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才1号选手罗一进去,她还早得很,所以在吃早饭。
餐厅这边人不少,除了蔺家人之外,还有九叔等族员也被请来,自然也在吃饭,除了他们就是昨晚留宿的几位重要宾客了。
蔺迟岫联姻夫家那边的大哥,就是正经继承人陈落枫,相比他的窝囊废弟弟,这位已经接管了家业,可算是对标蔺元棋的人物,年近四十,显得沉稳干练,对亲家家里发生这样事表达了十足的慰问,还端着饭菜坐在了蔺迟岫面前说了什么,后者脸色变得不太好,大抵是伤心,勉强应和。
还有老城官方的高层,本来是要跟蔺家谈城中商业建设的,现在蔺臣没了,那就……
当然,除了这几位世俗方面认可的钱权人物,还有一个特殊的存在。
当地道门魁首灵云上人,信仰者繁多,名声远博,当地十分信奉他所在的灵云道观,逢年过节香火鼎盛。
而这人也是蔺非言非议自己老爹的原因之一。
蔺臣给灵云观送的钱可是一笔天文数字。
谈瑟看到了他们,但没太在意,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想着事。
其他人倒是不断观望自家人,客人以及谈瑟。
直到……灵云上人坐了下来,谈瑟抬头看着他。
筷子顿在那。
灵云上人仔细看着她,半响才开口。
“夫人,你的命格贵重非常啊。”
“于此地,冠绝于人群海海,可定功德,可镇鬼邪。”
这话嗓门不小,所有人都听到了。
谈瑟自己都意外,眉眼上扬,瞧着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头若有所思。
“上人,你也是苍山名宿,广有仙名,旁人大抵是信你的。”
“但你现在如此断箴言——我夫君才刚死。”
“我情何以堪。”
灵云上人:“夫妻福祸虽一体,但老爷乃三代老臣,承继了一部分家国气运,非人力能逆转,但夫人的命格贵重,可影响蔺家未来。”
在场的蔺家人听着怪怪的,蔺可言撇嘴,低声说:“她钱多吗?能买通这牛鼻子?还是咱爹就喜欢她到了这个地步,这次还安排了牛鼻子为她做势,可惜势还来不及做,他自己人就没了。”
蔺迟岫是真觉得这个二妹妹满嘴没把门,什么话都说,不过这个上人的话真的怪怪的。
很突然。
但更突然更怪的还得是这位夫人。
在餐厅众人气氛古怪的时候,谈瑟淡淡一句,“这么一说,若我改嫁,一年改一次,岂不是能改好许多人家风水?”
“上人,你说我一次能收多少钱?”
灵云上人被哽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餐厅一片死寂。
本来觉得不太舒服的蔺家人现在更不舒服了——怎么回事,为什么觉得她改嫁是天大的坏事?刚刚还嗤之以鼻来着?
而这时,审讯厅那边的罗一本来还比较镇定,因为他看得出现在这一局最危险的就是披着蔺家人身份的那些人,自己只是马夫,不至于出事。
但一屁股刚坐下。
司空雪案:“你说你一直在马厩喂马是吧。”
罗一:“是的。”
有人看到,而且那些马的确都被他喂过了,调查的时候都可以作证他在马厩,不具备做案时间。
对此,他很镇定,就等着自己迅速出去,再看其他人如何过关。
尤其是那个谈瑟跟南希等人。
司马雪案:“按照蔺家规矩,马厩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清理一次,按照清理时间跟我们调查时发现的马厩内部马排泄物情况,再根据马的正常代谢时间,结合其他马夫经验跟供词,可以判断出你喂马的时间并不在你所说的五点半到七点时间,而是提前到了三四点上下,那么,五点半跟七点这个时间,你去哪了?”
罗一:“……”
他能说自己溜出去探查整个蔺家了?
该死的司空雪案!
“我出去遛弯了,抱歉,是我工作不到位,想出去玩,所以提前喂马。”
司空雪案:“出蔺宅了吗?”
“没有,绝对没有。”
司空雪案:“蔺家规矩中,不同的仆人有不同的活动区,内院是重中之重,你一个马夫活动区域本来就不能介入内院,但你的鞋子上有沃肥养花草的黑泥,说明你要么出过蔺宅,要么去了内院,按你刚刚说的,你没出蔺宅,那就是溜去了内院。”
“你有很大嫌疑啊.”
司空雪案一板一眼看着他。
罗一心里咯噔,也看到了任务提示失败要被扣分。
完了。
这一下不仅扣分,还避免不了被送去警局——除非他交代合法的理由。
但无论怎么解释,他都不合法——蔺家那边只要知道,他就是不合法的,这个时代的劳务合同不合理,他是仆,违背规矩去了内院,大了说可能去骚扰冒犯后宅女性,小了说就是盗窃或者内奸,蔺家都不需要查真相结果,直接反手一告,警局就能受理把人处理了。
这就是时代中的规矩。
所以警局牢狱他是百分百去定了。
罗一进去不到三分钟就被拿下的消息很快被所有人知道。
后面的人顿时明白司空雪案这司法部长在开大搞KPI了、
说真的,系统真的恶心人。
把一个司法部长搞到这个副本中的警局大队长身份上,还有任务需求,那他们这些玩家还有活路吗?
那不是审讯,那时老虎凳啊!
前头,司马倦知跟南希都被问了。
三姐妹的会面摆在那,需要三人的口供,但她们三人都不可能把谈话内容坦然告知,也没有时间串供——事发后,她们就去了现场,后来人多口杂,蔺幼陵出现后,以长辈的名义要求每个人单独休憩,不能再接触,免得会有真凶再作案。
理由就是蔺三蔺五两人都死了,加上老爷子,蔺家一下子死了三个人。
这个理由太强大,他们没道理拒绝,于是……
到现在都没法合谋串供,但三人也都聪明,都挑了能说的、逻辑跟情感上对得上号的说。
“按照三位分开的口供,唯一一致的就是你们都认为你们的父亲对新夫人谈瑟万分喜爱,且有沉浸于方术改善体质的行径?”
其他两人怎么说,南希不关注,她有自己的节奏。
“我从二姐口中得知了父亲常邀这些方士来宅子里,且时间上跟那位夫人的到来十分相近,其实我能理解父亲。”
司空雪案:“理解?”
南希微笑:“年纪越大,越想回到年少意气风发的状态,而对于男人而言,权势财富跟女人必然是一生的追求,而以父亲年少成名无所不有的经历,对于权势的追求并不是遗憾,因为他早就得到了,那剩下的也无非是女人跟年轻本身。”
“方术之事看似荒诞,但须知古今数千年多少明君大帝渡不过这一关。”
这倒是。
司空雪案:“但你还提到……”
南希微笑:“我想让警局查一查,那些方士入府后,出去了吗?”
在场的警员都愣了下。
南希十指交叉。
不管警局的人多疑心他们三姐妹聊了什么,能否互证不在场证明,她都选择不自证,反而提出线索跟方向给警局——只要警局觉得她对调查有价值,而且态度主动,那就会把她留在宅子里配合调查,而不是直接送回警局。
所以,任务,她过了。
出去的时候,南希看到了司马倦知,后者也过了。
司马倦知看到警察去喊了灵云,就猜到了南希的破局路线是把调查引到方士之术那边去。
杀人手法如此诡谲,凶手有意引鬼怪之事,南希顺势而为。
“我的选择估计跟你不一样。”
南希:“莫非是家产?蔺元棋估计很头疼,但这也符合你的身份逻辑——拉下他,你就能上位,所以指认他的问题不在话下。”
司马倦知:“自然,但还有一件事是——这个宅子里有其他势力,夫人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南希若有所思。
“首先,她高调了,从一开始就是高调的,高调的结果就是吸引注意力,而一旦案件事发,她也等于吸引嫌疑。但她还是直观提起牌位没有溅血的事,指出是蔺家人内部问题,这等于把所有蔺家人放在火上烤,于是她就被摆在了明面上,警局那边也肯定会对此有所在意。”
“但她当时的目的不止于此,其实是说给我们两个听的——如果是人干的事,尊重牌位显现蔺家人身份,但案上点的香还剩下一大半,按照香的燃烧速度,十五分钟烧那么一点也正常,但也证明在它燃烧之前,有人刚点了香。”
“如果说屋内有蔺臣回应的声音跟内部开锁的鬼怪之事,那么这点香反而是活人干的事——鬼怪里不可能存在鬼给亡魂点香的操作,这违背幽冥规矩,是大忌。”
“所以就是当时屋内却是有凶手杀人,且冒充蔺臣的声音回应,又在开门瞬间就离开了祖祠。”
“那么,那个密室就真不是密室了。”
“她不是开玩笑。”
“但你判断这宅子里有其他势力……蔺臣一死,蔺元棋众矢之的,而且经过调查肯定会暴露他的罪名,等于孤立无援,余下就是其他子女,这是两派,但其他人可能会把夫人归类为第三派,你提及的其他势力?是在这种划分里面隐藏的派系?幕后之人——杀蔺臣,促进警方调查废蔺元棋,又杀了老三老五,从家产争夺来看,余下的既得利益者就是真凶所在,但他肯定不止一个人。”
司马倦知的推敲基本跟南希一致,但他也道:“自然不止一个人,不管这个祖祠内部的秘密逃生空间在哪,字帖上的笔迹新鲜,人不可能在黑暗中写字,祖祠内灯火通明,光是蜡烛就有很多,毕竟要常年供奉祖先,蜡烛是不能熄灭的,那样的光度下,人被吊起来的影子是能通过窗户往外传递的——血肉喷溅在玻璃上,没有隔着帘子,说明当时内部未有帘子遮挡,但以老管家跟那些护卫的说法,他们压根没发现这件事,这可能吗?”
南希:“他们被买通了,是凶手的人,在为他造势,弄成幽冥鬼怪之事,而且,他们人不少,必须被绝对信任才能配合完成这件事——留在老宅里的某些人才有这样接触他们且买通他们沆瀣一气的机会,别人,每个蔺家子女拎出来都具备不恰当跟不必要且不合理的问题,只有两个人是绝对符合且嫌疑最大。”
蔺元棋,他没必要,也不符合逻辑,因为蔺臣一死,损失最大的就是他。
蔺迟岫,她没这个能力跟继承利益的希望,自然不够吸引人投靠。
蔺二既司马倦知是外来玩家,不具备前面勾结的能力,同理排除的也有南希。
蔺三蔺五噶了,排除。
那就是蔺四六七三人,加上蔺非言四个嫌疑人。
“蔺非度跟蔺炘言,俩十八少年人,从小长在这里。”
南希:“我想起来一件事,蔺非言晚上非要请我跟蔺迟岫喝酒……说是谈事,看起来也是正经目的,其实没什么实际意义,我在想她是不是在给她自己找不在场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