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荣灵鹿在这一届的丰收祭上无法释放丰收祝福，也无法观测到未来三年的大炎，是因为这场正在进行的【降临】计划吗？

　　需要验证的问题还有很多，苏洛跟关裕或许还要再次构筑林斐的意识梦境，进一步探索这个神秘组织的信息。

　　两位调查员简单交流并记录下探索情报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冥想空间中依旧昏睡不醒的林斐。

　　然而下一刻，林斐的身影忽然变得黯淡，像是信号接触不良的屏幕图像，闪出一串突兀的雪花杂讯之后，蓦地消失不见了。

第170章 咔嗒

　　在第一场交流会议结束后, 穆柊月收到了来自事务局的紧急联络。

　　她离开星洲大学，回到了长宁市秘境事务对策局，在老地方会议厅里见到了发出联络通讯的苏洛副部长。

　　穆柊月一刻也没有废话, 开门见山地问道：“我听说林斐消失了……是怎么回事？”

　　苏洛的联络之中有太多炸裂的信息, 她迫切想要知晓全貌。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苏洛看到人进来, 对白虎抬了抬下巴。

　　缩小态的幻兽走到了会议厅门口蹲坐下来，金绿的眼瞳中光华流转，为这个空间构筑了一层光系的规则防护，确保这里发生的一切, 不会有任何被泄露甚至被观测的可能。

　　“他在我跟关裕的眼前凭空消失了。”

　　苏洛将一份调查报告交给了穆柊月，这是在林斐的意识梦境中得到的绝密信息, 目前只对事务局的A级调查员，以及部长辛唯本人全貌公开。

　　让身为C级调查员的穆柊月前来，不仅因为她是这次事件的当事人之一, 也基于苏洛自身的信任与判断。

　　穆柊月接过了这份报告，快速阅览内容的同时, 也听苏洛描述了林斐消失时的情景。

　　一个大活人在眼前凭空消失, 听上去像是灵异事件般匪夷所思, 却是发生在两位A级调查员面前的事实。

　　“关裕对现场进行过【溯源】，根据星梦光翼的观测结果，我们认为林斐的消失也是一种【降临】现象。”

　　苏洛说道：“原本他在本世界的意识不堪重负，又因为这一次的探索行动与平行世界的意识产生了大量被动交集, 或许无法维持他的存在状态了。”

　　“简单来说, 他在本世界消失, 被【加百列】所观测到的平行世界, 被他口中的Beta集束可能性的世界所取代。”

　　穆柊月若有所思，G博士有恃无恐地提醒她们要加快速度, 是早就预料到了林斐会消失吗……？

　　比起这一点，调查报告中的信息更加令她震惊。

　　G博士说一切的开端都源于十年前艾莎传奇参与的那场秘境探索，原来是这个意思。

　　始源精灵的「万象树海」深处，荆衡以六百年时光为代价消除的「外域星海」所在的核心层，时空尽头、宇宙源点所在的「零时宙域」……

　　以及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其意识梦境投影的【零主】。

　　隐藏在ZH天顶超控集团与「Egde」实验室的背后，为【零主】的苏醒而创立的神秘组织「Gravity」，以及初见苗头的【降临计划】。

　　穆柊月花费了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

　　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将这段时间所有的情报都整合到了一起。

　　G博士邀请她参与的项目，他口中能够得见世界本源的伟大研究，或许就是所谓【零主】的苏醒。

　　林斐在精神混乱、喃喃自语的时期，也曾多次提到【零主】的梦境投影，他说这个世界的穆柊月，并不存在于【零主】的梦境之中。

　　G博士如此笃定没人能从林斐那无数混乱叠加态的意识梦境中活着回来，而负责探索的关裕调查员也的确遭遇了生死危机，这其中不曾被预料到的变数是【苏洛】。

　　按照现在掌握的情报，假设【零主】的梦境投影，「零时宙域」蕴含着自秘境降临以来星球所具有的一切选择，所导致的一切可能性，那么这之中无法观测到她或者苏洛的存在，就能说得通了。

　　穆柊月与苏洛是时空意义上的【同乡】。

　　她们的灵魂本源并不属于这里，诞生于无法被星球定义的异界次元。

　　用于观测【零主】梦境投影的【加百列】唯独无法演算这个世界所在的穆柊月，而G博士也无法预料到苏洛会救下深入林斐梦境的调查员，让事务局得到关于【零主】的情报。

　　她们的行动会在本世界的时空因果中，掀起连续的蝴蝶风暴，是无法被观测与演算的【动点】。

　　穆柊月蓦地明白了苏洛第一时间联络自己的用意。

　　“……林斐的意识梦境中，【加百列】所观测演算的可能性世界里，都没有你的存在吧，苏洛副部长？”

　　“没错，我推测这也是怒岩玄武事件，与「丰和流域」的异常会被我们发现的原因。”

　　苏洛点了点头，甚至不需要她点拨，穆柊月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关键处。

　　“我们的存在就像是【加百列】观测演算中的bug，这或许是我们唯一能阻止对方的机会。”

　　她的声音顿了顿，少见地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语言。

　　“这个【降临】计划执行到什么程度，会导致【零主】苏醒，让本世界陷入混乱，还需要更多的情报验证，但我认为我们并非孤立无援。”

　　穆柊月陷入了沉思，随后她看向了白发绿瞳的幻兽使，说道：“……因为穆乙夏的事，或者说艾莎传奇的计划吗？”

　　“在穆乙夏的记忆里，那位与艾莎传奇对话，将她送回现实，并赋予无人察觉异常的时空规则的存在……”

　　“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在十年前【零主】被发现，「Gravity」建立的同时，艾莎传奇与那位存在也造就了一些因果延续至今，让【零主】至今未有苏醒之兆。”

　　“那里或许存在着另一个【bug】。”苏洛笑了笑，而后神色变得严肃，“无论如何，我们依然需要在合适的时机深入「万象树海」。”

　　“如果身为高维生物的始源精灵也观测到了源于【零主】的变化，那下一届世界赛的规则，或许也会随之改变。”

　　她看向了穆柊月：“即使林斐消失，运用星梦光翼的【溯源】技能也还可以从此前的探索中找到一些被忽视的细节，这段时间我会跟关裕一起留在长宁市。”

　　“现阶段除了有关「Gravity」的调查，我们的另一个任务是降低新型智属性宠兽的影响力。”

　　“这一次星洲大学与诺瓦高校联盟举行的学术交流会议，是以在世界范围内扩张御兽师对智属性宠兽的接受程度，关裕的观测结果，跟我自身的推断都认为，这很可能是一次正在实施的【降临】计划。”

　　“关裕在【加百列】观测演算中，看到了人类御兽师与超凡生物之间未曾拥有契约，却以人工智械驾驭宠兽的可能性世界，无论出于哪方面考虑，我都希望能中止星洲大学的合作研究项目。”

　　“至少不能让他们通过这场学术交流会议，让世界范围内大量御兽师都期望能契约一只智属性宠兽。”

　　苏洛微微叹了口气，说是这么说，在没有对方确切违规的证据前，想要中止国家层级的合作研究项目，以事务局的立场而言是很难办到的。

　　她可以在自己的权限范围内，利用梦境中观测记录的信息进行各方部署，但并不能作为现实里的执行依据。

　　听到这里，穆柊月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学术交流会议最后会举行一场评选演讲。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就是为星洲大学的智属性宠兽研究项目获胜，而专门设立的奖项。

　　林琳还吐槽过主办方的多此一举，特地举办什么世界性的学术交流活动，就是为了给这项目当舞台观众的吗？

　　奖品是ZH天顶超控科技提供的奖金，那家公司原本就是诺瓦高校联盟的赞助者，干什么还要“赢下”项目评选才能获得奖金。

　　现在看来，这些“舞台观众”，才是他们真正想要吸引的目标。

　　“这样一来的话……”穆柊月摸了摸下巴，微妙地说道，“如果在这个特意搭建的盛大舞台上，智属性宠兽的研究项目没有获得优胜，会怎么样？”

　　闻言苏洛微微一愣，她都已经在思考通过大炎教育部那边施压的可能性了，没想到穆柊月直接提出了一个不走寻常路的想法。

　　“要是能在明面上赢过对方，那当然更好。”

　　“既然已经把势造起来了，强行中止或许也会留下隐患，但被横空出世的其他项目夺得头筹，会是最戏剧性也最印象深刻的解决办法。”

　　白发绿瞳的幻兽使看向了黑发的少女，“你能赢下来吗，柊月？”

　　学术交流大会可不是御兽对战比赛，需要拿出足够分量的研究成果才行。

　　穆柊月眼神明亮：“我们参与会议的这个项目，如果能在追踪评审前完成的话……我有九成的把握能赢下来。”

　　暗属性研究所正在进行的【奇迹潜力果实】项目，是能够改写现有技能树结构，与超凡生物进化格局的研究。

　　只要能解决量产复现的技术难题与成本，新型智属性宠兽带来的潜力提升，与【奇迹潜力果实】相比根本不够看。

　　穆柊月并不担心最后的评选演讲会被黑箱，诸位“舞台观众”都是优秀的研究者，在项目差距巨大的情况下强行挽尊，反倒会让众人的注意力与认同感转移到【奇迹潜力果实】上来。

　　听完穆柊月的简单介绍，苏洛很是意外。

　　她原本以为穆柊月只是挂名在研究所，方便以此进入星洲大学的交流活动，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个研究半个发起者与主导者。

　　这位【同乡】的小朋友，远比她预想的更加不得了哇。

　　“那就放心去做吧。”苏洛对这位信任的后辈笑了笑。

　　大炎教育局这边可以作为备案，剩下的就交给柊月尽情发挥了。

　　……

　　在林斐消失之时，远在诺瓦地区的观测实验基地中，【加百列】的主脑发生了轻微的异动。

　　相关数据记录很快被传送给了身在星洲大学，参与学术交流会议的首席。

　　被称为G博士的首席技术顾问垂下目光，沉默地看着手中的记录，合上了钢笔的笔帽。

　　轻微的嗑嚓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

　　林斐的御兽天赋使得他能承受所有可能性中的自己，但这也带来了对应的风险。

　　在Alpha0001世界的他发生强烈认知动摇的时候，就会像这样，啪地一声不知道被哪个世界的可能性所取代了。

　　【零主】的意识梦境中的可能性投影无穷无尽，想要在其中找到某个失落的意识，无异于大海捞针，即使【加百列】的算力进化到足以预知一切，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捞回消失的林斐。

　　但是没有关系，等到【零主】苏醒的那一日，无论林斐身在哪一处的可能性，都会随之【降临】到现世。

　　G博士合上了手中的数据记录，那些数字即将消失之际，他忽然眼皮一跳，发现了其中留下的隐秘信息。

　　林斐的云梦貘是在「Gravity」的安排下契约的，通过壹型具足的合体后，与【加百列】的主脑产生了对应的连接。

　　它们作为林斐的契约宠兽，被封锁在御兽空间内一并消失了，但在最后的那一瞬留下了林斐想要传达的信息。

　　并非是文字，而是某种带有强烈意念的精神图景。

　　G博士解出了数据中的代码，他看到了一颗黑雾缭绕的骷髅头，森白的颚骨不断张合，重复着同样的声音。

　　【消灭那个动点——！】

　　这幅虚无缥缈的精神图景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更像是林斐消失前的执念。

　　G博士陷入了沉思。

　　现阶段【加百列】能够观测到的动点，就只有此前在捕获行动中逃逸的那只【若梦】。

　　难道林斐在消失之前验证了新的动点？

　　那是失去踪迹的若梦，又或是别的什么存在？

　　比如说……带着骷髅的人类御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