重量都压到了戚灵修身上。
他吻上她的脖颈,抬头时在镜中看见了自己,一双异瞳昳丽妖冶。
戚灵修低头吻了吻累得抬不起指头的韶宁,将她打横抱起,往床榻方向走。
他在阵中看见的幻境和二十七本来的记忆有区别。
幻境外的人觉得时间没过几日,但幻境内的他是亲历了千年的岁月。因为韶宁的介入,幻境中的他真切感受到最初自蛛网中救下的那只蝶停留在他肩膀上,无论他是人是鬼,他都能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
出了幻境的戚灵修知道在原本的时间线中,韶宁不存在。但对于一个所有记忆都依靠一场虚假幻境的木偶,真或假,并不重要。
他没有亲历真正的事实,他只相信他见到的,幻境中孤独灵魂的肩上,停留了一只陪伴他千年的蝴蝶。
她好像不介意他穷困潦倒的过去。
韶宁倒在被褥间,乌黑的头发如水,淌在戚灵修掌心。他指尖绕着头发,突然停下,问:“戚灵修,太初,二十七和木偶,你最喜欢哪个我?”
戚灵修盯着她瞧,他最近几日的性格就像那双异瞳,一体双魂,时不时冒出来一个偷袭韶宁。
每个月都有这几天,就像女子每个月总有几天脾气不定一样。
但他这种症状的根源在于两个记忆不能完全相融。因为木偶原本只是一缕残魂,而炼化了的记忆填补上了空白的部分,和江迢遥的以魂补魂原理近似,只是木偶对这具身体的支配能力更弱。
韶宁拍开他把玩自己头发的手。都到这个时候了,怎么还在争风吃醋。
“不是说重新开始吗?”
他有好一会没说话,骤然发狠,把她剩下的话都堵了回去。
技术不咋好,性格呆呆木木的,不知道怎么反驳她,看来现在这个是木偶。
比起说他体内存在两个魂魄,韶宁更倾向于他的灵魂分裂成了两个人格。
主人格更像八面玲珑的二十七,副人格是呆木嘴笨的木偶。
“你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韶宁头疼。
木偶抱起她,往浴池走。“从幻境出来后我就一直在这具身体内。你和他一样,想杀了我吗?”
无论是主人格还是副人格,他们都想杀了对方,独占这副身体,独占他们共同的爱人。
以木偶的微弱力量,他应该是最先被杀死的那个。
“没有。”她实话实说。
其实木偶很可怜,一个月只有一两日时间能掌握身体主动权。而且木偶比主人格好哄,也不会主动去给情敌使绊子。
“我说了,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木偶唇角弯了弯,轻轻应了声‘嗯’。这就被哄好了。
洗漱后,他为韶宁擦干身上的水珠,先把韶宁塞进被窝,再钻进被窝,欢欢喜喜地抱着她睡觉。
木偶的愿望也很简单,闭眼前,他贴在她耳边说:“要一直喜欢我。”
第二日。
韶宁醒来时,戚灵修单手撑着头,笑盈盈地正对着她。
“我们昨天做到哪一步了?”他弯着眼睛,问。
主人格出来了。
主人格心思变幻莫测,很容易踩雷。
不过就算她踩到雷了,最后对方还是会原谅她,虽然这可能成为他翻旧账的资本。
韶宁为他顺毛,“能做什么,盖着铺盖,纯睡觉,什么都没做。”
“还能做什么?他也是妻主夫侍,”戚灵修依然在笑,“妻主骗我,我都看见了。”
他贴近韶宁,果然在她脖颈上看见了红印子。
“对啊,那你明知故问干什么?”
韶宁径直起身穿衣,戚灵修不开心,屈指叩在床沿上,其实他早就想把体内的副人格杀了,碍于各种风险没有动手。
更重要的是,韶宁喜欢那个副人格。
有时候戚灵修觉得韶宁太过分了,她怎么能喜欢这么多人呢?
还能怎么办,只能原谅她。
“有他,你还会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