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镇定又和谐,仿佛有个傻子在床上一脸“阿巴阿巴”地瞪着他是如空气般自然的事,可以忽略不计。
安各:“……”
安·傻子·各瞪着他出门洗碗的背影,又呆滞地瞪到他回来。
老婆预言般安抚道:“乖。”
安各:“……我不!我不!凭什么!凭什么我的整个周末还是——我的约会也——我现在没心情吃饭了!!”
洛安:“嗯,幸好你已经吃完饭了。连碗底也吃得很干净,豹豹,不浪费食物,做得真棒。”
安各:“……”
他故意的是不是!他故意默默等到她吃完饭才通知她这个消息!亏她刚才还想“老婆含情脉脉地看我吃饭好感动哦”,其实他就是在算计——
“是,是,我故意,我不好,全是我做的坏事。”
洛安一边说一边伸手拉过那只藤编的箱子,又从里面拿了几件东西放在膝盖上:“所以别生气了,豹豹……”
“好敷衍!你现在连哄我都这么敷衍了!随口丢出来几句话就做自己手头上的事啊?那个小破箱子里的东西比生气的我还重要吗啊?”
“重要。”
洛安低头,拿起穿好线的缝纫针:“洛洛明早拿不到这只老虎会真心难过开始大哭,你现在却没有多生气,只是趁机跟我无理取闹,想要到‘下次约会’的承诺。”
安各:“……”
安各:“老婆,有没有人告诉你,这么直白地戳穿对象的小心思是不礼貌的。”
“没有。现在懂了,对不起豹豹,以后我不会戳穿你的。”
安各:“……”
道歉速度可真快啊,神情语气也真诚恳啊,可惜你眼睛还盯着手上的活呢,这要是还看不出你心不在焉,我还是趁早破产回家摆烂吧。
不过……算了。
“洛洛来找过我吗?”
安各有点懊恼地揉揉额角:“这几天一直在工作,也没抽空陪洛洛,明明周末在家,我又把她忽视了……”
现在想想,之前迷糊中听到的“小水滴”,应该就是女儿跑进房间,想把她叫醒一起玩的动静吧。
老婆莫名看了她一眼:“你工作那么辛苦吃力,连自己吃饭都忘了,顾不上洛洛也正常。她能理解的,周六我带她出门看了场电影,周日在家里玩玩具也玩得挺好,我觉得她很开心……”
安各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所以昨天你带她看了什么电影?女儿喜欢吗?”
“……大概吧,我不是很清楚,当时心思不在电影上,我惦记着家里的你。”
安各点头:“知道了,那等我明天去问问洛洛,看能不能给她买点电影周边补偿。”
“……”
老婆又莫名看了她一眼。
他突然说:“我以前从来没见你这么渴望补偿。”
你以前沉迷工作忽视我的时候,没一次流露出这么懊恼的神情吧。
“你们当然不一样,”安各不假思索:“你跟女儿能比吗。”
老婆和女儿,是完全不同的定位啊。
“……”
老婆慢慢收回了视线,重新缝起手里的老虎布偶:“的确……是不能比的。”
房间里沉默了好一阵,烛火倒映在那只即将完成的老虎布偶上,也分了一点光芒给老婆的侧脸,却莫名照出冷冷的感觉。
安各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女儿还小,才七岁多一点,肯定更需要妈妈陪……而老婆你是个独立的成年人了,你们两个完全不能放在一起比较……所以老婆你别误会,也别生气哈。”
“放心。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
老婆冷冷地咬断了线头:“等到这只老虎布偶缝完,我就去收拾东西准备出去租房。”
“……”
这是哪个次元的“没生气”啊。
“……老婆你不要瞎生气。我刚才说错话了,对不起,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老婆很冷静:“我没有生气。我只是不想再和你待在一间卧室里。夫妻为什么非要睡一张床呢?明明也可以独立自由地睡在一个城市两端的公寓里吧。”
“……”
这到底是哪个次元的“没生气”!!
不过,咳,老婆能这么明显地、直白地跟她讲出来,比起“我真的打算这么做”,更多的是随口胡说发脾气吧?
他要是真往心里去了,肯定会闷声不吭,保持安静的。
现在却直截了当地宣称“我要离家出走”……噗嗤。
安各想扑过去亲亲他:“老婆别生气,我最喜欢的还是你啦——”
老婆放下针线抬手推她,未果,被她顺利地拱进了怀里。
……现在安各知道“想推拒却没推动”的推拉动作有多大水分了,但她是个聪明的好对象,她才不会戳破老婆的小心思。
戳破了他直接把她掀开怎么办,他还在气头上呢。
她坐在他膝盖上,仰头,抬手,“啪”一声拍向老婆的脸。
老婆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这个动作。
“你拱过来就是为了扇我耳光玩?”他茶色的眼睛里有点暗,一边看着她一边把针线箱子推到远处,似乎是真的生气了:“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新时代兴趣?别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扇人耳光?”
“……没,没啊,”安各讪笑:“我想直接勾住你脖子把你拉下来亲一口的……”
可是刚睡醒没什么力气,手挥错地方了,只能打到脸颊。
老婆闻言默默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安各叫苦不迭:“老婆你听我解释……”
老婆冷嗤一声,猛地站起,一把掀开了她。
安各被摔回枕头上,心知不好,急忙爬起去拉他:“老婆——”
老婆站在床边,在昏暗的光线中,他脸上似乎交错着愤怒与冷漠的负面阴影。
然后,低头,伸手,他直接扯开了她的睡衣。
再抓过她的脚腕往下猛地一拉:“别解释。给我补偿。”
仿佛被抓住后腿拖进深不见底的洞窟。
安各瞪大了眼睛,她再次被对方一把摔回被子里。
第168章 第一百零六十四课 嘴上说着不要但实际真的没有还是会很沮
索求更高的温度, 似乎是人类的本能。
学会生火,学会烤肉,学会煮饭, 学会布置温暖的山洞, 学会避开寒冷又可怕的冬天, 深深蜷缩在燃着篝火的洞穴深处……
再然后,交|配繁衍, 一代代人一代代文明,从冷酷的地方迁移去温暖的土地, 耕种,征战,立国,修建四季如春的都城。
人类的确是高级的生命, 他们总能掌握最聪明的方法,去获取自己想要的温度,甚至能够制造工具, 将火焰变成炉灶、暖气、空调与各式取暖装置。
相比较起来,蛇实在原始许多。
这种曾令人类闻风丧胆的丛林怪物, 天生就与温度无缘,它的鳞片只会溅上猎物死去后冰冷的血, 哪怕对方几秒钟前还发出温热的吐息。
它没有汗腺, 没有调整体温的能力, 冷到无法忍受时也无法靠近火堆, 只是静静钻入地底, 盘成一团, 用近似于死亡的姿态节省能量,等待温度重新降临。
这样家伙有什么好夸耀的呢, 它的毒牙明明可以刺入温热的心脏,却偏偏学不会占有那份温度,只是沉默地等在原地。
等待溪水解冻,等待雪水融化,等待神明施舍给自己足够温暖的天气……再从濒死的状态里缓缓苏醒。
它明明比任何人类更渴求温度,却偏偏比任何人类更温吞、愚钝。
【失去你的温度我便无法维持生命】,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天上的太阳,偏要蜷缩在自己阴冷的蛇窟里呢?
为什么非要祈求施舍……
而不是把那太阳也当作一颗温热的心脏,深深刺入,盘进身体。
没人能夺走这份温度。
攥紧它、钉穿它、撕碎它、将它完整吞入自己冰冷的血管里,混为一体的话,就再也再也不会觉得冷了吧——
人类总爱索求温度。
可它早已丧失野兽本能的占有欲,只能收敛毒牙,放低头颅,低到最冷最冷的、只有死者才能前往的地底,再轻声向太阳祈求……
“豹豹,再来一次好不好?”
太阳攥着哭湿的枕头,肿着眼睛回头瞧他。
很难说那是“瞧”还是“瞪”,可惜她既丧失了装凶的气势也耗干了开口回答的力气了,最终,只是沙哑地哽咽了一声。
蛇是愚钝又原始的落后生物,它并不能读懂人类哽咽或瞪眼的潜台词,话又说回来,它和“人类情商”“人类语言”有什么关系呢,它只是一头破烂的动物而已。
蛇便理所当然地将太阳的答复认定为“好”。
于是便慢条斯理地重新盘上去,覆下之前还礼貌且卑微地行了个礼——
他吻了吻她汗津津的脚背:“谢谢你。”
安各:“……”
我豹豹的谢谢你大爷啊!!!
安各直接伸脚踹他,可立刻就被钳住了,脚踝往上再到膝盖,全是被蛇盘踞绞紧过的痕迹——
本性破烂又腿控的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耻的玩意,安各今晚深刻地明白了这一点。
……男人就该庸俗地喜欢喝啵啵奶茶啊!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是嘬几口啵啵奶茶就傻乎乎沉浸下去的正常男人呢!为什么非要沉迷腿呢!沉迷腿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