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我上次问你的时候你自己也同意了,说要利用婚事达到利益最大化,现在又翻脸不认人, 什么毛病。”
她坐在窗边,咖啡店的玻璃窗映出她的倒影,昂贵的西装昭示财富, 冷艳到锋利的眉眼极具侵略性。
一丝不苟的朴素盘发看起来有些古板,仍然挡不住她散发出的魅力。
金钱和美貌, 再加上第二性别为O的加成,落进人群里备受瞩目再正常不过。
好几个路人因为她进店, 借着店内绿植和鲜花的遮掩,频频往这边看。
这些人里甚至还有年龄不大的O。
“你就随便见两个吧,贝瑞丝。”克劳德说:“我都快被你妈烦死了,她找不到你就来折磨我。”
和咖啡一起上来的,还有一份精致的甜点,贝瑞丝叫住服务生:“我没点这个。”
对方红着脸表示这是赠送的。
“啧。”她不耐烦地说:“恶心的alpha。”
“我记得你年龄比我还大。”
“你刚才是在骂我吗。”克劳德说:“A跟O的价值又不一样,就算我年龄大了,只要我一直保持处男之身洁身自好,就还有议价的余地。”
“给别人精神洗脑、开银趴也算洁身自好?下贱。”
克劳德:“你发什么神经,有火冲着我发?反正我话已经带到了,去不去你自己考虑。”
贝瑞丝压着火,说:“跟我妈说,这一批我统统看不上,卖货也要挑客人喜欢的吧,这良莠不齐的都什么玩意。”
“要说你自己说,真当我是拉皮条的?”克劳德语气一肃:“案子怎么样了。”
贝瑞丝懒洋洋的:“没怎样。”
指控人都被抓回家了,她不出面指控,这边操作起来就很简单。
话在舌尖滚了一群,贝瑞丝没说出来,她愤愤地想,凭什么克劳德这个傻逼alpha能幸福快乐。
“挂了。”
她抿了口咖啡,电话再次响起,这次是尤利娅。
“贝瑞丝?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对方的声音显得疏离而警惕。
她心情好转,茶色瞳孔显露出几分笑意,把早上”巧遇“乌涅塔的事复述一遍后,说道:“我们马夫之女真是飞上枝头了呀,忙到连恋人被抓走前的最后一通电话都没空接。”
着重描述了下她被抓走前的依依不舍,无处求助。
听着电话那头粗重的呼吸声,贝瑞丝愈发愉悦。
“我看看,她被带走到现在也就二十多分钟吧,你现在过来搞不好她洒在地上的眼泪还没蒸发。”
尤利娅忍着胸口的抽痛,艰难地问道:“在哪。”
……
贝瑞丝在咖啡馆多坐了会儿,从这里刚好能看到匆匆赶来的尤利娅站,站在路边,一脸的怅然若失。
她像个小丑一样把手机贴在耳边走来走去,像机器一样重复挂断拨号的动作。
数不清她打了二十次还是三十次后,贝瑞丝的电话重新响起。
“你再跟我详细说说,她被带走时候的情形。”沙哑的声音暗藏哭腔,连哽咽的频率都和乌涅塔一样。
omega的视力没有alpha那么好,隔得远,她看不清尤利娅脸上的表情,但显然尤利娅更为克制,仰着头、双拳垂在腿侧,起伏的胸腔昭示着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贝瑞丝·诺拉捏着小勺在杯里搅动,声线比勺子撞在杯璧上的响声更脆更冷:“虽然你是家族的背叛者,但看你这么可怜,也不是不行。”
“还记得你们这些被救济者小时候经常玩的那个游戏吗。”
“你玩得特别好的那个。”
“趴在地上当狗,跟在主人脚边,等着主人逗你们玩,顺便帮忙喂食的那个。”
贝瑞丝说:“家里不让养狗,你可是曾经最得我喜爱的小狗狗,每次放假回家,我都会给你带好吃的顺便给你很多优待。”
“还记得吗。”
尤利娅扭头,四处寻找她的身影。
“你跪下吧,每爬一步,我就多告诉你一点细节。”
尤利娅毫不犹豫地跪下,她竖着耳朵,努力分辨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借此寻找贝瑞丝的方位。
糖块在水中溶解的气泡声、杯盘碰撞的清脆响声,她瞬间锁定周围的几家咖啡店,冷声说:“说啊,要我爬着过去,爬到你面前咬着你的喉咙,你才会接着说吗。”
贝瑞丝:“她哭起来还挺好看的,圆润的、透明的眼泪镶在眼边,在太阳下闪闪发亮。”
连贝瑞丝自己都惊讶于,她竟记得乌涅塔在时的每一个细节。
眼尾是发红的。
哭声是细弱,像沾满糖霜,又像在努力克制,不想在陌生人面前暴露出脆弱的一面。
“她们家的车挺贵的,像你这样的贱种,工作一辈子可能也买不起。”
尤利娅喉咙里发出一声急促的抽噎声,忍着没哭。
已经有路人跟在她身后,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的同时面露困惑。
“洗到发白的廉价衣饰,和她家的豪车并不相配。”
“她们家的安保数量也蛮多的,我还挺好奇你们怎么认识的,这种阵仗、这种家世alpha能被你骗出来,还陪着你演绎深情,你还挺厉害的。”
“打不通你的电话她急得哭了,眼泪弄脏我的衣服,攥着我的手臂哀求我,恳求我帮她。”
她刻意拖长声音:“求我帮她——再见你这废物一面。”
尤利娅如饥似渴地听着她复述的每一个细微之处,没接到乌涅塔电话的懊恼长着毒刺在心中反复滚过。
她锁定贝瑞丝位置,隔着玻璃窗看见对方身影的同时,也从她看似平静的口吻中听出一些别样的意味。
第一性别同位女性,她从贝瑞丝的嘲弄中听出渴望。
尤利娅一笑,用手拂开地上的碎石子,终于爬到这位主家的堂姐面前,在她居高临下的打量中缓缓起身。
制服下包裹着肌肉线条流畅,红色的双瞳闪烁着凶光,尤利娅舔了舔起皮的唇,像头饥肠辘辘的猎豹,缓步走进咖啡店,走到贝瑞丝面前,揪住她的衣领。
“虽然听见她的事情很开心,但是希望你别用这种恶心的语气提起她。”
“她只是请求你帮助她,不是想跟你发展什么超出这种关系以外的情谊。”
她一拳砸向贝瑞丝,想打烂那张令人恶心的脸,却被对方闪过。
贝瑞丝并不是什么疏于锻炼的O,两人互不相让。
“你不是最看不起我这种贱民了吗。”尤利娅问:“对贱民的的女朋友产生欲望的你,又算什么。”
“阴沟里的老鼠?”
“你是贱种,她又不跟你同一个阶级。”对别人的伴侣产生欲望,贝瑞丝并不觉得这是件羞耻的事:“反正你们也完了。”
“就算你们有关系,我抢过来不就好了。”
贝瑞丝笑起来很漂亮,像山尖融雪。
“你该不会……真觉得你们有以后吧。”她说。
“无耻。”尤利娅气到极点,浑身肌肉紧绷,拳头冲破阻力砸在她下巴上。
放咖啡的小圆桌被打翻,杯碟碎了一地,贝瑞丝摸了摸肿胀的下巴,抬腿踢在她腰侧。
看着衣服上的咖啡渍,贝瑞丝嫌恶的脱掉外套,捏紧拳头把衣服卷在上面对着尤利娅砸去。
踏着碎步后退,闪身躲过尤利娅的攻击,她语气轻快:“从狗嘴里面抢食、抢走贱民珍视的东西,反而更有趣不是吗。”
“正因为那是仅有的,想要被牢牢抓住的,被抢走的时候恶狗们才会拼命反扑,给人增加很多乐子。”
她不可抑止地兴奋起来。
-
上了车,谁也没说话。
伊莱斯朝她伸手,手指纤长却骨节粗大,上面有很多细小的、银线一样的瘢痕。
试探性将手放上他的掌心,被甩开。
“手机。”伊莱斯的语气和表情带着无法动摇的傲慢和憎恶,轻声说道。
一切都回到原点,他对乌涅塔的态度变回初次见面时的冷淡。
两人对视了很久,伊莱斯先绷不住了,率先扭头:“别让我再重复了。“
乌涅塔不搭腔,看向窗外想着,用律师的手机打电话是个意外,等尤利娅回电话过来的时候,希望律师能把车上发生的种种不易如实转告。
明天是专访,后天是案件调解,刚好躲过去。
目的差不多都达成,留着手机暂时没用,尽管如此,乌涅塔还是表现得十分挣扎,犹豫和为难从脸上轮番闪过。
最终她托着伊莱斯的手背,把东西放在他手心上。
“你一定要用这种看仇人的目光看我吗。”在别扭的气氛中,她率先开口:“我没有做错任何事。”
“呵。”伊莱斯冷嗤一声:“死不悔改。”
出发前攒了一肚子的怒气和质问,真见了面反而无话可说了。
随意的一瞥,就能看见她从前落着星光似的铂金色长发开始打结毛躁,洗到发白的长袖,和衣服上随处可见的线头。
像天鹅掉进草灰堆里滚过一样,一副落魄模样。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转着手腕,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道:“别人为了荣华富贵汲汲营营。不择手段的爬床。”
“你怎么越活越回去。”
“过了一年好日子脑子进水了吗。”
“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他嘴唇抿成一条线,极力忍耐后没控制住:“要当攀附权贵的窝囊A就努力到底啊。”
“中途跑出去追求自由追求真爱?”
“别让人笑掉大牙了,坏人就要有坏人的样子,活在这世上凭什么可以既要又要。”
他身上散发的广藿香味道铺天盖地,像网一样笼罩在车顶上,苦涩阴冷感觉侵袭乌涅塔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