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胳膊忽然伸过来, 把她连人带膝盖地揽住,抱在怀里。
裴染:“……”
裴染指出:“你这戏是不是也有点过了?”
“没过,”W搂着她,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是你‘哥’,我觉得这样很合理。”
裴染窝在他怀里,从膝盖上面的缝隙里偷偷瞄着,看见瑞玛和那两个手下一起走过来了。
瑞玛往这间牢房里看了一眼,又瞥了对面僵硬地吊着的尸体一眼,仿佛对震慑的效果十分满意。
裴染感觉到,W搂着她的胳膊收紧了,甚至护住了她的头,像在本能地保护她一样。
这个戏精。
他的脸对着瑞玛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裴染很想看,可惜这会儿不适合抬头。
瑞玛打量这对“苦命”的兄妹,冷冷道:“把他们带过来。”
裴染吁了口气:总算过关了。
瑞玛的手下打开铁栅门。
W轻轻拍了拍裴染,温柔地出声,“他们让我们过去。”
太恐惧显得转折过于生硬,裴染一秒切换了个茫然又绝望的表情,一声不出,沉默地抬起头。
W在仔细观察她,在她耳边说:“裴染,我发现你演技了得。”
裴染收下赞美:“那是。”
W评论:“你的眼神看起来很空洞,真的很绝望,是怎么演出来的?”
裴染:“天份。”
心中却想:绝望这种东西,经历得多了,你自然就演得出来了。
她站了起来。
W穿上外套,跟着起身,没有站稳,一个趔趄。
他给她当了整整一晚上的枕头,一动不动,腿大概早就麻了。
裴染伸手去扶他,他已经扶住了墙。
他在脑内评论:“两条腿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一样,还有种奇怪的凉的感觉,太有意思了。”
裴染:“……”
一切感觉对他都是新奇的,他还觉得挺好玩。
两个人重新被带回走廊尽头的那间审讯室。
瑞玛一坐下就开口:“资料已经递交上去了,估计今天就能拿到结果。”
裴染和W都没
有出声。
瑞玛话锋一转:“不过我这里有一个机会,也许可以让你们两个活命。”
终于来了。
瑞玛说:“基地里刚好有一场比赛,在比赛中存活下来的人可以赦免死刑,你们两个要不要参加?”
裴染表演怔住,眼神恢复了一点光亮:“比赛?什么比赛?”
她的反应全在瑞玛的意料中。
瑞玛:“计时战斗的比赛,整场比赛时间只有二十分钟,你身手好,应该没问题。今天上午马上就有一场,机会难得,你们要参加的话,就签一份自愿参赛的声明。”
她在虚拟屏幕上点了几下,把屏幕转向裴染。
屏幕上,文字密密麻麻,一条接着一条,像是份合同。
瑞玛却根本不给他们看的时间,动手一拉到底,直接把文件拖到最后,不耐烦地戳戳屏幕。
“点一下这里就行了,然后对着屏幕读一遍上面的话,扫描虹膜。”
就算她拉得再快,W也已经全部看完了。
他在裴染耳边说:“是个卖身契。说你自愿参加内城的一场比赛,比赛是生死斗,无论是受伤还是死亡,后果自负。”
裴染:“签这东西,她能捞到什么好处?”
“我看到了,在第四页第十八条,”W说,“自愿把比赛的全部奖金全权交给代理人处理,代理人在倒数第二页,是瑞玛。”
原来如此。瑞玛还是为了钱。
裴染猜测:“瑞玛在外城到处找身手好的人,是不是因为在比赛中活的时间越长,给的钱就越多?”
W:“你猜对了。参赛本身就有五万奖金,在比赛中存活时间长,奖金会更多,结束时仍然保持存活的,会额外再获得十万基地币和留在内城的机会,奖金也可以按比例兑换成外城币。不过兑换过去之后,不能再换回来。”
他说:“由此看来,内外城之间可能是单向货币兑换机制。”
所以瑞玛昨天对她口袋里那一沓外城币丝毫都不感兴趣。
他们两个在脑内对话,表面看上去,裴染就像在对着屏幕发怔。
瑞玛看了眼手环,有点不耐烦。
“要签就快一点,比赛快开始了。不签一定会死,签了的话说不定还能活。”
一场二十分钟的比赛而已,走投无路的人大概率真的会签,撞撞运气。
裴染抿了一下唇,点下确认按钮。
屏幕上弹出小窗:
【请目视屏幕,宣读以下声明:】
【我自愿签署此协议,并确认已了解其中条款,愿意接受协议中规定的所有条件。此协议一经签署,视为正式生效,后果自负。】
太人性化了,不强迫,一定要人承认一切都是自愿的。
裴染照本宣科地读了一遍。
屏幕上变成了扫描虹膜的界面,一线白光闪过,扫描完成。
瑞玛一脸的满意,又重新开了一份合同,让W也读过声明,扫描了虹膜。
她站起来,“比赛快开始了,我们马上过去。”
裴染和W又一次被带到了停车场。
这次换车了。
不再是那辆故意做旧的古董面包车,换成了一辆崭新的白色悬浮车。
悬浮车像是用来运货的,后面有个全封闭的车厢,椭圆形,像个乌龟壳一样。
两个人被塞进车厢里,关门前的那一刻,裴染看见,机械蜘蛛趁着瑞玛他们没留意,从旁边另一辆车底下爬过来,飞快地钻进了车厢和驾驶室之间缝隙。
车厢的门“哐”地一声,关上了。
没有窗,也没有任何缝隙透光,车厢里顿时一片漆黑。
裴染四处摸索,先摸到了光滑的车厢壁,又摸到了W,不知是什么部位。
她问:“你的眼睛能夜视吗?”
“当然不能,”W抓住她乱摸的手,“我又不是机械蜘蛛。”
车子晃动了一下,腾地升起来,两个人同时踉跄了一下,顺势靠着车厢壁坐下。
机械蜘蛛还在外面,W实时汇报进度:
“我们出停车场了。正在向内城中心的方向飞。”
“路上的悬浮车不少,天空蓝得很虚假。”
裴染:“没有你做得好?”
W:“云层像是随便拼凑起来贴上的,我敢说设计这里的天空投影的人并没有真正研究过各种云的形态。”
裴染好奇:“天上还有萨曼博士的头像吗?”
“有,头像也是白云组成的,就在正上方,是俯瞰地面的很大的一颗头。”
裴染:“……”
极光基地的人审美观相当特别,很喜欢在天上放颗脑袋。
W继续说:“我正在绘制附近街道的地图。”
极光城内城的地图是空白的,他在把它一点点补起来。
裴染闲着没事可做。
她忽然想起昨晚在酒吧,W说自己是她哥哥时,语气里那种决绝和委屈。
后来竟然一反常态,连催眠曲都不肯乖乖唱给她听。
裴染向W侧身,倚在他的肩膀上,“哥——”
W:?
裴染:“累,给我靠一下。”
有人演妹妹上瘾了,W默了默,真的像个哥哥那样,伸手把她揽住,让她舒服地靠在他身上。
裴染靠着他的肩膀,顺手去摸他的腿,“哥,你的腿还觉得麻么?”
黑暗中的触觉更敏锐,裴染能清晰地感觉出他裤子的布料下,大腿肌肉的走向和轮廓。
手碰到的地方,肌肉明显绷紧了。
裴染顺手帮他捏了捏,让他放松。
她的手没有停留,顺着他的大腿一路捏过去,前进的方向很危险,很不对劲。
W放松不了,一把按住她的手。
他固定着她的手,说:“没关系,已经不麻了,我觉得好多了。”
裴染不跟他较劲,随便他按着,另一只手却放到他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