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阿九】是光与暗的悖论体生物，它善于让完全相反的能量在自己体内和谐共融。

　　初见谭闻之的欢喜，与葬礼上为他送别的难过，可以同时地、永恒地存在于【阿九】的记忆之中。

　　后世之人总是在猜测「斗转星域」的秘境之主，到底与谭校长定下了怎样的约定，让它在此后数百年都一直坚守承诺，对京州大学的学子开放秘境入口，送出各种各样的超凡资源与进化契机。

　　唯有【阿九】知道，谭闻之从来没有向它寻求过什么约定与承诺，他只是希望这个有趣的小朋友在他离世之后的时间里，也可以跟人类一起享受数学的乐趣罢了。

　　【阿九】相信谭闻之的话，它一直在等待与寻找能够看破「斗转星域」核心机制的人类，让它能一直体会到被复原的快乐。

　　直到数百年后的现在，三阶体魔方已经变成了连小朋友都会解的益智类小玩具，【阿九】仍然对每一年京大学子们的到来乐此不疲。

　　人类的确如谭闻之所说，非常有趣也非常坚韧，它在京州大学待了快五百年也不觉得腻，未来还想要继续跟大家好好相处。

　　这是它安放在天轮核心之中的，宝贵又快乐的回忆，是名为【阿九】的存在诞生于世的瞬间，也是【玄九天轮】独一无二的存在意义。

　　然而落在这片空间之上的【降临】现象，却要将这一切都夺走，轻飘飘地创造出一个【阿九没有遇到谭闻之】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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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若梦的力量逐渐衰退，记忆梦境在这一刻消散，被卷入其中的穆柊月与穆乙夏同时睁开了眼。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了感慨的意味。

　　进化之后的【黑白四方】在原地不安地来回转动，即使出现了【区域】控制核心，原本已经安稳下来的空间，再次弥漫起崩解之兆。

　　穆乙夏看向了摇摇欲坠的天空，巨大的裂痕贯穿而上，像是要将天幕撕裂一般，令人心惊胆战。

　　“难怪「斗转星域」会出现崩溃的征兆，若是真的如你所说，【降临】现象带来的是【阿九没有遇到谭校长】的可能性，那整个「斗转星域」都将不复存在。”

　　穆乙夏喃喃低语道，“没有遇到谭校长的阿九，或许根本不会理解魔方的构造，更别说将整个秘境都转化为对应的结构，以此平衡光与暗的隐能量属性……”

　　穆柊月沉默地望着兀自转动的【黑白四方】，它是【玄九天轮】分裂而出的眷族，也是【阿九】体内的一部分。

　　这颤动的大地与分裂的天空，或许不只是单纯的崩解之兆，而是【阿九】愤怒而无声的抵抗。

　　如果没有遇到谭校长与京州大学的学子们，【阿九】根本不会成为【阿九】，每一个高阶悖论体的存在，都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奇迹。

　　作为【玄九天轮】而诞生的【阿九】，是人类以数学语言所描绘出的奇迹，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独一无二的魔法方块。

　　如果【降临】现象真正在现实世界中成立，不光是「斗转星域」会崩解，就连【阿九】存在的本身，都会被这个绝不可能实现的可能性一并抹消。

　　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降临】现象实现的难度比「Gravity」所预计得更大。

　　在荒岛秘境的事件中，究极体【怒岩玄武】的降临只用了一瞬间，这才将包括穆柊月在内的，碰巧抵达附近的五名参赛者全部卷入了那头巨型超凡生物的体内。

　　而这一次的【降临】现象，从野外对战时那两只【附铠型】完成合体，发生异象开始，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完全重现，将「斗转星域」与外界现实彻底融合。

　　身为秘境之主的【阿九】，依然在崩解之中艰难地抵抗着。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穆乙夏忍不住出声问道。

　　即使通过记忆梦境知晓了秘境之主的过往，她们仍然束手无策，因为【阿九】本质上并没有与谭闻之校长结下任何具体的【约定】。

　　穆柊月陷入了沉思。

　　从此前两次【降临】现象的事件来看，必须要从因果逻辑上遏制【降临】中可能实现的场景，才有可能改变局势。

　　放在眼下的情况来分析，大约就是重现一遍谭校长与【阿九】结识的过程，让它再一次从数学概念中获得让自身与秘境都安然存在的知识。

　　但那是一个经年累月的过程，还需要谭闻之这样名垂青史的数学家进行引导，穆柊月自问没有那个实力。

　　要怎么做，才能让【阿九】在这个降临的可能性中，重塑对【光】与【暗】的概念理解，再一次让「斗转星域」和谐重构……？

第219章 咔嗒嗒

　　穆柊月冥思苦想而无果, 从梦境中回到现实里的若梦飘了过来，亲密地蹭了蹭她的脸颊后，惬意地趴在了人类少女的肩头。

　　自从在穆乙夏的梦境中被穆柊月发现后, 小梦好像不再执着于隐匿身形, 终于可以随心所欲跟喜欢的人类贴贴。

　　在四周都在崩塌的秘境【区域】之中, 小果冻却并不显得担忧，仿佛只要跟穆柊月待在一起，最后一切都会转危为安。

　　穆柊月轻轻抚摸了它一下，看到神情怡然自得的小果冻, 决定换个方向进行思考。

　　要用数学概念教会一只超凡生物去理解能量属性，对她而言着实难度过高, 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学得会的。

　　她更擅长一些大胆的逻辑思考，比如林斐背后这个组织所带来的【降临】现象，到底意味着什么。

　　林斐曾经将小梦称之为【动点】, 那个组织投入了大量的资源，甚至在现实中借由人类的精神力相连, 构筑出可以控制的大型梦境, 单单用来捕获小梦。

　　【若梦】被评定为传说幻想种族, 更多是因为天赋核心技能【一念化梦】所具有的庞大潜力。

　　但在还未进化的【若梦】阶段，它顶多就是一只神念系的梦境生物，照理来说并不具备能让【加百列】关注的特殊之处。

　　除非【小梦】是其中更为特殊的个体，它拥有牵涉因果, 超越时空的特性, 且难以被【加百列】所观测, 因而被列为无法预估其在各个平行时空影响力的【动点】。

　　小梦身上的确有一些像是预知般的能力, 无论是这一次将她带入穆乙夏的梦境，还是之前主动现身, 一定要让她在御兽师协会总部选择【凤凰尾羽】作为奖励的时候。

　　它通过这个能力多次在关键时刻救助穆柊月，眼下却在摇摇欲坠的秘境之中，表现得非常安心，仿佛最大的危机已经在刚才结束了。

　　假设「Gravity」带来的【降临】显现，是基于【加百列】演算场景中，最有可能造成穆柊月死亡的那一个，那么这场演算中就会出现两个变量意外。

　　其一是作为【动点】的小梦，它让穆柊月进入了穆乙夏与秘境之主阿九的记忆梦境，明白了穆乙夏从何而来，以及阿九过往与谭校长以及京州大学结下了怎样的因缘。

　　其二则是穆柊月与穆乙夏同时存在这个事实。

　　根据林斐意识中的情报，【加百列】应该是把【穆乙夏】的可能性视为了这个世界的【穆柊月】，以此为前提进行演算与推断。

　　这是艾莎传奇与赫卡特尔在十年前埋下的种子，为了让主世界的【穆柊月】突破命中注定的死局。

　　而从小梦的反应来看，凑齐两个变数所延伸出的可能性，是已经安然度过危机，不需要它再担忧的未来。

　　如果没有小梦的能力，即使穆柊月与穆乙夏同时存在，也不可能在秘境中像现在这样和平地共同商讨合作计划。

　　那么度过危机的方法到底是什么？必须要她与穆乙夏合作才能完成的，让【阿九】理解光与暗的本源，重塑「斗转星域」秘境领域的……

　　光与暗的领域。

　　穆柊月脑中像是划过了一道闪电，变得豁然开朗。

　　她蓦地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穆乙夏问道：“你的米沙应该也到了冲击进化的时候了吧，穆乙夏？”

　　穆柊月这问题没头没脑的，穆乙夏虽然疑惑，却也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米沙已经到达了成熟期六阶，天赋核心技能与后天学习的火系技能都很熟练。

　　穆乙夏还偷偷给它使用了A级的【潜力果实】，这并不在【曜日炎狼】传统进化材料的要求之中，但看过穆柊月在学术交流会议上的最终发表后，穆乙夏下定了决心，用在星洲大学积累的所有学分，去交换了这一颗特殊的果实。

　　闻言穆柊月心下了然，在秘境遇到穆乙夏的时候，她还为米沙的成长等阶小小的诧异了一下。

　　她家的契约宠兽，是在大量【经验果实】跟御兽天赋的滋养下，才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进阶到成熟期中阶的。

　　而穆乙夏，她至今没有契约第二只宠兽，将御兽天赋【光愈】带来的加成效果，全部集中在了霞光斗狼身上，形成了类似苏洛幻兽使那般【契约唯一】的效果，这才让米沙快速进阶到了成熟期六阶。

　　进入成熟期中阶，则意味着可以冲击更高层次的进化了。

　　穆柊月的白牙，恰好也处在即将冲击进化的这个阶段。

　　「斗转星域」是难得拥有光暗属性的S级秘境，不仅有机会找到稀有罕见的超凡资源，其领域本身也对光系与暗系的超凡生物有着强大的属性加成。

　　原本穆柊月进入这个秘境，就有考虑为白牙寻找进化契机的打算，她相信穆乙夏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进来的。

　　等到进化为真正的帝王种族，白牙和米沙都能自主领悟对应属性的【帝王领域】。

　　这是能将自身力量与规则向外延伸，形成绝对支配领域的超凡技能，而小云犬所进化出的帝王种族，还会具备一个独有的特性——【叠加领域】。

　　大部分帝王种族的【帝王领域】，都是相互对抗相互覆盖的，一旦能量力场压过另一方，自身的【帝王领域】就会毫不留情地吞噬另一方的存在。

　　即使是同队的帝王种族宠兽，一旦属性不合，也无法在同一个场地内同时释放两种【帝王领域】。

　　然而受到【云流】特性的影响，小云犬的帝王种族进化型，以高等帝王种族的曜日炎狼为例，能够将自身领域与其他【帝王领域】形成某种程度的叠加状态。

　　这是另一种条件的【上位领域】技能，意味着即使自身领域的能量力场输给对手，曜日炎狼的领域也不会被对方完全覆盖，依然能发挥出部分功效，并持续干扰敌方的领域力场。

　　在己方的队伍里时，也能与同为帝王种族的队友形成【叠加领域】，最大化地发挥出【帝王领域】的效用。

　　听穆柊月提到【叠加领域】，穆乙夏缓缓瞪大了眼睛，突然明白了她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进化之后的白牙跟米沙，理论上的确是可以同时展开【帝王领域】并进行叠加，形成覆盖全域的【光与暗的帝王领域】。

　　没有比用悖论属性的领域笼罩秘境更直接的方法，能让秘境之主【阿九】感悟并理解，同时具有光属性与暗属性的领域，是如何存在运转的。

　　叠加的光暗领域甚至能帮助「斗转星域」进行重塑，减缓整个秘境空间崩解的速度。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考虑让米沙跟白牙同时进化，实现【光暗领域】的想法也太夸张了，穆乙夏光是想想都有些起鸡皮疙瘩。

　　这可是冲击帝王种族的进化，即使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仍然会有很大概率失败的可能性。

　　霞光斗狼好歹还有明确的已知进化型，米沙从契约那一天开始，就是朝着曜日炎狼来培育的，迄今为止吸收的资源、学习的技能、成长的方向，都是为了这个目标而准备。

　　穆柊月的霜夜斗狼却是连是否存在对应属性的帝王种族，都还未经证实。

　　……虽然从【奇迹潜力果实】的演讲表现上来看，霜夜斗狼成功进化的概率或许会比霞光斗狼更高也说不定。

　　但无论怎么想这个计划也还是太疯狂了，正常人的脑子能突然跳跃到这个地步吗？

　　穆柊月看着一脸纠结的穆乙夏，从对方的表情上来看，不用她再多说什么，穆乙夏已经快要说服自己了。

　　这个计划虽然疯狂而危险，却有着值得尝试的价值与实现的可能性，至少比让她俩用数学概念教会【阿九】更有可行性。

　　穆乙夏轻轻吐了口气，回望向对方：“穆柊月，我只想确认两个问题。”

　　“如果我们失败了……”

　　“那就再想办法，直到彻底无计可施，随着崩坏的「斗转星域」，跟京州大学还有万千京江市民一起牺牲，登上世界新闻头条。”穆柊月耸了耸肩。

　　穆乙夏顿时被噎了一阵，该说她是洒脱还是坦然，但不愧是能想出这个疯狂计划的精神状态……

　　“那如果我们成功了……”

　　“就能从这里活着回去，真正击破那个所谓【命中注定】的结局。”

　　“还能顺道挽救【阿九】与我的母校，以及京江市的万千民众。”

　　穆柊月微微笑了笑，“这一次在绝境中救你出去的人，不是带着曜日炎狼的御兽师，而是属于你自己的曜日炎狼了，穆乙夏。”

　　闻言穆乙夏沉默了下来，随后用力握了握拳，一手抚摸着米沙泛着细小碎光的柔顺长毛，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该怎么做？”

　　说是要让米沙进化，但也不可能直接在现场进行，要冲击帝王种族的进化，至少需要一个引导能量爆发，触发生命形式跃迁的契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