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丽斯挥了挥手：“一边玩去，别在这碍眼。”金一顿了顿，就真的不再挡在了蒂丽斯。没有了金一的阻挡，芮平的目光直直落在了蒂丽斯的脸上。

　　她自然没能从她的脸上看到任何畏惧，正相反，她似乎很欣赏她此时的模样，露出浅浅笑意，与她对视没有任何逃避，这让芮平感到些许的遗憾。

　　她是多么想要从这张脸上看到恐惧，后悔等情绪，但蒂丽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就证明她不是那么轻易被击溃的人。

　　她坏，但她坏得理直气壮。她的意志坚不可摧，就算她不是机甲士，没有精神力。可她的精神却同样的强大。

　　芮平已经从许多地方上感受到了她的厉害了。虽然立场对立，但她心中确实是认可她的一部分优点。

　　她先前站在联邦人的角度，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可以有人这样的坏，那时隔着重重的迷雾，她甚至无法想象，模拟出来的蒂丽斯就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恶魔形象。

　　直到现在才稍稍变得具体了一点。萨塔利并不是一个单纯美好的国度。扯开虚假的表面，阳光下阴影早就存在。

　　残次品，边缘区，芮平回首自己看到的黑暗。这不是一天两天，这是从基因计划开始就造成的结果。而蒂丽斯本身，也是受害者之一。

　　国家是复杂的。同样，政治家也是复杂多变的。单纯的好坏根本就不足以评价。

　　蒂丽斯掀起了战争，同时也杀了许多反对她的人，无数的人被迫卷入她的意志当中，他们失去了赖以生存家园，迎来了真正的噩梦。

　　她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就像是没有任何畏惧一般，撕开了大家为了维护自己虚伪的假面而立下的种种规矩，所以引来了无数人的反感。

　　但是对于萨塔利人，对于被圈养的，不管是完美品的被驯服，还是连被驯养的资格都没有的残次品，他们都是被养在猪圈的猪，等待着屠刀落下的一天。

　　而她则是那个敢放火烧猪圈的人。

　　猪也许会被烧死，但也有那百分之一的几率，迎来真正的自由。

　　芮平一开始确实是很想杀了蒂丽斯。在从看到妈妈留下的日记开始，从知道塔维斯死讯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想过，有一天，她要站在蒂丽斯的面前，大声的宣布她的罪恶，然后落下复仇的刀刃。

　　现在，她也很想杀蒂丽斯。但这种杀，并不是指简单的抹掉她的脖子，只图自己爽快，丢下一地烂摊子不管不顾。

　　而是想要从方方面面彻底的“杀”掉蒂丽斯的存在。

　　她要证明——她是错的。她的路是错的，是自毁灭亡，是没有结果的。

　　但，要证明蒂丽斯的错，则必须要一个对的观点。那，什么是对？芮平隐隐有些想法，但仍旧还没有完全想明白。

　　可这并不妨碍她与金一“交流”。没有用精神力，纯粹的**碰撞。芮平完全的释放体内的能量，她从进入部队，被王文义点拨。不，应该是从塔维斯指导她开始。

　　除了最开始感到畅快淋漓过后，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克制。

　　在学校里克制，参加竞赛的时候克制，在战场上也克制着自己。因为那个时候，她的身后站着许多许多的人，她不敢真的放纵自己，不管不顾的出手。

　　只有少少的几次，她放开枷锁过。

　　而那一刻，她感到很放松，很舒畅。挥拳，冲刺，抵抗，闪躲。简单的几个动作，因为所附加的力量，变得那样的难以招架。

　　芮平越打越放松，金一却一直都是以闪躲，抵挡为主。她知道他没有出全力。可芮平不想让他表现得太轻松。他果然在她的攻势下变得越来越认真了。

　　金一不是蒂丽斯，他不会在这上面演戏。所以芮平也没有演戏。她毕竟躺了几个月，又被关了一段时间，经历了漫长的恢复期。而在先锋队的日子，那些人也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她的实力一开始是不如之前的，最近才缓慢的实现正的增长。

　　在吞噬了那个实验室后，她的精神力增长过快，而她的身体却并没有跟上，这反而加深了她的负担。所以她迫切的需要尽快提升身体的强度。

　　不仅仅是**上的训练，还需要强劲的对手。来不断地捶打她的身体，从而得到提升。

　　在这上面，芮平偏执的就像个疯子一样。

　　她疯狂的朝着金一发起进攻，原本腾出来给他们打斗的场地都因为受了波及而出现了破损的情况。金一甚至好几次都硬吃了她的拳头。

　　芮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很巧妙的就被化解了。她在力量上占据优势，但是技巧上却是欠缺了太多了。

　　芮平哈哈笑着，看着金一脸上因为挨了一下，而泛青的部分。为了这个“杰作”，她甚至也硬挨了金一一下。

　　痛，却很快活。

　　那个地方是她觉得最像塔维斯的地方。所以哪怕硬吃一招，也要打在那上头。

　　也因为这一下，金一也起了火气，后面两个人就开始你来我往，都添了不少伤势。

　　刚到一个小时，金一就迅速抽身。他离开的背影甚至透着些许的迫不及待。芮平硬撑着不倒，甚至还调侃他这就怂了？她还没打够呢。

　　因为她的话，金一走得越发的快了。

　　等到他走后，芮平立刻收了刚刚的表情，躺在地上喘息。

　　就算金一不走，她其实也没有余力了。刚刚豁得太出去，身体突然一下子，很有些吃不消。

　　没办法，看着金一那张脸，她的火就不受控制的，蹭蹭蹭往上冒。

　　但同时，她确实也试探出来了金一的实力。很强，至少她现在是完全打不过。不过这也是她没有用精神力的缘故。

　　她的守护，恐惧还有伪装和吞噬。又可以无限套盾，又可以迷惑对手，还带控制，最后更绝得是还可以吞噬对方的精神力。

　　简直无敌。

　　但，金一也没有使用精神力。芮平知道自己不能小瞧，所以还要另外再想办法试探。

　　她缓了一会儿，才龇牙咧嘴的爬起来。

　　既然蒂丽斯提前兑现了诺言，那她也不打算反悔。

　　·芮平才推开更衣室的门，对着那裙子，不知道该怎么下手的时候。那些蒂丽斯娇养的女孩们就笑着打闹着，一起闯了进来。

　　还不等芮平有什么动作，那些女孩们又纷纷背过身去。过了会儿，不知道谁先笑出声，然后一齐的笑了起来。

　　一个个前俯后仰，互相搀扶着，像是一群神经病。

　　芮平：……

　　她冷漠着脸，看着这群人。蒂丽斯那样攻于心计，阴险狡诈的一个人。她竟然喜欢这种。

　　聪明人喜欢傻蛋吗？

　　这些“疯子”们挤挤挨挨的凑了过来，你推我一下，我撞你一下。但这些天芮平冷漠的脸对于她们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大的威胁了。所以就算这么磨磨唧唧地，最后还是全凑到了芮平的身前。

　　她们知道芮平只是看着冷漠，实际上并不是个坏人。

　　因为芮平很讨厌重新植回来的长发，所以她把所有的发丝一丝不苟的高高竖起来，以免它们妨碍到她。芮平个子很高，她今年又窜了个头，好像这段时间的磨难并没有真正摧毁她，反倒磨出更锋锐的光芒。

　　使得她本就很有压迫的气质变得更加的强势，给人极大的压力。

　　她虽然没有女性的柔美，但是却很有英气，做女生打扮还不明显，一旦把头发扎起来，穿着笔挺利落的服饰。

　　先前遮掩的英气一下子凸显，极其吸睛。

　　就是那种走到大街上，会让女生看到就会脸红那一种。这种模糊性别的英俊，对年轻单纯的女孩子造成的杀伤力极大。

　　所以哪怕她一直表现得很冷漠的样子。但是这些女孩们其实很喜欢凑到她身边。

　　无它，纯粹是颜控的本能罢了。

　　芮平能够毫不犹豫的对金一挥起拳头，但是对这些真正手无寸鸡之力的单纯女孩子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试图用冷漠的拒绝让对方知难而退。但是这也就一开始还奏效，现在女孩们已经看出她的虚张声势，早就不怕她了。

　　芮平又不敢出手，深怕自己拿捏不准力道，把人给碰伤了。到时候她只能跪着求人不死。

　　绝对的弱，也是一种武器。至少现在芮平就是一副如临大敌，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的模样。

　　很快，她所有的反抗都被镇压了，然后就沦为了女孩们打扮的大玩具。

　　等到芮平再出现在蒂丽斯的面前的时候。蒂丽斯都忍不住扬了扬眉毛。

　　她的头发被剪成八字刘海，后面的则扎了起来。身上穿着的却不是那累赘着宝石的银丝长裙，反而是一套黑色的，连体裙裤，那造型特别像是高中生把外套系在腰间，前面空着，后面坠着尾巴，虽然挺怪，可穿在芮平身上，却多了分潇洒不羁。

　　女孩们审美很强。她们知道芮平适合偏中性的打扮，所以放弃了豪华的礼服，选择了这样一套偏中性风格的裤裙。

　　把她的那份优点发扬光大。

　　这也让芮平心里松了一口气。

　　蒂丽斯看了芮平好几眼，似乎想要问裙子呢？

　　芮平指了指自己屁股后面的裙摆，这不是裙子吗？

　　蒂丽斯有些遗憾，但又用另外欣赏的目光看着芮平这一身。确实很赏心悦目。

　　芮平换好了衣服，准备跟蒂丽斯前往她所说的地方，却发现一路上，蒂丽斯老是把目光飘到她的身上，不由不解的皱了皱眉头。

　　她哪里不对？

　　蒂丽斯见引起她反感了，略微咳了一下，说道：“我记得，你曾经让一个酒吧的女人都为你打起来了……”

　　芮平心里一凛，知道她的一举一动果然全都在蒂丽斯的眼皮底下。

　　但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不等她问，蒂丽斯又道：“我现在相信了。”

　　芮平：“……”

第197章

　　“飞船即将到达目的地——”芮平听到人工智能的广播，伴随着“嗤——”的声音，原本平稳的飞船出现略微的抖动。

　　“今天室外温度在26摄氏度，晴天。”

　　她往窗外望去，印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看不到边际的太空基地，像是一艘巨大的航空母舰，整体散发着冰冷的质地，镶嵌在墙面的无数窗口像是无数双眼睛从她的眼前划去。

　　基地边缘入口的舱门缓缓升起，飞船先是平缓的降落到跟舱门入口平行的位置，接着慢慢开进去，外面的舱门缓缓落下，因为气压而起的洁白蒸汽像四周喷洒。

　　人工智能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今天天气不错。祝您也有同样的好心情。”

　　芮平试图用眼睛记住自己看到的这些，但是她阅历太少，就算记住了，心中也没个概念。

　　“怎么样？”她一心二用，跟在蒂丽斯的身后，一边cue塔维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塔维斯：“……”他沉默了一会儿。芮平以为他不知道，心中有点失望，接着又振作起来：“没事，以后总有机会。”

　　舱门在身后合上，面前则是一个空旷的大厅，大厅里遍布来来往往的人，中央则摆放着巨大的虚拟屏幕。芮平他们站在两侧的玻璃栈道上，因为距离，下面繁忙的人群看起来像是缩小的模型。

　　广播不断播放着一些通知，但是传到耳边，则只剩下一些模糊的声音。

　　塔维斯这才道：“萨塔利最大的科研中心，名字叫做探索与奥秘。也曾经是人工智能生命的起源地，我十年前来过这里一次。”

　　“科研中心？”

　　芮平觉得不大像，这里充满着各种高科技的产物，而且这么热闹，看起来像是发布游戏的会展中心。她努力想要做到面无表情，但是眼睛还是忍不住的被那些新鲜的事物吸引了过去。

　　一群拍打着翅膀的金属球从玻璃栈道的下方飞了过去。也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有一只掉了队，悄悄的落在了她的旁边，金色的翅膀一边拍打着一边发出声音。

　　“编号1978-7正在扫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