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听见自己的名字。
事后回忆起来，元橙觉得自己当时肯定很僵硬，她都不记得自己怎么上的礼台，也搞不清楚自己有没有紧张到同手同脚，她只记得给她别上勋章的人，曾经在电视机里看见过很多次。
高考的政治题题干里，也曾出现过他的名字。
他笑容慈祥，语气柔缓，温和地像邻居家的退休老爷爷。
他说：“孩子，谢谢你，谢谢你的努力，谢谢你为中洲做的一切，辛苦了。”
那一瞬间，元橙险些热泪盈眶。
这一批的勋章都是专门定制的，尤其是元橙胸前这块，堪称独一无二。
除了名誉上的表彰，元橙还被正式授予了军职，少校衔，没有固定从属，平时不对任何军队上级领导负责，但有需要的情况下，她可以就近调动五百人以下守卫军部队。
此次被授勋的人员多达几十人，十点开始的授勋大会，一直到十二点多才结束。
领导们的讲话都很简短，没有占据太多时间。
仪式结束后，元橙去论坛看直播回放，她很担心自己当时表现得不好，虽然陆文瑶一直说她当时看起来特别沉稳冷静。
出乎元橙预料，视频里她看起来确实不错，面上没什么表情显得有些严肃，但这种场合，严肃点儿是应该的。
整个授勋过程应对得体，用陆文瑶的话说，特别有大将风范。
她仔细想了想，可能因为心慌的时候，下意识调整成战场上那个状态了。
知道自己没丢脸，元橙就放心了。
这会儿是午饭时间，有提供专门的自助餐，晚上还安排了晚宴，给在场的诸位提供一个合适的社交场合。
如果是早上刚来的时候，元橙说不定会不好意思拒绝宴会邀请。
但宋彦清的话她听进去了，宋彦清说，她可以任性，可以不那么随和。
宴会她确实不想参加，不想跟认识不认识的人寒暄闲聊，那就别勉强自己了。
陆文瑶一听元橙说她不想去，激动道：“太好了，我也不想去。”
元橙：“有很多好吃的。”
陆文瑶翻了个白眼：“我也没那么馋吧，好吃的哪里不能吃，宴会哪是给我吃东西的地方。”
她倒是心里明白，又跑去问正拉着工作人员说话的秦文涛参不参加晚宴。
约好了一会儿一起去吃饭，宋彦清和梅之行都没离开，还有许弋，不知道怎么他也加入了。
几个男人个子都高，人高马大地围着元橙，把她挡得严严实实，元橙乐得清净。
她往宋彦清身边移了半步，小声问：“宋博士，晚宴你参加吗？”
梅之行不熟，许弋或许会去，好像有他的战友和领导。
宋彦清毫不犹豫地回：“不去。”
元橙有种猜中答案的感觉，她也觉得宋彦清不会去凑那个热闹，这人性子其实也有点独。
陆文瑶把秦文涛拽回来了，秦文涛举着手机，眉开眼笑：“你们看我要来了什么！”
他关子没卖完，已经被陆文瑶戳破了，“他要了我们刚才的合照。”
元橙恍然想起，刚才好像是所有参与授勋的人员拍了一张大合照，她站在第一排的正中间。
当时还没缓过劲儿，没注意到其他人，她只记得自己身边好像有陆文瑶，另一个人个子挺高的。
“照片能发我一张吗？”元橙问。
她想拿回去给大姑看，大姑一定很高兴。
“当然可以。”秦文涛只有元橙的论坛号，趁机加了元橙微信，把照片发给她。
梅之行问：“能给我一张吗？”
陆文瑶：“我也要！”
“发发，都发。”秦文涛抱着手机转圈加人。
许弋和宋彦清虽然没吭声，秦文涛也没漏了他们。
“走走走，吃饭去，饿死我了。”陆文瑶拉着元橙就跑。
虽然有免费的自助，但那边人肯定特别多，其他人不如元橙人气高，也差不到哪去，很难安静吃完一顿饭。
陆文瑶和宋彦清上了元橙的专车，秦文涛、梅之行、许弋在另一辆车上，陆文瑶指路，一起去吃一家地道临城特色馆子。
别看元橙才是临城本地人，她对本地好吃的好玩的了解，还不如陆文瑶。
到地方已经一点多了，大家都饥肠辘辘。
吃饭的饭店并不大，但生意特别好，屋里的十来张桌子已经坐满了，还有两张桌子摆到了外面人行道上，都这个时间了，还有客人在等位。
这边是老城区，占道经营的问题一直存在，这家店只在饭点占一会儿，左右又是熟悉的街坊，倒没人举报。
“都快两点了，怎么还这么多人？！”陆文瑶惨叫一声，这家店不接受订餐，否则她就提前打电话了。
许弋目光扫过拥挤的人群，皱眉道：“换一家吧。”
人太多了，元橙几人的保镖都没跟上来，不远不近地缀着。
秦文涛不愿意走了：“别啊，这么多人，味道一定不错。”
陆文瑶挤进去问了一下，他们前面还有两桌等位的，好在这家店翻台很快，有四桌马上吃完。
“大概要十几分钟，等吗？”陆文瑶回来问。
元橙本来在盯着路过的学生发呆，忽然所有视线落在她身上，她诧异抬眼：“你们都看着我干嘛？”
陆文瑶眼珠子滴溜溜转：“橙橙，我们都听你的，等不等？”
元橙：……
“那就等会吧。”
饭店外面等行道树下摆了很多塑料小板凳，一行人或站或坐，占据了一棵树下的位置。
陆文瑶后知后觉：“街角转过去好像有个高中，难怪这么多学生。”
路上来来往往的很多穿校服的学生，看样子像高中生，好些人还好奇地盯着他们看，几人默契地把元橙团团围住，虽然元橙不爱出风头，架不住她名气大，这张脸辨识度也够高。
陆文瑶摁住秦文涛，让他别蹦哒，招人眼。
秦文涛缩着脖子，看见外面有一桌坐的是学生，嘀咕道：“你们临城的高中生这么悠闲吗？都快两点了也不急着上课。”
半年才结束高考的元橙：“有没有可能，他们是准备提前返校上晚自习？”
秦文涛：？
元橙解释：“临城大部分高中只放周末白天，晚上要回校上晚自习。”
高三连一天假都没有。
秦文涛不信，他读高中的时候，有假放绝不会提前返校，除非要补作业。
陆文瑶小幅度点头，赞同秦文涛，点完头又觉得不该没跟好姐妹站同一条战线，帮元橙找补：“橙橙是学霸，不一样的，宋博士你说呢？”
宋彦清：“我保送少年班，不太清楚。”
陆文瑶：……
元橙：……
打扰了。
两人齐齐扭过头。
遭到来自学神的精神打击，元橙还好，两个小学渣都有点颓，在宋彦清面前平白少了几分底气。
幸好这家店翻桌够快，很快叫到他们。
这是家夫妻店，老板娘认识陆文瑶，看见元橙等人，笑得见牙不见眼，特意给他们找了角落的桌子，一叠声地说不好意思，让他们久等了。
大家都饿得不行，嗅着别的桌饭菜香气，秦文涛咽着口水催点菜。
在陆文瑶的推荐下，各自选了喜欢吃的菜，备注好忌口，就等着吃了。
老板娘刚走，一桌的几人，手机先后响起。
“是怪物潮。”许弋放下手机，“福临山黑洞十几分钟爆发了小型怪物潮。”
元橙也收到了提醒，她接过宋彦清递过来的热水，没有着急上火，仔细询问：“哪几种怪物？”
小型怪物潮并不算少见，中洲各个黑洞附近都有驻军，能及时控制情况，以免危及民众。
福临山基地驻军实力相当不错，在中洲也排的上前列，小型怪物潮确实不用慌张。
许弋表情并不轻松，看着手机说：“都有，福临山黑洞出现过的几种怪物这次都出现了，而且有为数众多的吸血雾虫……”
元橙觉得耳熟，这个配置她好像听过。
梅之行出声问：“需要我们去帮忙吗？”
秦文涛也放下杯子看着他，许弋拒绝了。
“暂时不用。”他说：“怪物潮规模不大，就是大嘴怪和吸血雾虫有点儿难控制，我们有完备的应急方案。”
这个他不说大家也知道，怪物会飞嘛，没有能大规模绞杀的制空武器，数量太多的话，除非像元橙一样，一个人能清一片，还能持续性战斗，否则出现漏网之鱼很正常。
这种情况下，怪物潮允许出现小部分疏漏，临城民众也有足够的经验，像大嘴怪，能进城市的数量太少了，进来了反而成了临城民众们的猎物。
都抢着杀呢，回头排到天赋测试的机会，万一测出来有成为召唤师的天赋，先杀一个黑洞怪物，岂不是提前完成一项转职条件。
就是吸血雾虫，对普通人来说有点儿危险。
说到吸血雾虫，秦文涛突发奇想，玩笑道：“不知道有没有吸血雾虫跑出来，母虫如果落巢在市政的自助餐厅就搞笑了，那么多人，一只母虫都不够分。”
“不可能。”陆文瑶说：“吸血雾虫喜欢青壮年的血，肯定优先学校。”
许弋听得额角青筋直跳，就不能想点好的吗？
服务员端着第一盘菜过来：“客人请让一下，上个菜……”
“欸？怎么回事？”
“起雾了，屋里怎么会起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