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跟她比,那确实是没得比,毕竟她的身体和神识可没跌落练气期,只要灵力充足能存在体内,晋级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你的确独一无二。”燕归辞应一声,又问,“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林雾:“你不是在因为比不过我而难受?”
燕归辞摇头,“没有。”
林雾:“那你是在担心失忆的事?”
也是,之前在断崖下天天都在琢磨怎么出去,失忆不失忆影响不大,现在出来,要面临的事情就多了。
“算是吧。”燕归辞没给出确定的答案。
林雾:“不用担心,反正你也没什么朋友,不会出现不记得人的尴尬处境。”
燕归辞:……
虽然林雾“安慰”人的话总是非常独特,但不得不承认确实有效。
房子就在前面,是一个小村子,村口有几个小孩在打闹,身上穿的衣服以兽皮为主,脸蛋被冷风吹得发红。
一个扎着三个小辫的小女孩看见两人,站起来问道:“你们是谁?从哪里来?”
林雾弯下腰,笑眯眯道:“我们是被大河冲下来的,这是什么地方呀?”
“这里是小法村。”女孩十岁左右,下牙有个缺口,说话漏风,
“小法村外面是什么呀?”林雾继续问,没有丝毫不耐烦。
“是小、马村。”女孩纠正道,“外面……外面是小马村外面。”
林雾:……
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其中一个机灵的孩子,在林雾开口的时候就跑进村里,此时带着一个妇人走出来。
妇人头发扎高,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眉眼英武,眼睛像鹰一样扫射来人。
“两位是?”
燕归辞:“我们是途经此地,想问个路,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耕春。”妇人眼中警惕不减,见两人茫然,又把区域扩大,“这里是洛州。”
“洛州?”林雾惊讶。
洛州是大陆最北的地方,离叶清黎所在的离川相隔极远,怪不得这里的积雪如此之厚,洛州深处就是无边无际终年不化的冰川。
他们竟然被水冲到洛州?
她抬头看看天色,阳光正好,太阳在最顶上,他们落水时天还没亮,这是过去了半天?
半天从离川到洛州,也不合理啊!
林雾又抬头看看天,感觉时间过去一天比较合理,被水冲的速度比坐飞舟还快。
见林雾反复看天,妇人眼中警惕更甚,“你们怎么来的耕春?”
耕春大概是这个郡县的名字,林雾没有印象,她叹道:“昨天早上我们还在离川,结果地动引起大水,我们是被那条河冲到这来的。”
“昨天还在离川?”妇人眼神奇异,“现在是寅时,你们一天就到了?”
林雾:“寅时?”
她陷入沉默,洛川太阳升起落下的时间确实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也就是说他们泡在水里快两天时间,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两人相顾无言,妇人见两人呆愣,看向他们的眼神便略带怜悯,警惕散去大半。
她招呼道:“进来添件衣服吧,耕春的冷可跟你们离川不一样。”
离川的冷是可以靠身体抵御的冷,穿厚衣裳纯粹是穿个氛围,而耕春的冷是即使运转灵气,也依旧刺骨的冷。
林雾身上披着燕归辞的衣服,被水泡太久,脸上没什么血色,燕归辞也好不倒哪里去。
妇人眼中,这就是两个大冬天穿夏衫的楞头傻子,脸都被冻白。
村子不大,零零散散十来户人家,有人看见陌生面孔,探出头来问道:“乌依,家里来客啊?”
乌依答道:“两个过路人,冻得惨兮兮,我给他们找两件衣服。”
冻得惨兮兮的林雾、燕归辞:……
本来不觉得有什么,被这么一说,忽然感觉真的悲惨狼狈起来。
村民小声嘀咕,“不认识的客也往家里带,真是闲家里吃食多。”
小马村里的住宅都是一座座蒙古包,从偶尔掀开的门帘缝隙往里看,可以看见里面都是乱七八糟的杂物,装饰简朴。
说好听点是朴素,说难听点就是穷。
进到乌依的家,她家情况同样如此,一眼看过去都没有什么比较好的东西,有种小偷来了都无从下手的朴实。
家里有个壮汉在,他看见两人后一愣,听乌依说明情况后,他进厨房拿出一把刀朝羊圈走去,“等着,我去杀羊,今晚喝羊肉汤。”
林雾:?
乌依解释:“不用理他,他见谁都热情。”
林雾:“……行。”
对方热情得好像她是已经打好招呼说要串门的客人,语气自然熟稔,仿佛交往密切的多年好友。
羊毛做的衣裳穿在身上,冰冷的手脚顿时暖和起来,还有冒着热气的羊肉汤,鲜而不膻,连喝两碗都不腻。
机灵小孩名叫艾麦,扎着粗亮的长辫,捧着一碗羊杂汤,眼睛透过热气好奇地望着两人。
乌依问道:“你们要回离川吗?”
林雾:“先不回,来都来了,打算进洛州里面看看。”
有一味解药,就在那广袤无垠的冰山深处。
乌依:“天快黑了,你们先在我家住一晚吧,不过我家只有一个空房间,你们一起睡可以吧?”
“可以。”林雾点头。
艾麦鼓气勇气问道:“你们真好看,是夫妻吗?”
林雾:“不是。”
燕归辞:“是。”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面面相觑。
燕归辞:“不是吗?”
林雾:“什么时候是了?”
燕归辞:“不是的话为什么每次有危险你都护着我,为什么知道我爱吃的东西,为什么我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人是你?”
“那么多问题,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故事缘由太长,林雾懒得解释。
“不是夫妻怎么能睡一张床?”乌依语气严肃,眼中带着道德的谴责。
一旁的壮汉连连点头,赞同妻子的说法。
林雾语塞,在四双眼睛的注视下败下阵来,“……那就是吧。”
是就是吧,又不会少块肉。
燕归辞微笑解释道:“我们还没正式成亲。”
乌依:“那也要多注意才是,至少口风一致,不要闹别扭,维护好形象,结亲的话……”
她说得郑重,燕归辞听得认真,话题已经拐到成亲上面,壮汉还时不时附和两句。
林雾被彻底排挤在外,无语望天,扯扯艾麦的辫子,“你多大?在哪上学?作业写完没有?成绩怎么样?”
一个长辈三连问,问得艾麦瞪大眼睛。
她期期艾艾道:“我还没上学,学院是什么样子的呀?”
“学院啊,挺无聊的。”林雾随口答道,对上艾麦乌溜溜的眼睛,又改变说辞。
“学院很好玩,有很多同龄人,你们一起学习一起吃饭,有很多老师教学,能学到很多东西。”
艾麦满眼期待,“学院真好,我也想上学?”
林雾:“你为什么不上学?”
艾麦:“等我再长大一点,我才能去学院。”
林雾打量她两眼,“你已经不小了。”
这个世界的孩子跟现代一样,从小开始卷,小小年纪就背着行囊上学堂。
一旁的乌依注意到两人的交谈,她摸摸艾麦的头。
“小马村附近没有学院,耕春的学院也一般,我想再攒攒钱去更大的地方。”
这么一说,林雾就懂了,所困扰之事无非一个字——穷。
乌依家外面养着很多羊,这些羊应该就是他们的收入来源,而今天因为他们的到来,羊圈里的羊少掉一只。
像乌依这样的普通人才是这个世界的大多数,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普普通通地活着。
林雾拿出芥子袋,掏出一堆灵石,“这些给你们,是衣服、住宿和羊肉汤的费用。”
乌依笑着婉拒,“这些不值钱,不该收你们的灵石,我们想要的会自己挣。”
林雾坚持要给,乌依坚持不收,两人推拉一番,乌依还是没收下灵石。
林雾看一眼艾麦,那句“孩子已经到开蒙时间”没说出口,乌依有她的自尊,她不能勉强。
房间的床是炕的样式,被火烘得暖洋洋。
从去摘玉莲仙到现在,一路又是奔波又是在水里挨冻,林雾早就疲惫,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发出幸福喟叹。
燕归辞掀开被子一角,挤上床,一个人睡还有富余的床立即满满当当,变得拥挤起来。
林雾睁开眼,瞪他,“你干什么?”
燕归辞:“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