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斗争,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变成了鸟窝,抱着抱枕气得七窍生烟。
据说猫的反应是人的七倍。
周粥粥从抽屉里翻出来了激光笔。
玛丽嗖地跳上了大公的膝盖!
什么东西?文明杖试图把毛茸茸丢下去。但是猫的爪子会勾丝的!强行扯开是没有好结果的,只会让猫毛纷飞,而野兽般的安德烈大公最喜欢穿黑色的衣服。
隔壁的她优雅地窝在沙发里得意洋洋地咯咯咯笑出声。
可恶的猫!讨厌的猫!
……
猫随主人,玛丽最喜欢昂贵的面料,衣服只抓真丝的,沙发它只挠头层牛皮,不贵的都不祸害。
周粥粥抱着玛丽耳提面命一番,许诺了无数猫罐头。发现大公的衣料质感昂贵舒适后,玛丽就趴在大公的怀里开始呼噜呼噜。
她得意洋洋地说:“玛丽是只好猫。”
安德烈大公平静地想玛丽的确是只好猫,坏猫另有其人!
她在旁边煽风点火,怂恿安德烈大公要是很不满自己的衣服坏的话,不如就帮猫把指甲给剪了。
她浑然没有发现危险即将到来,帷幕后面她也看不见浑身猫毛的大公,正在微笑地看着她这只坏猫。
毕竟,他的脾气不算是好。她也不能总是惹毛了他。
她要去越过那帷幕,去拿剪猫爪的东西。
下一秒,手腕就被拽住,她被帷幕包裹着,重重跌坐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里,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里,她看见文明杖转动了一下,第一次发现他的手比她大了好多,骨节粗大,有种让人心惊肉跳的危险感。她感觉到身后野兽般的视线侵略性极强从她的面颊缓缓地挪动到了耳垂。
她不敢动了,呼吸都停住了。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
许久之后,文明杖缓缓地松开了她。
她立马溜走了,接下来都很老实地窝在沙发里,既没有越界,也没有派出玛丽进行无休止的骚扰作战。
给坏猫剪指甲的效果很好。
……
周粥粥会和他说话,他从不回应。
但她知道他在听。
天晴的时候小酒馆很忙,她就邀请他午夜来楼下看电影。
偶尔她会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等到睁开眼睛:身上盖着毛毯,隔壁坐着文明杖,电影才演到了开场。
而玛丽玛丽乖乖地趴在她的怀里。
她会因为这种小事带来的满足感开始得意起来。没有喝酒,但是夏天夜晚偶尔会有一种微醺的感觉,会让她觉得自己的灵魂飘了起来。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他分享的时候,文明杖都会立马警惕地把投影仪给关掉。
仲夏夜就要过去,他们中间的那道帷幕什么时候可以拉开呢?
可她不知道,安德烈大公有一颗铁石般的心肠。
等到白天到来。她就窝在沙发里抱着膝盖,电影落幕了,隔壁的座位空无一人。只剩下了那只名叫安德烈的乌鸦的羽毛。
不过很快,小酒馆又会热闹起来,客人们来到,太阳升起,热闹后的寂静时间就很短了。
……
夏天即将过去,地理位置特殊的落日山谷在几场雨后开始降温,带来了一场来势汹汹的流感。小酒馆人员流动大,很快就全中招了当然了,除了一个不是活人的艾德琳。
小表妹发现自己开始咳嗽后,立马打电话给父母请假不上网课!高中生活蹦乱跳,根本不像是感冒了,周粥粥狐疑地把她拽过来一摸,脑袋烫得能够煎鸡蛋了!
帮工的大婶也请假了,周粥粥干脆就挂上了打烊的牌子。
她翻出了退烧药和感冒药,指挥着艾德琳煮姜汤,又开始给周佳佳的父母打电话。
等到小表妹睡下了,周粥粥晕乎乎地坐了回去,发现自己好像也发烧了。
她窝在了沙发上发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吃药。
但她没什么力气去厨房接热水了,脑子晕乎乎的,裹着毯子很快睡着了。
梦里光怪陆离,门窗没关玛丽跑出去丢了;楼上的小表妹发高烧脑子烧坏了,高考考了20分;艾德琳举着菜刀跑出去,在寒风里发着高烧晕倒在了医院门口上了社会新闻……成年人就是这样的,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之主周粥粥很快就从梦中惊醒。
下雨了,小酒馆的门窗还没关,冷风嗖嗖的灌进来。
周粥粥想要爬起来关门窗,但小酒馆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她看见了被淋湿的文明杖
她呆呆地看着他:她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从帷幕后面走出来呢。
安德烈大公铁石心肠。
他只是为了不让她的灵魂吸走才坐在了厄运小龙的旁边。
他认准的事情坚定不变。
但咳嗽、发烧,在他们的那个时代是致命的,无数人死于黑死病或者肺结核。小骷髅们说小酒馆打烊了,小酒馆里的人都染病了。
文明杖就大步地朝着小酒馆走去,心急如焚地跳上了屋顶,在暴雨当中,出现在了小酒馆的门口。
他主动拉开了帷幕。
虽然隐约的霉运在踏出的那一步就开始萦绕在了他的头顶。
虽然预感自己从此之后就要倒霉透顶。
他还是大步朝着自己的厄运走了过去。
……
和之前的每一夜都没什么不同,只是帷幕被拉开了而已。
门窗被关好,小酒馆的灯亮起来。
她请求他上去看看小表妹退烧没有,急匆匆赶过来的文明杖停顿了片刻,又听见她问玛丽和安德烈有没有喂。
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周粥粥窝在沙发上,眼睛因为发烧而亮晶晶的。
他伸出文明杖,把她戳回了沙发里,毛毯飞进了她的怀里。
上楼前,他平静地问:“你的恶龙妈妈没有教过你要怎么照顾好自己么?”
她愣了一下。
文明杖已经带着怒气消失了。
还真没有。周粥粥从小就被父母教育要独立自主,其实就是他们忙工作没时间管她,她很早就学会了自己处理这些事情,没人教就稀里糊涂地过来了。长大了才知道很多的常识,时常会惊叹自己的命大。
她呆呆地裹着被子想了一会儿,刚刚顺手把冷水端过来喝一口,手就被飞过来的玫瑰打偏了。
她讪讪缩起手,哦对了,不能喝冷水来着。
他把她塞进了沙发里,问她:
“恶龙妈妈教过你要怎么治病么?”
“放血,针扎?”
其实骨架子大公打算找个医生过来但他手底下的骷髅医生们只懂得截肢、放血,而他又不清楚沉睡了那么长时间活人们是怎么治病的。
她呆呆地说:“不,感冒灵和退烧药。”
她想要爬下来去厨房翻药,没穿鞋,被他随手捞起来扔回了沙发上。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大步进了厨房。
周粥粥掏出了刚刚偷偷摸摸在他身上点了一下的额温枪。
哦,零下八度。
她听到放血就觉得不对劲,她知道他大概不是人但放血到底是什么年代的方法?她突然间想起来了在大教堂里翻到的一本那本记载了伟大的安德烈大公事迹的绘本,“黑色恐惧”这四个字冒出了她的脑海中。
她扒拉在沙发上看着他翻药。从他的文明杖看到了他的骷髅玫瑰戒指。然而因为找不到其他的证据,她晕乎乎的脑子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她发现他好像还在生气,因为他的表情很阴沉凝重。
周粥粥感觉很神奇,从来没有人会因为她照顾不好自己生气,真正的恶龙妈妈只会因为她不顺从而生气。
她被这种新奇的感觉笼罩着,好奇地打量着他。
他的体温零下八度,他看起来很可怕。
他举起了一盒999。
她点点头:“对,就是这个,神丹妙药,一口见效。”
因为黑心小恶龙经常忽悠他买东西,安德烈大公警惕地仔细阅读了药品上的文字:要是吃了死了,他就把她变成骷髅恶龙挂在断崖上当摆件!
他找到了退烧贴,但并不知道这东西要贴在哪里。
在她的左脸贴了一张,右脸贴了一张,额头没了,他就直接把那只冷冰冰的大手贴在了她的额头上降温。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
他发现这只坏猫开始前仰后合。
他坐在她面前酝酿着怒气,点点药,露出微笑:“喝药,不然这位恶龙女士,你不会想知道下场的。”
她在今天夜里发现了许多的秘密,但她还是一点也不怕他。
她笑眯眯地捧起了茶杯:“好啦,好啦,伟大的安德烈,我喝药。”
她的语气像是在哄那只乌鸦。
他无数次听见她一边喂面包一边对那只乌鸦说“好啦,好啦,安德烈你吃得足够多了”。
文明杖不说话了。
见她拿起了药,他平静地坐回了她的隔壁
然后嗖地拉上了帷幕!
他就知道遇见小恶龙厄运就要到来了,她竟然如此嘲笑伟大的安德烈!
周粥粥感觉自己很坏,但今天晚上她真的很开心。也许是不用一个人撑在小酒馆里提心吊胆,也许是因为今天晚上有人问她恶龙妈妈的事,她总忍不住弯弯眼睛笑起来。
她喝了一口药,发现才烧开的热水到手竟然是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