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衡朝石羡风使个眼色,石羡风会意,凑近了问道:“怎么?”
萧天衡道:“此锅鸡汤,你我各一碗,青洛一碗,剩下三碗,该如何分配?”
石羡风扫一眼不远处的人,低声道:“陛下此次派了武侍卫和周大伴跟着楚王出行,这两人如陛下的眼睛,当然要各给他们一碗,剩下一碗么……”
萧天衡低低道:“剩下一碗,给宋馨。”
稍迟,石羡风身边的亲随肖六捧着一碗鸡汤朝云阳郡主走去,待到近前,迟疑一下,又朝右边走,将鸡汤递给宋馨,恭声道:“鸡汤只剩下一碗,正令大人说王妃体弱,这碗该给王妃补身体。”
奔波了一天,干粮又难吃得很,宋馨嗅得鸡汤香味,精神一振,当下接过,又纠正道:“以后叫我宋姑娘,不要乱喊别的。”
云阳郡主本以为这碗鸡汤是给她的,眼见着肖六将鸡汤奉给宋馨,还说什么王妃体弱,这分明是权衡了身份地位,认为宋馨这个未来王妃比她这个郡主还要高贵,当即大怒。
她想也不想,猛然站起,一个大跨步过去,一脚踹翻宋馨手中的鸡汤,喝道:“还没当上王妃呢,就拿王妃的架子,凭你也配?”
宋馨尖叫一声,站起来朝楚王的方向大喊道:“殿下!”
那边,周大伴不敢喝鸡汤,将鸡汤奉给楚王,楚王才喝一口,就见得云阳郡主踹翻了宋馨的鸡汤,当下只好过去主持公道,喝道:“云阳,阿馨是我未来的妻子,你怎可一次两次无礼?”
云阳郡主气坏了,口不择言道:“三哥哥,她本是陆锦亭的未婚妻,知道陆锦亭心中放不下方青洛,因不忿,寻着机会攀上你好当王妃,到时仗了权势,要叫陆锦亭和方青洛好看,偏你将她当成宝。”
楚王闻言脸色一变,那日自己本意是拉一个侍女进房,谁知道宋馨却经过门前,当时没能忍住……
所以,是宋馨掐着机会来攀自己,一切,不是自己的错?
宋馨此时气得颤抖,用手指着云阳郡主道:“郡主怎么信口诬人呢?”
她又看向楚王,“殿下,当日的事,你自己清楚。”
楚王沉着脸道:“好了,别吵了,这般吵着,像个村妇,实是难看。”
萧天衡看戏,看完跟方青洛道:“那三人互相仇恨上了,这几日应该没空来难为你。”
方青洛竖起一只大拇指,笑得眉眼弯弯,“萧郎好厉害!”
萧天衡严肃点头,“我在别的地方,也很厉害。”
方青洛:“……”
接下来几天,云阳郡主和宋馨斗得死去活来,楚王忙着调和,三人果然没空闲来针对方青洛。
方青洛却是忙着和军医交流,让军医摘了路边长着的“车前草”,放在粮车上面晾晒,晒干了,时不时煎水给众人喝了解暑。
她还忙着学骑马,有萧天衡这样的“师父”,不几日,便敢单独骑马了。
石羡风和萧天衡近几天心情不错,因这趟出行,将士中还没有拉肚子病倒的,军医也禀明情况,说是喝开水和喝“车前草”水能防止生病。
一行人渐近边关时,石羡风吩咐肖六快马先去边关禀报,让石将军派人来接应粮车。
第二日,边关一行人来接应粮车,领头的,是石将军身边的亲随顾飞英。
顾飞英一见石羡风,忙上前行礼,又道:“可算等来粮草了,若再不来,恐要啃草皮了。”
石羡风领顾飞英看过粮车,拍马往前,一边问边关情况。
顾飞英道:“金兵似是知道我们粮草渐尽,近几日只在城外叫骂,倒没有猛攻,似乎是想熬死我们。现下粮草来了,吃饱了,自要请战,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萧天衡在旁边插嘴,问边关详细情况。
顾飞英自然认识萧天衡,当下一一作答。
傍晚时分,一行人押着粮草,到了城墙外不远处。
顾飞英拍马上前喊话,让守城的兵打开城门让他们进去。
萧天衡策马和方青洛并立,悄声道:“进了城,你去和石夫人她们住在一起,有她们护着,没人敢动你。”
方青洛才要答,突然浑身寒毛一竖,脱口道:“有敌!”
她在末世数年,那时日日处于生死关头,对危险有一种天然的警觉性。
她话音只一落,远处乱箭齐发。
萧天衡大喊一声,拨剑挡箭,一边护着她往城墙角走,叫道:“只要进城就安全了。”
喊杀声中,押粮草的兵士倒了一大半。
不远处一声喊,两队黑甲骑兵射箭,两队却是奔前,拉走粮草。
石羡风的声音大喊道:“他们来挟粮,拦住他们!”
萧天衡一听声音,吩咐方青洛道:“城门一开,马上进去,不要耽搁,不要回头。”
说着回首,和石羡风去夺粮车。
城门开了,周大伴护着楚王进城,肖六受托,护着方青洛和云阳郡主并宋馨进城。
方青洛一进城,马上上城楼,摸出一只望远筒看向城外。
两队人马混战,黑甲兵占了优势,这边城楼将士待要射箭,又怕伤着自己人,只接着弓,不敢松弦。
不一会儿功夫,黑甲兵便挟了粮草狂奔,萧天衡诸人策马去追,险状环生。
方青洛握紧了手,若被夺了粮,这一城的人,便要饿死了。
可看这情形,想夺回粮,却有心无力。
云阳郡主站在方青洛几步远,看着城外,惊得腿软,喊道:“衡哥哥,你回来啊,别追了,会死的。”
宋馨站在另一边,咬牙看着城外,陆锦亭那个傻子,竟也持剑去追敌兵,他这是去送死啊!
是了,他要在方青洛跟前呈英雄!
城外,萧天衡和石羡风并肩作战,脸色煞白,这一趟失粮的话,人心溃散,敌军再攻城,只怕守不住。
拼死,也得夺回粮。
城楼上,方青洛脸色也煞白,身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道:“烧符!”
她侧头一瞧,脱口喊道:“姨母!”
太真君不知何时上了城楼,正立在她身边。
太真君解开包裹,拿出一只匣子,拎了一张符出来,念了几句咒,寻一只火折子,将符点了。
待符燃成灰,她朝方青洛道:“说心愿!”
方青洛马上大喊道:“桃花符桃花符,夺回粮草,救回萧天衡!”
话音一落,天空突然卷起一团乌云,云层后面,有闷雷声。
方青洛怔怔:还是雷符么,要劈死金兵?可炸雷随着大火,会不会烧毁粮草?
太真君在旁边道:“这一道,是冰雹符。”
天空“咯嚓”一声,接着“轰隆”一声,一块一块砖头大的冰雹从天而降,带着“呼呼”风声,狠狠砸向黑甲金兵。
黑甲兵被砸得纷纷倒地,痛苦抱头。
城楼上众人,目瞪口呆。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世上有这样大的冰雹。
而且,这些冰雹单单砸向敌兵,并不砸大兴朝的将士,
神了,奇了!
是做梦吧!
下一刻,他们看见更神奇的事。
有一块最大的冰雹,砸向正挥剑斩向萧天衡的黑甲将军头上,凶狠砸了一下,将黑甲将军从马上砸翻到地下,它弹跳一下,二次凶狠砸人,将黑甲将军的头砸进了土里。
大块头冰雹:叫你欺负主人的心上人,叫你欺负主人的心上人!
第37章
转眼间,黑甲骑兵全部被砸翻在地,死的死,伤的伤,再无战斗力。
萧天衡和石羡风最先反应过来,发一声喊,围住倒地的黑甲骑兵,清点人马。
这一役,他们这边死三人,伤十二人。
对方只有三个活口,其余的不是被砸死了,就是坠马时被马踩死了,另有数人倒地片刻后,被冰雹压住胸口不能动弹,很快也死了。
众人马上缚了活口,收缴对方战马和兵器诸物。
萧天衡更是第一时间从活口嘴里问出,适才死在他马下,头颅被冰雹砸扁的是他们金国三皇子。
本以为此次抢夺粮草轻而易举,能轻易立功,且三皇子向来骁勇,当万无一失,没料到天降冰雹,将他们砸于马下。
活口认为,此役三皇子一死,他们这些人就算能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第一时间招供,或能死得痛快些。
顾飞英忙着清点战马,清点着清点着,忍不住仰天大笑。
这一批战马神骏非凡,论起价值,甚至超过他们这次押来的粮草。
与金兵作战无数回,第一次令他们死伤无数,还缴得这许多战马。
天助大兴朝!
城楼的门再次开了,肖六领石将军命令,来接应众人。
肖六诸人接命令时,本以为会是一次死战,存了必死的心,没料到城门一开,敌人已被砸死,但敌人的马,油光水滑,毫发无伤。
城楼上,方青洛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适才那块冰雹若再迟片刻,萧天衡可能身首异处。
战场太凶险了!
下一刻,她心情却激荡起来。
原来桃花符还有如此神效,竟能退敌!
还有十一道符呢,若这些符用在战场上,那……
还有,姨母能求得桃花符,会道法,若为国效力,岂不是……
方青洛越想越激动,一时抬头喊道:“姨母!”
太真君似乎知道她所想,摇头道:“洛儿,我道法其实普通,若不顾天道,硬要逆天而行,当场会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