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犬饲育基地中有一整套针对不同属性小云犬的测量标准, 之前回长宁市的时候, 穆柊月还带着白牙过去了一趟。
白牙现在的体质数据，在饲育基地中也是遥遥领先同族，少有像它这样在战将种族·成长期就掌握B级技能的个体。
倒是埃伦从来没有进行过类似的检测。
身为御兽师的穆柊月也不知道牌牙兵的体检需要测量哪些数据，达到什么样的标准才算是健康优秀。
平时穆柊月会关注他的骨质健康, 与黑雾的状态，确保牌牙兵没有饿着就行。
谢卿薇让高大的骷髅躺在了某个金属色的平板装置上, 给他的肋骨与腿骨位置贴上了感应磁极，再对眼眶燃烧的蓝焰与周身的黑雾进行取样。
因为契约了守护灵，谢教授对不死系的生物也非常了解, 动作专业而熟练。
穆柊月看向了躺在检测台上，周身挂满的各种管线的牌牙兵。
此时的场景就像温梨之前给她发的一个表情包, 出自一部动作电影里的梗图, 受伤的角色被众人送到医院里进行紧急抢救, 气氛紧张又火热，然而他已经是骷髅了。
我还能抢救一下.jpg
穆柊月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感受到御兽师略带揶揄的心情，埃伦眼眶的火焰跳动了一下, 发出了些许无奈的咔嗒声。
体检装置发出了清脆的滴滴声, 很快显示出了读数。
在检测台旁边有三面巨大的液晶屏幕, 此时飞速出现了一排排数字, 除了常态隐能值之外，还有很多穆柊月看不懂的测量单位与计数。
谢卿薇在不断跳跃的读数中缓缓睁大了眼睛, 露出了惊叹的神情。
“果然……”
穆柊月也看向了那些读数，问道：“埃伦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谢教授？”
她其实也很好奇，谢卿薇为什么会对埃伦的反应这么大。
埃伦能从小骷髅跨越种族等级，进化为君主种族的牌牙兵，的确令人惊叹，但本质上也只是君主种族而已。
放在谢卿薇这个层级的研究者眼中，理应不会到惊叹的程度。
毕竟关于君主种族的研究项目与课题，在京州大学起码有上百个，帝王种族的也不在少数。
“……”谢卿薇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发现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清楚的问题。
“我从头开始，简单描述一下吧。”身穿白大褂的女研究者看向了自己的学生。
“你认为暗属性的隐能量是什么，柊月？”
这个问题就有点超出大一新生的知识范畴了。
穆柊月想了想，犹豫着回答道：“是关于夜晚……以及暗影空间的能量？”
谢卿薇不置可否，继续说道：“光系与暗系，听上去就像日与月，光明与黑暗的联系，这两种属性的技能与超凡生物，的确也体现出类似的特征。”
“然而这两种类别与其他属性不同，没有诸如【火焰】【雷电】【流水】【植物】这类鲜明的表象，因此古时的御兽师们只能根据最浅显的表象进行命名，这才有了【光】与【暗】。”
“在现代科学的研究中，我们逐渐发现了更为接近光系与暗系的本源之力。”
“光系的隐能量是【秩序】与【规则】的力量，会按照特殊的规律进行释放与维护。”
“所以，光系的技能与宠兽特性，大多带有【净化】跟【治愈】的效果。”
“这两类效果本质上都是隐能量遵循某种【秩序】的体现——让事物回到原本的模样。”
听到这里，穆柊月豁然开朗。
光系与木系都有许多治愈类的技能，但两种能量的治愈效果其实大相径庭。
木系的技能是激发生物体本身的能量，加速愈合，通过生长来弥补伤损，因此木系的治愈技能大多只能作用于活体生物，带来的附加效果是激发体内潜能，加速自身成长。
光系的技能更偏向【恢复】，让受伤的个体恢复到受伤之前的健康状态，不仅能治愈活体生物，对于部分拥有隐能量的物体也能发挥效用。
因而光系技能带来的附加效果是【净化】，除去一切不该有的杂质，让作用对象恢复到原状。
如果光系是【规则】与秩【序】，那么与之相悖的暗系呢？
谢卿薇很快回答了她的疑惑：“暗系的隐能量，是【无序】与【混沌】的体现。”
“无序……”穆柊月微微蹙眉，有些难以理解。
在她看来，暗系隐能量的特质，更多体现在对情绪的感知上。
像埃伦这样可以直接以契约者的情绪为食的暗系宠兽，白牙也有明显的情绪偏好。
甚至在她的暗系强化御兽天赋提升到3级后，自身对他人的情绪感知也变得敏锐了许多，可以直接判断面见之人真实的心境。
穆柊月将自己的疑问告诉了谢卿薇。
谢教授不由得笑了笑，反问道：“你认为代表【无序】的隐能量在我们所认知的世界里，是如何呈现的？”
“是未被光芒照耀的夜晚与阴影，是脱离实质规律倒映出来的亚空间，以及人类这种生物通过思维与精神产生的巨量情感。”
谢卿薇放缓了声音。
“情感的诞生因个体而异，没有度量的标准，也难以追溯因果规律……连产生情感的人类本身，也无法定义这到底是什么。”
“对于从隐能量中诞生的超凡生物们而言，这股难以解明的力量，正是与秩序相对的【无序】，是暗属性的体现。”
原来如此……
穆柊月蓦地明白了什么，她回想起了最初始源精灵与星龙伯爵那个广为传颂的故事。
正是因为对人类与超凡生物之间的特殊【情感】产生了兴趣，始源精灵交予了【契约】的雏形，御兽师与宠兽之间关系开始了新的时代。
星龙伯爵的搭档【暗夜星龙】，从名字上来看，应该也是暗系的超凡生物。
让身为隐能量之源的高维生物【始源精灵】也产生兴趣的情感……这就是暗属性的力量。
谢教授的声音顿了顿，给了穆柊月一些消化的时间，而后继续说道。
“了解过这一点后，回到我们最初的话题，埃伦……君主种族的牌牙兵，是怎样的存在。”
“我们在过去的研究中发现，暗系的超凡生物很少出现高阶的种族，尤其是后天进化形成的。”
“君主种族以上的高阶暗系超凡生物，大多是在A级与S级秘境中发现的，即使是暗属性的秘境，进入融合期后诞生的野生超凡生物，也大多在战将种族以下。”
“与之相对的是，暗系宠兽之中出现了像【守护灵】这样，只能在契约之后进化，而没有野生个体的高阶种族。”
穆柊月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并非是来自天赋核心技能的限制，而是因为野外环境，或者说融合期的秘境内，没有足够的情感浓度，支撑野生的暗系超凡生物进化到高阶吗？”
谢卿薇露出了些许意外的神情，穆柊月虽然是大一新生，理论基础却很牢固，立刻就发现了关键的地方。
“没错，这是我们组去年的研究成果，暗系超凡生物的进化，不光需要天赋核心技能的基础，更需要一定程度的情感能量——或者说，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后天进化形成的高阶暗系种族，几乎无一例外，都在进化过程中跟御兽师产生过强烈的情感共鸣，而你的埃伦……你们甚至一并跨越了天赋核心技能的限制。”
谢卿薇看了看牌牙兵的检测数据，目光停留在天赋核心技能【暗影潜行】之上。
“小骷髅跟牌牙兵一系是不可能自行领悟暗影空间类技能的，埃伦的情况……我猜是你在小骷髅时期用特别的方式让它学会了【影匿】，在进化的时候技能也一并进阶为【暗影潜行】了，对吗？”
穆柊月点了点头，仅仅只是看了体检数据，谢教授已经把埃伦的情况摸得八九不离十了。
她把埃伦进化的过程简单描述了一下，除了影匿的熟练度，还有一点特殊的地方，埃伦是在墓园之中完成进化的。
听完之后谢卿薇陷入了短暂的沉思，随即将显示屏上的检测数据调到了另一项上。
这是对御兽师与宠兽之间契约力的一个度量，情感的浓度难以测量，但随之引起的暗属性能量波动是能够被感测的。
“不仅如此，埃伦跟其他同族最大的不同，是他在有意的扩张食量。”
“扩张食量？”穆柊月微微一愣。
谢卿薇眼中倒映着这些特别的感测数据，说道：“暗系与不死系的宠兽是很特殊的存在，它们可以完全依靠情绪能量进食，小骷髅一系的进食偏好是人类的【认同感】，进化为牌牙兵后也没有改变。”
“但是柊月你应该给予了埃伦远远超过【认同感】的情绪能量，而他大概是一点不想浪费，甚至改变了身体的部分形状结构，确保能完全吸收御兽师给予的所有情绪。”
“咔、咔嗒……”
没想到自己隐藏的一点小心思会以这样的方式暴露，埃伦发出了有些结巴的咔嗒声，整个骷髅都有点慌乱，身侧的黑雾渐渐涌了上来。
他的食量的确有异于同族，进化之后更显端倪。
但这并非有意扩张，而是与生俱来。
只要是柊月给予他的，无论是什么样的情感，他都会一点一滴仔细地全部吃下去。
这是暗系超凡生物的本能，也是他灵魂深处的渴望。
“原来如此……难怪埃伦的死雾发育得很好呢。”穆柊月摸摸下巴，到不是很意外。
单看外观质量，埃伦的死雾甚至能与中等君主种族·完全体的守护灵持平，她还以为是吸收了【幽蓝永生花】的原因，现在想来大约也跟埃伦的食量有关系。
见御兽师没有其他反应，紧张的骷髅这才慢慢放松下来，涌上来的黑雾也缓缓沉入原处。
柊月没有被他异变的食量吓到，相连的契约中传递过来的情感，也丝毫没有减少。
至少现在……他还不希望柊月过早看到这些不优雅也不体面的渴望。
一旁的谢卿薇继续说道：“我们现在主要的研究方向，是【暗系超凡生物进化驱动性研究】。”
“目前在学界的主流观点，都认为超凡生物的进化驱动性来自于天赋核心技能，这个关键技能的进化，能够带动超凡生物完成生命形式的跃迁。”
“不过我认为，在暗系超凡生物身上，或许会发生相反的情况。”
“是无法抑制的进化能量，反向带动了天赋核心技能的进化。”
谢卿薇说完，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虽然目前研究完全陷入了瓶颈，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突破了。”
“但是你跟埃伦的情况……某种程度上就是一份完美的答案。”
“无论如何也难以跨阶进化的天赋核心技能，要如何被进化能量反向带动？”
她微微笑道，“换一个天赋核心技能就行了。”
“只要能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因素影响了埃伦的进化，促使天赋核心技能改变，并进行重现，我们就能得到让学界……让全世界御兽师都震惊的成果结论。”
谢教授看向年轻的新生，眼中似有星光闪烁，她伸出手来。
“欢迎加入我的研究团队，柊月。”
第82章 咔嗒咔嗒
从暗系研究所出来之后, 穆柊月在对战社等到了结束测试的温梨跟焰袭喵。
以焰袭喵现在的实力，配合御兽师的【燃血】天赋，越阶挑战成熟期或许有点难, 但在同阶之间的对战是肯定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