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侍卫也怕萧天衡太快,未等他去捉人就完事跑了,当下忙应下,飞一般出去点人。
方家。
方立仲和沈氏今儿接了赐婚圣旨,中午接待了萧天衡,下午接待了邻居,忙到晚间才消停。
这一晚歇下时,便睡得极沉。
不想睡到半夜,被拍门声吵醒,管家大喊道:“老爷,太太,广宁公主殿下领着人在外敲门,说是有事跟老爷和太太商议。”
方立仲惊醒,推一推沈氏,两人忙忙爬起,披了衣下床。
一开门,管家一脸着急,“老爷,太太,是不是赶紧开门迎公主?”
方立仲一个小官儿,平素根本见不着皇帝,也见不着什么公主,只在年节大朝会上,混在百官中,远远跪着给皇帝叩头。
今儿先是接了圣旨,现下半夜,又有公主登门,简直……
他勉力定神,先整整衣裳,这才道:“开大门迎接!”
方家大门一开,便见门前立了数人,灯笼照耀下,一个华衣丽服的女子立在中间,早有人喝斥道:“公主殿下在此,还不跪迎?”
方立仲和沈氏见着门前女子的架势,忙跪下道:“不知公主殿下深夜光临,有何要事?”
广宁公主竖眉道:“有人瞧见你家女儿方青洛使了妖法,勾了一个男子进闺房,现下速领我们至你家女儿闺房内。”
方立仲和沈氏大惊。
方立仲道:“我家女儿一向守规矩,这不可能。”
广宁公主懒得再跟他们说,吩咐田侍卫道:“领路。”
田侍卫在暗处窥着方宅,熟知方宅格局,也知晓方青洛闺房的方向,当下踏步进门。
他适才领着两个人过来,喊一人守着大门,一人守着窗子,自己贴着窗听了片刻,已确认萧探花还在方青洛房内。
现下只要推开方青洛的房门,就有热闹可看了。
萧天衡揽着方青洛,意乱情迷,正难以自制,突然听得房门外传来一片脚步声,其中还杂着人声。
他一惊,松开方青洛,将她抱下地,匆忙道:“有人来了!”
说着一跨步走往窗边,正待推窗而出,手一伸,又止住了。
淡淡灯光映照下,左边窗扇明显比右边窗扇亮些,由此可见,右边扇窗外,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挡住了透窗的一点光亮。
萧天衡向后一缩步,揽住方青洛,贴在她耳边道:“窗外有人,今晚不寻常,若有情况,全推在我身上。”
说着松手,矮身一缩,滑入床底下。
与此同时,房门被敲响了,沈氏的声音喊道:“大姑娘,开开门!”
方青洛一边整理衣裳,一边应道:“母亲这么晚过来,有何要事?”
沈氏道:“广宁公主殿下要见你,你穿好衣裳开门。”
方青洛一听广宁公主几个字,脸色微变,她一早听闻,广宁公主从前也爱慕过萧天衡,如今新寡,正欲另招驸马,现下半夜来敲门……
她瞥一眼床底下,莫非广宁公主是为了萧天衡而来?
“大姑娘,穿好衣裳了么?”沈氏又喊一声。
“好了。”方青洛慢吞吞走到门边,开了房门。
广宁公主一见房门打开,当即喝道:“方青洛,有人瞧见你使妖法勾引男子进闺房,你可认罪?”
喝斥着,又吩咐田侍卫诸人,“搜!”
田侍卫领着两个侍卫冲进房,揭床帐搜过,跳上横梁搜过,床后搜过,窗边瞧过,甚至案下也细细瞧了,一无所获。
很快,三人聚集在床前。
还剩下床底没有搜了。
想到待会儿搜床底,探花郎从中钻出来……
田侍卫双眼发光,且让公主殿下亲眼瞧瞧,她爱慕的探花郎如何狼狈。
田侍卫敲了敲床沿,吩咐另一位侍卫道:“你进床底下瞧瞧!”
方青洛倚站在案前,这会喝道:“慢着!”
她转向广宁公主,“公主殿下半夜突然前来搜臣女的房,说什么臣女使妖法勾引男子,若没有搜到人,当如何?”
广宁公主在灯下觑方青洛,冷笑道:“没有搜到人难道还要给你赔罪不成?”
说毕看着侍卫,“搜!”
方青洛一个跨步,坐到床沿,张开双手不许人钻床底,一边咬牙道:“我今儿接了赐婚圣旨,已是萧探花的未婚妻,公主突然领人来搜房,分明是有备而来,这是准备毁我名声,坏我婚事的。”
她哽咽,“说不定,公主已安排一位男人藏在床底下,就等着搜出人来,好羞辱于我。”
她看向被挤在门边进不来的方立仲和沈氏,哭着道:“父亲,女儿不孝,待会儿就自尽,不给你丢脸。”
侍卫听见她要自尽,不由看向广宁公主,这位毕竟是萧探花的未婚妻,若闹出人命,那可不好看。
广宁公主听着方青洛这番话,差点气歪了鼻子。
听听这话,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事先安排人藏在床底下,借此诬蔑人。
她恼火极了,喝侍卫道:“搜!”
又朝方青洛道:“有本事现在就撞墙。”
方青洛眼看拦不住侍卫搜床底,当下站起来,看沈氏一眼,然后疾冲,喊道:“公主殿下逼我撞墙,我焉敢反抗?”
说时迟那时快,沈氏已挤进房内,一个箭步挡住了方青洛,哭道:“大姑娘,你要是死了,你姨母不会放过我。”
吵嚷声中,钻进床底的侍卫已钻了出来,禀道:“殿下,床底没有人。”
房中突然静了下来。
田侍卫不敢相信,自己提灯笼钻一遍床底,细细搜一遍,这才爬出来。
“公主殿下,床底下没有人。”他说着去推窗。
窗子一开,只见窗外站着一人,正是公主府的侍卫。
田侍卫问道:“可有人跳窗出去?”
窗外的侍卫道:“属下一直守在这儿,并没有人跳窗出来。”
田侍卫惊疑,明明看见探花郎爬窗进来的,怎会消失不见?
方青洛这会也疑惑,人呢?
第60章
桃花观。
太真君夜半察觉异动,提着灯笼走到池塘边,便见冷月映池塘,一股水柱冲天而起,忽而不见。
她震惊,这一道桃花符,竟然是隐身符。
不刮风不劈雷不化雹不喷火,而是低调隐忍的隐身符。
果然这池塘的水化去了桃花符的烈性,现下走的是低调温柔风。
太真君抖一下拂尘,极是欣慰。
桃花符不再发狂,这是成熟懂事了啊。
夜风拂过,吹皱一池水。
太真君喃喃:“今晚,是第十一道符,还有七道,希望池水能将它们洗得更柔和。”
她话音一落,身后突传来一个声音道:“师妹!”
太真君转身,见是无尘道长,也不意外,“师兄何时来的?”
无尘道长:“刚刚。”
两人说着话,齐齐看向池塘。
无尘道长:“宫中给他们赐婚了。”
太真君:“方家着人给我送了讯,我已知道。”
无尘道长:“桃花符纵被压制,也不会容许别人破坏他们。”
方家。
方青洛在沈氏怀中抬起头来,带哭腔看向方立仲道:“父亲,半夜三更的,一堆男子冲进女儿房内,撩床帐钻床底,传出去了,女儿名声何在?女儿不活了!”
她说着,作势要挣开沈氏去撞墙。
沈氏一把搂住她,安慰道:“此事不是你的错,见到探花郎时,好好解释解释,他会明白的。”
广宁公主没有搜到人,眼神朝田侍卫飞刀子,沉下脸道:“撤!”
侍卫们跟在她身后,“呼啦”一声,全撤了出去。
待人一走,方青洛从沈氏怀中挣出来,委屈道:“公主殿下就这样欺负人的。”
方立仲叹气道:“真是无妄之灾。”
说着安抚,“待天亮,我就派人给探花郎递个口讯,请他过来一趟。到时,我会将今晚之事详细说与他听,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洛儿,现下天晚,你且歇下,凡事明儿再说。”
沈氏也劝几句,看着方青洛上床躺下,帮着拢好床帐,关好窗子,喊进蕊黄和芍药道:“今晚守在床前,好好看着姑娘,不要再让她受惊。”
蕊黄和芍药应了,送走方立仲和沈氏,便坐到床前脚踏上,专心守着方青洛。
方青洛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探花郎哪儿去了啊?
明明亲眼看着他钻进床底下的,怎会不见?
她寻思了一会儿,半仰起身子朝蕊黄和芍药道:“这儿不须你们守着,下去安歇罢!”
蕊黄道:“姑娘,今晚发生这样的事,我们哪能放心去安歇?且太太特意交代我们守着您的。”
方青洛索性坐起,“你们向来知道,我从小到大,晚上不喜人守着,有人在房里,便一直睡不好。下去罢,若不然,我今晚也没法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