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疼?你什么意思?”在莫名的强烈的不满下,她直接挑衅道,“看见我很辣眼睛?”
洛安:“……”
哪怕是电子数据,哪怕是虚拟人物……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摁上的肩膀,默不作声。
男女授受不亲。他很厌恶其他异性触碰自己。
……就算只是游戏,这个三心二意花花绿绿的玩家也太过分了……
况且,他不玩游戏。
不想理解,这种轻浮无聊的游戏方式。
洛安抬起头:“已经很晚了,这位玩家,也许你该去休息。”
然后他的眼睛直接穿透数据流——网络信号——游戏程序——IP地址的电脑——摄像头——
安各猛地掀开被子,瞪着电脑屏幕:“这究竟谁啊?!讲话这么阴阳怪气!”
正准备给现实那端的家伙强制沉眠的洛安:“……”
洛安清晰得看见,自己家的豹豹从床上蹦起来,“噗通噗通”在床垫上跺脚,然后指着电脑上的游戏开始骂骂咧咧。
气势和过去吵架时一模一样。
洛安:“……”
洛安默默退出了游戏。
……然后,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多少……情缘……170个是吗?满了?
满了。
……噢。
重元大厦七层,吴媛圆看着手机,有点恍惚。
从天台向下,整栋大楼,好像开始震了。
大概是错觉吧,师兄在上面镇守呢,怎么会震成这样,怪害怕的。
裴师兄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什么情况?我这边地面很平静,是不是天台那边开始震了?震得——喂——嘭——”
……不是错觉嗷。
吴媛圆默默关闭手机,在剧烈的震动中,默默塞进裤兜里。
怪害怕的。
第016章 第十六课 能够形成漆黑气场的家伙最好离远一点
化龙蛟。
听名字就知道,这不是一般人能制服的东西。
道行足够化龙的邪蛟——呆在这无法化龙升仙的世界,超过的道行日夜囤积、逐渐腐烂——
最终,那些用人骨堆砌的道行喷涌而出,吞噬了自己,也吞噬了江海。
——夏国首都旁的紫海如今以紫黑色的水体闻名,然而,根据古籍记载,紫海的颜色应当“娇若丁香,透若琉璃”,不可能紫到发黑,甚至年年变深、愈来愈暗。
紫黑色的紫海上,各种水难事故就没停过,近年更是出现“重度工业污染”“检测出不明毒素”等等负|面报道……安全为上,紫海附近的民间渔猎活动十年前就被禁止了。
这都是因为紫海最底部,潜伏着那只已经半妖半鬼的化龙蛟。
它那将近两千年的道行,污染了自己,也污染出了一整片紫海。
——而天师们拿它毫无办法。
那可是将近两千年的道行——那可是,玄灭时期之前就存在的妖魔啊。
一千七百年前,玄灭时期——在玄学界那些避世千年的家族的记载中,那便是神魔仙佛化为乌有,千万玄门尽数粉碎的时候。
【玄灭】。正如其名。
……然而,即使是玄学界,也没弄懂一千七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一切的覆灭又是为了什么……
但是他们知道:能够活过玄灭时期、存在至今的妖魔,不是他们这些天师可以解决的东西。
玄灭时期破碎了太多玄门传承,世间已经没有能够移山换海的大能了,怎么可能降伏那只几乎与紫海融为一体的蛟龙。
天师到底是陆上的人类,客场作战,怎么可能杀死海底的蛟龙。
……当然,“那只化龙蛟已经成了半妖半鬼的行尸走肉,就算降服,身上的东西也无法为人所用”也是重要原因。
如果那只化龙蛟身怀至宝,哪怕强如神佛,千年下来,大家也会争着抢着杀它的。
问题是那东西被污染得彻底,一身皮肉里暗藏千年的怨气,恐怕只有鬼敢碰。
那些能污染一条蛟龙、一片大海,怎么可能污染不了一个薄弱的人。
十年前,紫海情况恶化,彻底禁止了渔猎活动后,几家正统大族碍于情势曾筹划过一场群猎活动,最终也不了了之——
因为谁也不愿意真正引那玩意出来打,怕沾到那份怨气。
于是全站在水面上往海底扔远程攻击。攻击了个寂寞。
……七年前,这帮人被监管局狠狠整治了一番,不得不再次组织第二场群猎活动……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一番,最终某家正统大族一拍脑袋,提出“那就让那个邪门歪道来吧,反正他有阴阳眼,沾了脏东西也没事”。
……啊对,洛安曾被光荣提名“第二次猎蛟行动总指挥官”来着,那帮人为了把他拉拢过来当刀使,还提前发了奖牌,隔三差五邀请他吃饭,吹捧他是什么“最杰出青年天师”,甚至那个提名他的正统大族还派了个号称“正道之花”的女弟子过来使美人计……
当然,洛安没被这些乱七八糟糊弄。
当然,那位“正道之花”姐姐没使出什么美人计,见到他本人的脸后就回家自闭了。
……洛安和那些蝇营狗苟的家伙关系就没好过,但毕竟净化紫海迫在眉睫,顾全大局,他无论如何还是会出手的,只是打算从那些大族手里多敲点东西出来。
——如果不是七年前他在杀蛟之前先接了一个委托,不幸殒命。
紫海底部那只邪蛟七年前就该死了。
如果不是唯一能杀它的天师死在七年前。
之后,白天被阳光困在一栋养着金鱼、儿童和豹豹脾气小仙女的房子里,夜晚则在黑暗中……
【零点零四分,重元大厦】
惊蛰时分已至。
大厦的震动停止了。
裴岑今撞开了天台的门。
他呼吸急促,双手双脚都在抖,但,依旧一步步地迈近了天台边缘的东西——
涌着漆黑的气息,碾着漆黑的蛟尸,滴着漆黑的血。
裴岑今的手抖得更厉害。
但他坚定又沉默地移动了那只抖动的手,慢慢地移动到背后,凭空抽出了一柄古朴狭长的青铜剑。
裴岑今注视着那漆黑无比、几乎遮住月亮与天空的巨大阴影,缓缓拔出剑身——
“师弟……?”
他的手和声音全在抖,拔剑的动作却没有迟疑。
从七年前开始,裴岑今一直为今天做着准备。
“师弟……”
“没疯。放心。”
——漆黑的阴影褪去,皎洁的月亮露出来,清透的茶色眼睛眨了一下。
他身上的黑风衣几乎被紫黑色的妖血浸透了,周身依旧有阴气起伏——但月光下的脸,皎洁又明亮。
洛安问:“吓到你了?”
裴岑今“噗通”坐倒在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维持着烂泥状瘫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把拔到一半的剑塞回去:“吓死我了……”
“哦。那就好。”
“……喂!师兄真的要吓死了!师兄真的很担心你!”
裴岑今眼神飘忽:“我可绝对绝对不想和你这种阴煞对打……”
打不过的,绝对打不过的……没看到他脚下那个支离破碎仿佛被碾成肉末的玩意儿也没打过吗!!
那个东西有两千年的道行……但他才活了几十年啊!他还想再活几十年呢!
“放心,不会。”
洛安拔出钉死在地上的长钉,连带着拔出了被钉死在地上的那颗蛟头,又扯了扯,提着它把它从钉子上拔了下来。
轻描淡写的,仿佛在拔韭菜。
裴师兄:“……”
光是看着,脑壳就疼了。
他默默往后挪了挪:“……虽然但是,你是真能杀它啊……再怎么说,这也是惊蛰时最强的最强邪蛟……你是真能把它杀成……屠成这样啊。”
洛安拎着那颗缺牙断齿的蛟头,若有所思地望了望脚下。
月亮彻底照亮了脚下这片大型黑暗马赛克。
各种零件碎末铺了一天台,堪比剁肉现场。
……哦。
“我也没想到。过程是该更艰难一些的。”
这位天师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无暇:“可能因为,我当时在算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