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哈哈哈哈哈哈……”赵省没忍住笑出声来,打断江储山的话。
水境外,跟着赵省一起笑的人不少。
“这女子讲话忒毒了。”
“毒是毒,但也着实有趣。”
“多骂一点,我爱听!”
“斗嘴斗嘴,吵架也是比试的一部分。”
第100章 嘴硬
原先想安静看戏的赵省因为忍不住笑被迫暴露, 从沙丘上走下来,越细想林雾的话越乐不可支。
笑声让江储山黑色发脸,一道剑气带着怒意朝赵省而去, 赵省脚下一个趔趄, 直直从沙丘上摔下来, 正好避开剑气。
长剑再次对准林雾,江储山斥道:“我不同你耍嘴皮子,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林雾示意赵省去扶裴修风,手中墨伞打着转, “谁笑到最后还说不准。”
剑身与伞面碰撞,灵力相撞产生的余波在地面划出一道极深的痕迹,林雾手腕一转, 下一道攻击对准抓住长孙南筠的两个女弟子。
两人没防备,顿时慌忙躲避,两根银针穿过两人的右掌。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两个人也姓江, 和江储山同一辈, 进入赛场前她还看见两人对长孙南筠好一顿冷嘲热讽,满满都是“江家人”的傲慢。
江储山一行人站在同一边,林雾和赵省带着裴修风站在他们对面, 刚获得自由的长孙南筠站在中间。
江储山冷脸道:“长孙南筠,过来。”
“去吧。”林雾低声道。
被夹在两者之间,可想而知长孙南筠心里会有多么为难,一边是自由,一边是家族,她踩在摇摇欲坠的分界线上, 可这并不是她的错,
林雾不想让长孙南筠难做, 她已经尽量不和江储山正面起冲突,实在是他欺人太甚。
他把裴修风逼到如此境地,像是站在笼子外赏猴戏的冷漠看客,没将裴修风当回事,也没把长孙南筠放心上。
“我不是你的工具。”长孙南筠开口,意外地没有听从江储山的话。
江储山被拒绝,嘴角当场便压下来,沉声道:“你这是对他旧情复燃,要背叛我们两家之间的婚约了吗?”
“我从一开始明确说过会履行诺言,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这个乐子对你来说很好看吧?”长孙南筠忍无可忍,不再压着脾气。
江储山捏着长剑,语气轻蔑,“长孙南筠,注意你说话的姿态!”
长孙南筠:“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要受不了可以不用忍受,我根本不需要你所谓的保护和帮助,这场比赛我自己打。”
她的存在似乎就是一颗棋子,执棋人把她放入哪个位置,她就要顺从地去做。
江储山几次三番挑起她的情绪,也只不过把她当成一个乐子看罢了。
她径直向前走,不理会怒气冲冲的江储山,也不看裴修风。
江储山挥出一道剑气砸在她前方,掀起的黄沙打在她的裙摆上,“你要是再敢往前走,我们的联姻就作废!”
长孙南筠脚步停下,林雾插嘴道:“这婚约不是你定下,自然也不由你喊停,你不过也是江家的一个联姻工具,跟长孙南筠有什么区别?还真把自己当个宝了。”
这话说得直白辛辣,好似在江储山脸上甩一巴掌,让他的脸由红转青再转黑。
有时旁观者比关心则乱的局中人更能看清局势,长孙南筠担心联姻不成会连累家族,因而一忍再忍,可长孙家需要联姻,江家又何尝不是?
一个连续被打压,早不如先前辉煌的大世家要努力维持表面的富贵并不容易,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结盟对象更是艰难。
这本就是长孙家家主和江家家主两人共同做的决定,跟长孙南筠、江储山没什么关系,要是江储山回家说一声取消联姻,他也绝对不会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一语惊醒梦中人,长孙南筠看一眼江储山,语气似带嘲讽,“我们有什么区别?”
就算他是江家家主之子又如何,他个人的意愿永远比不过江家,她看得更明白所以谨小慎微,江储山也清楚,但他的不满是以针对他人来发泄。
她踩过江储山在地面砸出的痕迹,走也不回地向前走。
赵省茫然看着这一幕,见人要走,下意识想开口挽留,被林雾拦住。
林雾:“让她自己好好想一想。”
棋局里的棋子必须要拥有自己的意识,不然旁人做再多也无济于事,要想从任人拿捏的棋子中挣脱出来成为执棋者,只能靠自己。
远在万里之外的长孙府邸中,长孙宿看着水镜里的画面,手中的黑子落下,叹笑道:“你的女儿开始有脾气了。”
坐在下位的是一个头发发白的妇人,神情枯槁,一脸病容,说道:“多生出些脾气也好,不必受我拖累。”
妇人感激地看向长孙宿,是他特地把她叫来,让她看看水镜中女儿比赛的风采。
长孙南筠并不是长孙家的血脉,当初她生父身亡,养父见他们孤儿寡母太过凄惨,才把她收为义女。
对于她们这对母女,无论哪一任家主都十分温和包容,也是如此,长孙南筠信任和感激长孙家,才会任由长孙宿决定她的婚事。
长孙宿:“要是她一直有锋芒,我不会选择把她嫁入江家。”
一个前途坦荡的族人,可比一个可有可无的联姻棋子来得重要。
可惜她先前太过乖巧软弱,能力有之主见不足,他不需要一把优柔寡断的刀。
如果在他提出要与江家联姻时,长孙南筠果断反对,或许他都还会更高看她一眼。
妇人:“嫁给江储山对她没有坏处,我一直希望她能有个人与之相互扶持。”
长孙宿重新拿起一颗白子,“她的结局是否能如你所愿,现在开始说不准了。”
他把玩着棋子,久久没有落下,他尝试过几次都没激发长孙南筠的意志,是什么让她突然改变想法,是那个叫裴修风的男人,还是那个叫林雾的女人?
水镜里的人动气手来,漆黑的伞颜色显眼,像一只笔在黄色宣纸上落墨,时厚时轻,横折竖钩,格外赏心悦目。
对方六个人,林雾这一边,受伤的裴修风顶多算半个,一共两个半人,打起来有些吃力。
一声鸟鸣响起,林雾和赵省急急刹住,扭头就跑,走时不忘拉上裴修风。
林雾往地上砸一个爆.炸法器,黄沙漫天,等尘烟散去后三人已不见身影,留下不明所以的江储山六人。
其中一人问道:“他们该不会是知道打不过,所以逃跑吧?”
“嘴上说得那么厉害,我还以为有多大本事,不过如此。”
“你们听,那边有什么声音?”
六人转头看去,一片黑压压的乌云靠近,散发出奇怪的嗡嗡声,等乌云靠近,众人才看清这竟是一群蝗虫,数量之多近乎遮天蔽日。
江储山一剑斩落数千蝗虫,但也只将蝗虫大军的脚步暂时停止一瞬,更多的蝗虫前赴后继奔涌而来。
他不甘地看一眼林雾离开的方向,“追上他们!”
这些蝗虫一定又是林雾的把戏,这次他要紧盯着她,绝不放过。
六人往林雾的方向追去,还没甩开身后的蝗虫,脚下像是忽然踩入厚重淤泥,双腿被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一块块刻着阵法的碎玉被激发,燕归辞如鬼魅一般出现,手中折扇飞舞打在江储山的芥子袋上。
抢走江储山的聚灵花不现实,容易被缠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江储山的芥子袋连同里面的聚灵花一起在折扇攻击下被切碎。
从阵法激发到芥子袋被毁,一切事情发生得很快,等他们冲突阵法时燕归辞已不见踪影,而身后的蝗虫也已经追上来。
江储山咒骂一声,蝗虫数量太多难以抵挡,他拿出飞行法器往空中一扔,带上另外五人狼狈奔逃。
躲在黄沙下的林雾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往外看,“没想到上一片胡杨林里的妖兽竟然是蝗虫,就知道里面不会安全。”
赵省:“既然现在蝗虫都被引出来,那里面的聚灵花是不是没有妖兽看守?”
林雾道:“你去看看?”
赵省:“我不去!”
林雾竟然不主动提出要去摘花,其中一定有猫腻!
蝗虫大队追着江储山离去,燕归辞返回来找林雾,“他们走了。”
林雾扒拉开身上的黄沙,爬起来拍拍衣服,“他们六个打我们三个,以多欺少,真是不讲道理。”
燕归辞拿出两朵聚灵花,“在胡杨林里拿到的。”
赵省瞅一眼他手里的花,庆幸自己没听林雾的话白跑一趟,他看向身旁毫无动静的沙坑,怕裴修风被闷死,赶紧把人拉出来。
被挖出的裴修风一脸颓气,黄沙混着血沾在衣袖上,看上去十分凄惨。
赵省小声低估道:“你的朋友还真是各有各的性格。”
一个很强却偏偏说自己弱,一个伤口还在流血也不止血或喊疼,一个赛一个奇怪。
林雾拿出一瓶丹药扔给裴修风,“能不能不要这样要死要活的,实在舍不得就去把人追回来。”
裴修风沉默地倒出丹药吃下,“你不懂。”
林雾翻了个白眼,“是你现在不懂,等你老了你就知道了。”
彻底失去之后才知道什么叫追悔莫及,以裴修风的修为,在他们相遇的时候他不该是那样一副枯朽苍老的模样,痛失所爱让他一夜白头。
裴修风恼,“你别管我,争你的第一去。”
林雾:“这世上如果我不管你还有谁管你,就当是还我上辈子的债。”
裴修风:“说话注意点,有人瞪我了。”
林雾踢他一脚,“起来,去找聚灵花,总不能连比赛都打不过江储山,别让我瞧不起你。”
裴修风抹一把脸,手放下时,脸上恢复没心没肺的笑容。
“我才不在乎,她爱嫁谁嫁谁,我已经放下了。”
林雾:“你的嘴拿去练法器一定是最好的材料。”
赵省插话:“为什么?”
林雾:“因为他的嘴比石头还硬。”
裴修风:“喂喂喂,我可是你师父,说话的时候麻烦给我留点面子。”
事实证明,即使是师父也没有面子,一行人吵吵闹闹,继续前行。
林雾带队走在最前头,在日落之前,他们遇到三次两支队伍起冲突,四次蹲在后方看着别人看其他人打架,五次遇到拦路打劫。
这一天过得十分跌宕起伏,单纯想靠摘聚灵花过关的人远远见到他们就绕开走,只有同样心存争夺心思的队伍才会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