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子车轩手一翻,摊开的掌心上是一块绯红带着金色的精金灵矿,“但偏偏在你舅舅家里寻到了这龙焱精金,你还有什么话说?”
武兴大惊:“这绝不可能。”他从来就没碰过这什么龙焱精金。
子车飞舟当然相信舅舅,更何况他不想让武兴担心,压根也没告诉过舅舅自己想要用龙焱精金来炼制本命法器,试问武兴如何会去窃取这灵矿。
子车轩冷哼一声:“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武兴道:“但我如今早就无法自由出入子车家,如何能拿到这灵矿?”
自从子车飞舟的母亲去世,子车飞舟一脉没落,子车家就寻了个借口收回了武兴的探视令牌,大有连他这姻亲都不认的意思。
幸好子车飞舟后来平安归来,又是个成年人,平日自由出入,甥舅俩的感情才没生疏。
子车轩道:“你是没法出入子车家,但你这外甥可以啊,显然是他把灵矿拿来藏匿在你这里。”
武兴焦急道:“但我们真的没有!”
“舅舅,算了。”子车飞舟看着子车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只说你到底想做什么就够了!”
“怎么说得好似我栽赃陷害?这龙焱精金若不是你盗取的,怎么会藏在你舅舅的宅院里?”子车轩说话的时候,手还动来动去地展示手里的龙焱精金,动作让人生厌。
见子车飞舟和武兴不再言语,他才没了趣,道:“听闻你上回出门得了一枚元天丹?交出来,这事我就看在同族的份上替你隐瞒。”
武兴道:“但飞舟根基受损,须得元天丹才能修复。”
子车轩扬眉:“那你们就是想要被子车家族归处置了?”
子车飞舟忍着怒气,道:“好,我把元天丹给你。”
他拿出一只玉瓶,一抛正要扔给子车轩,忽然从旁边横伸出一只白皙的小手抓住了玉瓶,祝芙道:“我还从未见过元天丹,子车道友,能让我见识见识吗?”
子车飞舟无奈苦笑:“让两位道友见笑了。”
他猜祝芙只是想为他出头,但这两位此时身处异界,修为再厉害也抵挡不了整个子车家族,何况子车轩还是主脉弟子,便不想让祝芙他们掺和进来,说:“还是交给他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祝芙却已经飞快打开玉瓶倒出一枚暗红圆润的丹丸:“咦,这丹药与天元丹相类。”
天元丹是鸿文界里一种结假丹的方式,所谓假丹即并非依靠自身实力凝结出来的金丹。
假丹的方式有好几种,植入灵兽妖丹、或者夺取他人金丹,当然如今这种行为在玄天宗已经基本禁止,还有一种方式便是天元丹。
天元丹并非单纯的丹药,是需要高阶修士采集元气、清气和阴阳之气凝练而成,这样得来的假丹排异性最小,效果也最好。
通常假丹修士到金丹已经是修为尽头,但服用天元丹得来的假丹,是有极小概率突破原因的。
当然只有那些拥有高阶修士做后盾的筑基修士,才有机会获得天元丹。
方才子车轩和子车飞舟说起元天丹时,祝芙压根没往天元丹去想,还以为元天丹是泗极界本土发展的新型丹药,结果拿来一看,却有五六分跟天元丹相似。
之所以说五六分,是因为天元丹呈青白色,气息清正,而这元天丹不止色泽不同,血气也盖过了清气,但这丹丸的效果和天元丹相类。
祝芙看向子车飞舟:“这元天丹是如何炼制的?且你是元婴巅峰,为何还要这元天丹?”
“我不知是如何炼制的,这是我历练时得来的。”子车飞舟无奈:“我先前结丹时便没打好基础,后来又伤了根基,如今迟迟无法突破,就想着重新结丹破婴一回,说不得能进一步突破。”
只要他能突破化神,哪怕他这一支只剩他一个,家族也不能再小瞧他。
可惜,还没来得及服用这元天丹就被子车轩得到消息赶来抢夺,还害舅舅遭受无妄之灾。
祝芙若有所思,而后又看子车轩:“所以你要这元天丹也是为了重修?”这子车轩的修为看着也虚浮,不如何扎实。
子车轩只冷脸质问道:“你是何人?”而后看向子车飞舟:“居然寻外来修士为你做主,你也就只有这点出息了!”
子车飞舟不想再跟他废话,只看向祝芙:“道友,此事不能牵连你们,把丹药给他吧。”
祝芙道:“只怕他想要的不只是一枚丹药呢。”
说着手对着子车轩一点,子车轩立刻浑身僵硬,无法动弹,而后一株玫红色的灵草眨眼顺着他喉咙滑下,药草一服用子车轩便恢复了自由。
只是他已经来不及质问,面色就开始泛红,很快便把实情倒了出来:“先、先把丹药拿到手,之后……自然是要毁尸灭迹!”
子车飞舟震惊:“你我同族,只为了一枚元天丹,你便要置我于死地?!”
他以为子车轩只是行事霸道,万万没想到他恶毒至此。
“你不死,当初的事如何掩盖!”子车轩一边红着脸,大着舌头说:“唯有你死了,当初你祖父的事才能彻底了结。”
子车飞舟心神大震:“祖父的事,是你们害的?你们为何要如此?!”
祖父一旦突破,家族将再得一名顶尖修士,主脉为何要害祖父?
“一旦你祖父突破,修为直逼老祖,届时我们主脉如何能压得住你们这一支?”
“就因为这?”
此时子车轩已经逐渐恢复意识,却还是控制不住地说心里话:“不然呢,你们这些旁支本来就该老老实实当牛做马,还想要什么出息!”
子车飞舟已然愤怒至极:“好,既如此从此以后我便脱离子车家,与子车家恩断义绝。”这样的家族不要也罢。
“这就冲动了。”又冲动又软弱!
祝芙吃了半天瓜才开口:“子车道友,与其灰溜溜地逃,不如直接杀回子车家,他们害你祖父,你就把他们老祖给灭了,再彻底掌握子车家,岂不是更好?!”
子车飞舟无奈:“子车家老祖乃是合体大能,我如何能与之匹敌。”
甚至连现在,他明知道对方动手害死了祖父,却连对子车轩动手也不敢,就是害怕被事后报复。
他自己丢了性命就算了,若是舅舅也被害死,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你这就婆妈了。”祝芙道:“难道你离开子车家,他们就会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了?再者,我们都在这里,还能不帮你吗?”
子车飞舟却不见欣喜,反而是有些惊悚地看向祝芙,试探地问:“道友何意?”
他身后,武兴不着痕迹地拉拉他朝一旁指了指,子车飞舟顺着舅舅的指引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子车轩已经恢复正常面色,但他连同他周围那些护卫都僵硬地待在原地,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
显现这院子早就不知不觉间,处于祝芙和桑麟的掌控之下了。
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子车飞舟愿不愿意被帮忙的事,而是容不得他拒绝。
子车飞舟苦笑一声:“那就有劳道友相助。”修为低微,他又能做得了多少主呢。
祝芙一眼就能看透子车飞舟在想什么,却没有解释,而是兴致勃勃道:“大师兄,我们现在去子车家为子车道友做主。”
桑麟颔首:“好。”且冷淡地看了车飞舟和武兴一眼:“跟上。”
说着反而是他们两人率先一步朝着子车家前去,子车飞舟和武兴慢一步跟上,跟上前子车飞舟迟疑地看了看子车轩那些人,武兴说:“先把他们留在这吧。”
子车飞舟想了想,抓住子车轩一道前行,其他护卫暂留此处。
武兴就把被子车轩强行突破毁坏的院内阵法稍微修复改动,这些人一时半会儿不会被外界发现。
一行人一到子车家,子车飞舟倒是知机,率先跑到前方推开了大门,又扛着子车轩一路前往主院,再把子车轩狠狠砸在主院里!
早有管事看到他行为不对,围拢过来劝阻:“飞舟少爷,您这是何意。”
“子车飞舟这是疯魔了?”也有其他族人跟过来看热闹。
子车飞舟朗声道:“子车轩已经都告诉我了,当年我祖父并非突破失败而亡,是被主脉给害死的!他们昔日害死我祖父,今日还要将我赶尽杀绝,我子车飞舟绝不服这样恃强凌弱、以权谋私、专横霸道、阴狠毒辣的主脉!”
此话一出不由令其他族人震惊不已,这是完全撕破脸啊!
这样一来日后子车飞舟该如何在家族中立足?
主院里,之前还自持身份想让管事解决此事的家主此时也不得不阴沉着一张脸出来了:“你如此胡言乱语,可见是做好了要与家族断绝的准备?”
言语中的威胁显而易见。
“不是我要与家族断绝,是你主脉行事不公!”子车飞舟道:“不但不能保护族人,还要暗地下黑手,这样的主脉如何能承担起家族延续,你们早就不配待在这院子里!”
子车家家主冷哼一声:“我们不配,谁配?”他轻蔑地看子车飞舟一眼:“你么?”
子车飞舟昂首:“自然是实力与德行都能匹配者,才堪为家主!”
子车家家主已经没有耐心跟他废话,只吩咐道:“把这胡言乱语的小辈拿下,家法处置了。”只是驱逐出族,都太便宜了他。
周围管事闻声而动,只是他们才一个起步,下一秒便跌落在地,稳稳地贴着地面动弹不得。
子车家主惊疑不定地看向子车飞舟身后的武兴,一眼就能看透的金丹修为,不足为虑,又看向那对面容姣好却颇为稚嫩的年轻修士,看着也只是金丹元婴。
他不免迟疑:“是哪位道友隐藏在背后?”
自然无人回应,子车家主又看向子车飞舟:“你是傍上高阶大能了?”
子车飞舟只朗声道:“还请老祖出来一见,老祖堂堂大能,当日敢暗害我祖父,如今莫非不敢认么?”
闻言,周围的族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甚至开始后悔过来围观了,知道此等秘辛,又亲眼见到子车飞舟逼问主脉,谁知日后主脉会不会对他们心生芥蒂呢?
家主想要阻拦,但根本拦不住子车飞舟的动作。
终于在子车飞舟不厌其烦地叫唤下,一名身形魁梧、健硕却满头白发的老者出现了,那老者带着些悲天悯人的、慈爱体恤的神情,对子车飞舟道:“本座怜你失去至亲,有些胡言乱语也可见谅,便不计较你此次以下犯上。”
说着他看一眼被扔在地面生死不知的子车轩:“至于你跟子车轩之间的争执,也只是小辈之间的打闹,你放心回去修行,今日之事当作从未发生过。”
好一派温和可亲的长辈式包容,若非子车飞舟是亲耳听到子车轩所说真相,若他只是从旁人口中听了些风言风语,此刻只怕也要觉得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但他知道不是误会,他质问道:“既如此,老祖可敢以道心起誓,你与我祖父身亡之事毫无干系?!”
子车家老祖微微一顿,叹息一声道:“这孩子真是伤心太过,有心魔滋生的迹象。”
说着手就朝子车飞舟探去,他明面上是说要看一看子车飞舟神魂是否被心魔控制,但子车飞舟只感觉周身一僵无法动弹,那越来越近的手带着无限危险朝他识海探来。
但只差一步,那只手忽然间在子车飞舟眼前断裂跌落。
子车飞舟甚至是茫然的,突然他觉得背部被拍了一记,周身恢复行动,祝芙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子车道友,看来你们那位老祖遭到报应了,还不趁机将事实真相告诉大家?”
对,是该将事实告诉大家。
哪怕大家私下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主脉的霸道和行事作风,但耳闻跟真正亲眼所见还是有所不同。
不过要如何告知,他目光看向子车轩……不若搜魂。
正有所动作时,祝芙体贴地递过来一枚琉璃果:“我都帮你准备好啦。”
子车轩服用酒醉草酒后吐真言的时候,她早就把影像全部录制好。
如此,所有子车家族的人便一同观看了一场子车轩实话实说的小电影。
在众人复杂的面色中,子车飞舟愤怒地盯着子车家老祖和家主:“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子车家家主面色铁青,却动弹不得,子车家老祖同样,他断了一条胳膊却无法服用丹药恢复,此时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无话可说。”
“好!”子车飞舟转头看向其他族人:“像这样的人,你们还认他们做家主、做主脉吗?”
其他族人面面相觑,不敢回话。
就听一声闷哼,那老祖忽然自爆,元神自身体中突破朝着远方遁去,只才飞向高空,就面临一道巨大的剑气压制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