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关好窗,坐在床边想着这次来边关的诸人。
都是领了圣旨要来立功的,现下萧天衡功劳最多,楚王功劳最少。
楚王能甘心?
接下来数日,方青洛计算萧天衡到达金国皇庭的时间,晚间常心神不定。
至这晚,忍不住对着围墙喊道:“姨母,姨母,您什么时候回来呀?”
她喊了几声,围墙上毫无动静,不由叹口气,坐到石凳上提茶壶斟茶。
才端起茶杯,围墙处就传来声音道:“给我也斟一杯。”
方青洛抬头,惊喜喊道:“姨母!”
太真君跳下墙,坐到石凳上,接了方青洛递过来的茶,微微一笑道:“一切顺利。”
方青洛凑近,“姨母细说说。”
太真君喝完茶,搁下杯子,又跃上围墙,四处看了看,听了听,这才跃下来。
重新坐到石凳上,示意方青洛俯耳,在她耳边道:“金国新帝这两日梦魇,请医问巫,皇庭内防守松懈。”
“师兄现潜在皇庭内,到时配合萧探花,自能让金国皇室惊慌失策,不敢再拿大。”
“我连夜回归,一来是怕你担忧,二来是防着万一需要烧第九道符。”
太真君又道:“若不需烧符,便能证实大兴朝兵力足够,靠人力也可以取胜,如此金国新帝必然胆寒。”
“……,再提议和,必然不敢说要萧探花的首级,也不敢多提要求了。”
十日后。
站在城楼上的守卫眺望下方,突然大喊起来:“看那边,是萧探花的旗子,石副将的旗子。”
“速禀将军!”
很快的,方青洛也听到萧天衡平安归来的消息。
她忙忙出门,跟着人群过去城门处。
萧天衡诸人,已被兵将围住,正笑语喧哗。
不一会儿,石将军也来了。
萧天衡和石羡风排开众人,上前见石将军。
石将军拍他们肩膀,“好,很好!”
“回营再说。”
萧天衡走几步,突然回头,看向人群中的方青洛。
他抛下众人,喊道:“洛儿!”
围观的众人帮着他喊道:“洛儿!”
方青洛红了脸,跺跺脚。
萧天衡笑了,回头跟上石将军一行人。
晚间,营内论功行赏,萧天衡和石羡风得了一等功。
众人缠着他们问此行的过程。
石羡风细细描述了,又道:“度着金国新帝很快会重新派人来议和,这一回,咱们要狠狠压制,让他们岁贡。”
他又看向萧天衡,“这回,他们再敢说要安之的人头,安之就能拧下他们的人头。”
石羡风说着,带头灌萧天衡喝酒。
起哄声中,萧天衡推拒不开,只得和众人碰杯,一一喝了。
待喝得差不多了,周大伴突然出现,朝众人喝道:“陛下有旨!”
众人一愣,清醒了过来,纷纷跪下。
周大伴开始宣读圣旨。
圣旨大意,楚王和萧天衡诸人至边关后,边关战事一了,楚王留下当议和大使,余者众人即刻回京待命。
萧天衡跪在地下,听着周大伴宣读,心下一沉。
诸人中,本以他功劳最大,但议和关键时刻,独留楚王在此当议和大使,到时签好协议,楚王凭着和平协议,便能独占一份大功劳。
周大伴读毕圣旨,环视众人道:“陛下旨意,令诸位在战事一了,即刻上京,请诸位今晚收拾收拾,明早好回京。”
众人纷纷应下。
石将军代表众人上前,接过周大伴手中圣旨。
送走周大伴,众人也无心饮酒了。
萧天衡趁机出营,直奔方青洛院子。
方青洛在廊下坐着,听得门外声响,马上去开门。
萧天衡进门,转头关好门,拉住方青洛,将圣旨的事说了,“洛儿,如此一来,此趟最大的功劳,恐会落在楚王身上。”
方青洛脸色大变,“这如何是好?”
萧天衡伸手臂抱起方青洛,坐到石凳上,让她骑坐在他膝上,一边抚她发丝,一边道:“圣旨已下,咱们明儿就得启程回京。”
“这道圣旨,早在周大伴手中,说明陛下早有准备。”
方青洛攥住萧天衡的袖子,“咱们得想个法子。”
萧天衡贴到她耳边,“我听师父说,楚王生母温贵妃,是他的小师妹。待回京,若师父和太真君能见到温贵妃,由温贵妃出面,或者能成全我们。”
方青洛稍稍松口气,有姨母在,或者能想出法子来。
萧天衡揽紧方青洛,“这些日子,可有想我?”
方青洛故意摇头。
萧天衡一下就堵住她的嘴。
隔一会,再问道:“可有想我?”
方青洛意乱情迷,点了点头。
萧天衡满意了,却没有进一步,站起将方青洛放到地下,低声道:“我得回去洗漱换衣,好几日没有沐浴了。”
方青洛摸摸他的盔甲,“全是灰。”
萧天衡回到军营中,洗漱换衣毕,便有小兵来喊他,说是石将军有请。
他匆忙去见。
石将军见他来了,请他坐下,示意人递上纸笔。
“萧探花,此回袭敌,要详细禀上,羡风文采不好,写半天写不全。”
“你来写罢!”
萧天衡也不推拒,接过笔,回忆一遍过程,斟酌一下,这才落笔。
这一写,便写了一个时辰。
待搁笔,石将军接过纸,展开细读,读毕道:“写得好。”
萧天衡看看深夜,才要告辞,石将军却令人上浓茶,又道:“还要请萧探花再写一道折子,将诸人来到边关后之事,一一禀上。”
萧天衡无奈,只好又写了起来。
堪堪写完,天便亮了。
石将军看看外间道:“萧探花,你且去休息一会,醒了再收拾行装,午后启程。”
萧天衡困倦已极,闻言告辞出营,加到自己军营内,倒头就睡。
待他醒来,已是午膳时分,有小兵送了膳食过来,他匆忙用毕,便见石羡风来了。
石羡风道:“诸人已收拾好行装,皆在等你一人。”
萧天衡:“可有见到青洛?”
石羡风:“方姑娘在营前。”
萧天衡凝视石羡风,“圣旨之事,你们父子是不是一早尽知?”
石羡风摇头,“并不知,也不敢揣测圣意。”
萧天衡看着他,“羡风,一众人中,我与你,算有交情,你……”
石羡风叹口气,“安之,臣子什么时候能跟皇室的人抢人了?你应心中有数。”
萧天衡沉默一下,“不管如何,我都要娶洛儿。”
石羡风:“安之,有些事儿强求不得,你得顾及自己族人性命。”
萧天衡:“若我出事,还请你照顾一下洛儿。”
石羡风:“你若出事,没人敢照顾你的洛儿,所以,你还是好好活着罢。”
方青洛在营前候了片刻,不见萧天衡出来,便喊了一声。
喊声一停,便见萧天衡含笑走了出来。
“洛儿,我收拾行李呢,稍等。”
方青洛见他没有什么异状,这才放下心来
稍迟,一行人启程。
男子骑马,女子共坐一辆马车。
方青洛心神不定,时不时掀帘子朝外看。
萧天衡每瞥见马车帘子掀开,便策马经过马车旁边,微笑看向方青洛。
方青洛见他笑得灿然,便觉安心。
晚间一行人停下扎营安歇,方青洛本想寻机和萧天衡说说话,没料到,不管她走到那儿,宋馨和云阳郡主都跟着。
方青洛有些奇怪,再一想,便明白了,这定然是周大伴叮嘱她们两人看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