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里尔也很乐意继母成为父亲死亡的头号嫌疑人,想到即将成为失去一切的继母的唯一依靠,达里尔忍不住的开心。
他仔仔细细地帮她把颜色上好:“别太伤心,你还有我呢,放弃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葬礼结束后,自己一定会好好安慰她的,达里尔胡乱想着。
“——当然不会啦。”乌涅塔的声音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
她的眼圈又开始发红:“深爱的丈夫给我留下的东西,怎么能拱手让人,就算对方是他儿子也一样。”
“就是拼了这条命,我也会守护好这些东西的。”
达里尔手下一颤,鲜红的指甲油蹭到她皮肤上。
乌涅塔反手握住他的小臂,轻声说:“比起自己,我更担心的是你。”
“什么?”
“你先保证,你没对我说谎。”她说:“保证从你父亲死后,到你刚刚进门起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达里尔呆了一下,他最近撒的谎有点多,一时之间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是骗她葬礼上不会对遗嘱提出异议,还是对她隐瞒伊莱斯的动向,又或者是骗她给自己当人偶娃娃打扮着玩。
他不说话,乌涅塔略显失望,套不出来话也没关系,反正挑拨离间编瞎话她擅长。
达里尔眼神还在漂移。
她忧伤地说:“你哥哥刚才没有为难我,倒是你,我真不知道你该怎么办才好了。”
乌涅塔叹气:“你知道伊莱斯找人给你父亲做尸检了吗。”
“他凭什么?”达里尔愣住了。
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达里尔说道:“他怎么敢擅自亵渎父亲的尸体。”
乌涅塔叹气,转而握住他的双手,说:“伊莱斯说,你父亲指缝里有你的皮屑。”
他抖了一下,大声否认:“这不可能!”
那天他明明和父亲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那天晚上我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睡得很沉。”
“他怕我告诉你,派人把门口都守着了。”她小声说:“本来我是想把那些裙子系起来,从窗户那里偷偷溜下去问你的,但是你知道的,我就是个没什么力气的花架子。”
“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达里尔脑子还在转,有点想不通。
乌涅塔低头:“我还在想呢,你就来了,咱们母子俩朝夕相处这么久,你的为人我很清楚。”
呕。
她惆怅地说:“我答应他,又不忍心瞒着你,手心手背都是肉,我都快揪心死了。”
“不应该啊……”达里尔喃喃道:“伊莱斯为什么会跟你说。”
乌涅塔低头:“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我跟他吵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把你站在我这边,答应在葬礼上不发表异议的事说漏嘴了。”
他脸色更难看了。
乌涅塔继续添油加醋:“你们亲兄弟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呢,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多劝。”
她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钱再多也比不上人重要,你们父亲留给我的东西,我宁可不要,只要你们俩和和睦睦的,比什么都强。”
“他是长子,生来就没有母亲,你父亲偏爱他多给他一点东西也能理解。”她眉头紧皱:“也怪我,听到他让我放弃又不打算把东西给你的时候,就跟他吵了起来。”
“再怎么说,我放弃的那份也该跟你平分才对呀。”
达里尔的蓝眼睛里满是阴霾。
乌涅塔无痛当妈,没养过儿子,但是她很好学,死老公之前在他那听过不少豪门恩怨,家庭伦理剧的套路她熟。
反正搅混水就对了。
她小心翼翼:“你别担心,我再去找你哥哥商量商量。”
达里尔冷哼:“商量什么,这遗产你今天非拿不可。”
乌涅塔冰冷了一早上的心总算感到一丝温暖。
起床后听了这么久的狗叫,终于夹了句人话。
他气势汹汹推门,扬声问道:“伊莱斯人呢?”
房间里又变得静悄悄的,乌涅塔想了一下,冲门口的保镖勾勾手指:“我要吃早饭。”
人是铁饭是钢,她不是能饿肚子的类型,拼命往上爬,不就是为了顿顿吃饱,过上骄奢淫逸的日子吗。
“叫厨房的人给我冲两杯蛋白粉。”
这几天需要她情绪波动比较大,操心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本来就不富裕的肌肉夸夸往下掉,要好好补补。
老公死了,大喜。
儿子逼宫,大悲。
一星期内经历这种大喜大悲,她一个孱弱的寡妇A怎么受得了。
“还需要什么吗?”
乌涅塔眼珠子一转,让安保站到她面前:“对,就是这样。”
她捂着胸口倒在安保怀里,声音细弱地说:“我难受,让大少爷过来。”
她嘴唇发紫,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因为喘不过气厥过去了。
几个安保大惊,没听说夫人心脏有问题啊。
第3章
伊莱斯带来的安保们没见过这种阵仗,惊慌失措地让佣人快点去叫家庭医生。
眼看着人快不行了,安保急得冷汗直冒,不能真让女主人死在自己怀里,抱着她往伊莱斯那狂奔。
乌涅塔眼睛半闭,控制着机械心脏的运转速度,让自己看起来下一秒就会归西,但又不至于真的大脑缺氧。
简而言之,保持一种微缺氧的破碎感就对了。
安保很给力,毕竟是看过宅邸平面图的,抄近道直接赶在达里尔前面闯进她好大儿的书房。
助理汇报工作的声音一顿。
“又怎么了?”伊莱斯按了按太阳穴,他倒在椅背上,脸上显现出几分疲惫。
“夫人好像快死了。”安保抱着她直愣愣冲到书桌前。
伊莱斯蹭地起身。
继母一脸虚弱地蜷在安保怀里,呼吸微弱。
“不是说看好她吗。”他绷着脸问:“医生呢。”
随即想起家庭医生早就被他和医疗队一锅端了,新来的还没上岗。
“把她放在桌子上,都散开。”伊莱斯脑袋都大了,让人去准备直升机。
他掌握的急救知识没教过这种情况要怎么办,偏偏继母突然长吸一口气之后没反应了。
伊莱斯俯身轻拍她的脸颊:“听得到我说话吗。”
alpha五感敏锐,他甚至听见继母的心跳漏了几拍,顾不上礼仪,伊莱斯托起继母的脑袋,沉声道:“吐气!”
窗外传来螺旋桨划动的声音,刚准备把人扶起来,她提起来的那口气突然终于顺了下去。
乌涅塔眼皮颤动,在对方抽身之前抱住他的手臂:“老公,是你来接我了吗。”
她没打算真的闹到医院去。
她哽咽地用气音说:“你是不是知道我受欺负了,特意来带我走。”
伊莱斯僵在原地,乌涅塔转而去抱他的腰。
他凑近继母,冷声道:“放开,看清楚我是谁。”
乌涅塔黏黏糊糊地往他怀里钻,掐着嗓子娇娇弱弱地说:“你还能是谁,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伊莱斯双唇抿起,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拉扯时她肩带滑落,这次她身上没了披肩,伊莱斯随意一扫,就是大片裸露出来的雪白皮肤。
他收敛目光,像提线木偶一样被她抱住。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话了:“虽然我很感动,但你以后还是别来了。”
伊莱斯被她扇了一巴掌,脸上传来一点刺痛。
“我还没活够,咱们俩也不是那种能生死相随的关系,看完了就快滚吧。”
她昏昏沉沉,说话没什么逻辑,伊莱斯忍着怒火,接收她话里传递的信息。
卡尔这时推门而入,伴随着一阵喧哗声。
“伊莱斯少爷,请将夫人交给我。”他刚取完珠宝,助理就火急火燎找了上来,卡尔只好往大少爷这边赶。
两人把乌涅塔移动到旁边的沙发上,卡尔解释道:“夫人对医院十分抗拒,贸然送去会加重她的心理负担和病情。”
乌涅塔躺在沙发上,一边嘤嘤嘤,一边抓着伊莱斯的袖子叫老公。
“看来夫人把您当成家主了,麻烦您先陪她一会儿,我去取呼吸机和吸氧的设备。”
伊莱斯无法,只能在旁边陪着。
卡尔动作很快,打开机器后把面罩递给他。
伊莱斯:“?”
“家主还在的时候,夫人发病都是他陪着的。”
“他又不是医护,我也不是药。”伊莱斯冷着脸,问道:“外面又是在吵什么?”
“是达里尔少爷,他说有急事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