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毫不犹豫的就放弃了这条顺风顺水的道路。

　　她逃学了。

　　这种被吹捧包装出来的“荣耀”，她不要。

　　她之前照镜子，还因为自己长得不像塔维斯而庆幸。但实际上，这对父女，简直一脉相承。都放着现成的好路不选，非要走那无人走的，艰难道路。

　　塔维斯当初明明可以在资本的帮助下，顺风顺水的当他的联邦第一天才。但是他不要。所以如今，他也没有资格去指责芮平。

　　塔维斯原本给芮平安排的道路——芮平会在第一军校展露她真正的实力，她会登上军校积分榜第一。

　　她会万众瞩目。这也是她本应得的。接下来，不需要他再做什么。所有人都会知道她的珍贵，他们会把她保护起来。

　　就像曾经的他一样。

　　可惜，芮平也跟他一样，最讨厌这样的“保护”。

　　也是，雄鹰展开翅膀，怎么会愿意被关在笼子里，享受别人的吹捧赞扬呢。

　　她注定是要飞向那浩瀚的天空的啊。

　　芮平跟他说：“你之前问我，后悔不后悔。”

　　“其实一开始，我心里面确实没有底，只是不想在你面前露怯罢了。”

　　“但现在，我可以很认真，很认真的告诉你。”

　　“我一点都不后悔。”

第158章

　　摸清楚了情况之后，大家也就不浪费时间。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把道路清理干净，尽可能的把能用到的东西搜集起来。

　　整个南区都是学生们忙碌的身影，后来居民也加入到其中来。

　　芮平并不急着去其他的区宣誓主权。她意识到，跟居民们说再多，都是虚的。她自己心里都没底气。她还是先做了再说吧。

　　不管怎么样，先把摊子支起来再说。

　　打扫清理的过程，就像是寻宝，总会发现那么点惊喜。有的学生发现了还完好的水库。因为藏在地下还没有被人捣毁。又有人发现了还保存完好的发电机。

　　还有人找到了餐厅的地下冰库，里面满满都是食物。

　　学生们把找到的资源拿出来一些，分发给了各个居民。

　　居民楼旁边的大超市重新开始了营业，学生把找到的货物摆放在柜台上面，分门别类，好像一切又都有了秩序。

　　五虎帮之前从居民手里抢了不少资源，现在自然也都回到了居民的手里。

　　夜半时分，被分到食物，水的居民们全部聚集到了商业街最大的广场上。这些可不止原来那栋跟着芮平下楼的居民了。几乎整个南区的居民都从他们之前躲藏的地方走了出来。竟有这么多人还活着。

　　还有其他区闻到风声的居民也从原来的地方陆陆续续的赶来。

　　五虎帮原来那些人几乎一个没落的，在群众帮助的下，全部抓了起来，加在一起竟也有数百人。此时全双手抱头蹲在了广场中心。再不见平日里的嚣张气焰。

　　南区所有的居民把整个商业街都塞满了，在昏暗的灯光下，黑压压的一片。

　　他们这些天所收到的委屈，他们的亲人被无缘无故带走的仇恨，还有面对被人宰割却无能为力的绝望，这种种情绪都需要一个宣泄的渠道。

　　拿到了食物和水后，当最需要的两样活下去的东西满足了以后。他们还想要拿起刀。

　　芮平不可能把这些人带回联邦去等法庭审判。谁知道那个时候他们还活不活着。有人问过她打算把这些人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

　　芮平说：“这不是我说了算的。”

　　她回头看向那些居民们——“这是这里真正受了欺负的人说了算的。”

　　以不记名投票的形式向所有人征询了意见。几乎没有一个人说放了他们。

　　为什么要原谅？绝不原谅！

　　你濒临绝望，走向堕落，情有可原。但你不拿刀挥向萨塔利人，反挥向那些同样身处困境却还存着善意的好人。情有个屁原！

　　所有一切都只是你用来遮掩自己卑劣的借口。

　　再怎么荒谬可笑，也终究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

　　“当——”的一声钟响。这些人在钟声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芮平抬起头，发现这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每到心中有不解，她总爱抬起头看向天空。好像在征询着另一个人的意见。

　　她看到了吗？她觉得我做得是对的吗？

　　欢喜顺着窗台爬了上来：“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他拍了拍腿，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也仰起头看着天空：“这里在下面看着很高，等真正上来，发现离天空还是很远。”

　　芮平不说话，他就一个人自言自语。

　　“很多人不坚定。如果是萨塔利人，他们并不会犹豫，但是这是自己人。他们本来打算保护的人。结果第一次出手，杀得不是穷凶极恶的萨塔利人，而是拿着菜刀像舞台上滑稽小丑一般的普通人。”

　　“但菜刀也会杀人啊，看起来再滑稽可笑。也改变不了他们作恶的事实。现在是拿着菜刀，过一会儿就会升级，然后呢……好人都死光了。坏人更有理由肆无忌惮了。”

　　欢喜扭过头，伸出手在芮平的脸前晃了晃：“喂——还纠结呢？”

　　芮平站起来：“我不用你安慰我。”她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欢喜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你不是圣人。”他说，“这世上没有圣人。”

　　“也别当那吃苦不讨好的好人，你看，要是我来做，没人会有意见。”

　　“其实呢……”他手搭在膝盖上：“人有时候就是要在两个都不好的结果当中做取舍，选择了这个就会得罪那个，选择那个就会得罪这个。没有那个对谁都好的选择，凡事总是有利有弊的。”

　　芮平回头：“……要你教我？”

　　“不敢不敢。”他摆了摆手：“只是我的一点个人之见，你可听可不听。”

　　芮平僵硬的表情停滞了一会儿，终于绷不住裂开了一丝小缝隙。她撇过头，但嘴角已经抑制不住的扬了起来，努力往下压了压。

　　她走到出口处，回头冲他，用还梆硬着的语气：“你没事干吗？待在这里喂蚊子吗？”

　　“这时节哪里有蚊子。”欢喜拍拍屁股站起来，跟在她后头：“我这不是看你有心事，想来宽慰你吗？”

　　“要你管。”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声。

　　欢喜似是觉得好笑，也真的笑了起来：“你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芮平闷着头往前走了几步，最后终于憋不住，语气松了松道：“你明知道我心情不好还来撞枪口，不骂你骂谁。”

　　欢喜说：“谁叫我脸皮厚呢。”

　　芮平皱了皱眉，这跟脸皮厚有什么关系。

　　“我不怕人骂啊，骂我的人从来都不少，别人越骂我，我越高兴。”他笑嘻嘻的说。

　　芮平：“……”

　　她到底还是没绷住，伸出手在他的胳膊上拧了一下：“你还很得意是吧。”

　　欢喜大叫着让她松手。

　　芮平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你说我松不松呢？”

　　心口的那股郁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散了。

　　她笑了一会儿，然后又停了下来。

　　欢喜也收起了那做作的样子，恢复了他正常的模样，径直望向她。

　　“今天这所有的一切，我都要从萨塔利人身上讨回来。”她不由得握紧拳头，用着饱含仇恨的声音说道：“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欢喜的手覆盖住了她的拳头，他的手带着粗糙，上面有着各种茧子，摸起来并不柔软，只是温热的，但是却仿佛抹平了她胸膛里激烈的恨意。

　　“会有那么一天的。”他说：“迟早会有的。”

　　芮平那一刻，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情绪，回身拥抱住了他。

　　他们紧紧的抱在一起。

　　就像两颗冷硬的，受了许多创伤的心，依偎在了一起。

　　于是，所有的寒冷都不寒冷了，所有的痛苦都被温柔的抚平了。

　　那一刻，他们都得到了来自对方的抚慰。只是短暂的拥抱后，芮平又像是重新充满了的电池，再次干劲满满。

　　“我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她说：“我要建立名册，核对资源，这么多人等着我养活，我要跟大家商量后面的安排……”

　　欢喜“嗯”了一声。芮平忍不住笑了一下，她又回身拥抱了一下欢喜：“谢谢你。”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夜幕当中。

　　欢喜隐隐的听到她叫人过来安排接下来的事情的声音。

　　他站在原地待了一会儿。接着也被人叫走了。

　　·学生们花了几天的时间，就已经在南区建立起了一个小政府。虽然他们整天都待在南区忙着做这做那，并没有前往其他区，但是其他几区的消息却像是长着翅膀像他们飞了过来。

　　南区有五虎帮，其他的三区自然也有了自己的势力，那些人远远观望着，已经要坐不住了。

　　芮平什么都没做，就有人开始向她示好了，东区的势力老大派小弟想向她投诚。说另外两区联合起来要反抗她，这位东区老大为表诚意，还赠送上一份来自其他区的内应名单。

　　芮平把这些讲给肖西戎他们听。这些第一军校的精英们，脸上都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

　　就好像一只猛虎听到有老鼠在谋划着阴谋来威胁自己一样。他们感觉这些所谓的**老大，本事没多少，怎么戏这么多。

　　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啼笑皆非。

　　“不如直接派一支小队去把他们给屠了吧？”有人忍不住提议。

　　芮平却没有直接答应。她把那所谓的名单扔到一边：“不着急，我们还是先建设自己的地方吧。只靠原来的发电机是不够的，我们要建立自己的发电厂，这里欢喜跟我说，建立没有问题，只是还缺一些条件。所以我想在这里开个工厂，专门用来加工我们想要的东西。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芮平并没有把那些什么帮派老大当一回事。南区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去做。在萨塔利人来之前，芮平是想要尽可能的利用这里剩余的资源。打造出一个真正的军事基地。

　　这不是一座只能自生自灭的死城。这将会是安插在萨塔利人后方最痛苦的钉子。

　　“对了。”芮平说：“我们之前打扫南区的时候，十字街旁边不是有个南山公园吗？那里的土地质量还不错，种了很多花花草草。诺亚方舟上有种子，有一批还是农学院赠送的。像什么两个月一熟的水稻。我们可以把那里开辟成水田。”

　　“不会？不会就先学着种，种着种着就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