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于下午一点零四十分制定了自己宏伟的逃跑计划。
然后于下午一点零五十一分跳窗时被对象抓回卧室。
安各……身为一只毅力惊人的威猛豹豹,安各没有放弃。
她才不是什么随手一捞就能捞回来的小猫咪!只使用区区一只手臂就想控制住她的行动——他休想——
事实证明, 没有失去思考能力的大豹豹的确很厉害。关窗后她到处挣扎的胳膊腿展现了极顽强的大猫特性。
——只是她的对手将横在她腰间的手迅速下滑,比软骨动物还要灵敏狡猾的——
缠住了她的双腿再将其倒提向下,简单的一扣一压, 安各便脸朝下重新摔回床里,两手手腕还被他握在了一起。
安各:“……”
这个姿势瞬间激起了她许许多多的回忆。昨晚到现在, 可有太多回忆了。
她又恼又羞,不甘地扭动起来:“放开、放开、凭什么、卧室里不准用工作技能作弊——”
之前的自己是如何瞎了眼, 才会认定“玄学上的战斗力不代表格斗能力”啊??后方的混蛋明明是个再精明不过的武斗派, 她在地下拳馆混上三十年也破不开他的擒拿术!!
……不、不会, 我的拳头绝对还是家里最强的, 他这套动作肯定有哪里应用了玄学上我看不见的东西, 绝对是——
扣住她双手的对象俯身, 在她耳边轻轻笑了一声。
安各……安各立刻就软了手脚。
那一声就跟往她脑子里下迷|药似的。
……绝对!是掺杂了某种讨厌的封建迷信!!
她小声咕哝:“笑什么笑,觉得我挣扎的样子很好笑哦……”
洛安打量她片刻, 直起身,又放开了桎梏。
这人的兴趣是被示弱而不是被示强,所以【绝不能过分展现强势压制感】,这点他一直铭记在心。
想要上顿吃完了随时有下顿,就必须随时注意保持“弱势”。
“没有觉得很好笑。”
他意有所指:“但,豹豹,你挣扎的力道有点大。”
——安各一低头,意识到自己刚刚扑腾手脚时已经把浴袍弄散了……话说,她披到身上时本就匆忙,根本没怎么扎好。
威猛的豹豹并没有脸红,她之前所经历的夜晚——与早晨——与该死的整个上午——中,实在有太多细节比“浴袍散开”更值得脸红。
所以她此时只是微微红了耳朵,抓住衣带,忿忿地往上拉。
“那也没什么好笑的,”她一边系紧浴袍一边凶他:“还看,看什么看,不都是你弄的吗。”
我自己弄出来的印记,所以才好看啊。
洛安又忍不住笑起来,但在豹视眈眈下,他及时把这声笑调整为咳嗽。
“豹豹,说真的,我没打算再继续。”
他假惺惺道:“你需要休息一会儿,是不是?”
安·饥肠辘辘·睡眠不足·体力透支·脱水严重·各:“……你说呢?!”
就像知道她在想什么,洛安温和地划掉了她身体状态的几个关键词:“可是,容我辩解几句,我喂你吃过早饭了,喝水也……”
安各再次被激起了那多得可恶的回忆细节。
她脸色通红地抄起枕头:“不准提——我告诉你喝水的那件事这辈子都不准提——明明跟我说好了——”
那是看你哭得太惨太可怜,为了哄你才假装答应的。
怎么可能不提呢,那种事……也不可能一辈子只一次啊。
洛安轻微地眯了一下眼睛,就像短暂触及阳光的冷血动物,一抹极深的贪婪悄悄浮现,又隐在最深处。
就像是妻子总是乐此不疲地购买乱七八糟的衣服,他算是明白为什么了——有些事,有些“玩法”,的确是玩了一次就会上瘾的。
但威猛的豹豹还在打他,通过投掷呼呼作响的枕头。
“我告诉你!我已经重新清醒了!我绝对不会再上当了!你休想——我绝对不会变成成人漫画里那种完全堕落的——”
又一个知识盲区出现了。
洛·没看过成人片·更没看过成人漫·依旧在某方面保持着诡异的纯洁·安有些疑惑:“成人漫画?什么堕落?怨魂吗?”
安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休想再做——我告诉你,就算你把我抓回来——”
她砸完了枕头,手臂一指:“剩下的作案工具我已经抢先扔花园里了!你不至于厚着脸皮在邻居的视线下去捡吧?”
为什么不能,邻居吴老太太九十多岁,老花镜十米之外近乎人畜不分,即使看见我去捡也会问我是不是在弯腰种豆子。
况且就算看清了又如何,合法夫妇的必备工具而已,你几个月前发着烧进药店对柜台服务员嚷嚷“你们店里所有安全套全给我包上”也没见多羞涩啊。
洛安属实不太懂妻子为何羞耻度忽高忽低,有时言语异常坦荡有时行为却异常拘谨——但他并没有在这时驳斥她,只是默默转身,拉开了她的床头柜抽屉。
安各看见自己前几个月在药店包圆的大堆作案工具排排码在抽屉里。
安各:“……”
“你从来不整理第一层以下的抽屉,”第二层,第三层,对象叹息着拉开床头柜第一层外的所有抽屉,将一排排齐齐码好的东西给她看,“买东西还总是乱买一堆,全部扔给我收纳,即便是我整理这些也很费功夫……当然,唯一的好处是我自己不用花钱买了,也不用专门去囤。我自己买甚至很难找到合适的……而这些似乎是你全部包了大药店的存货?还是找厂家直接订购的?”
安各:“……”
片刻的寂静后,他扫了扫几层抽屉里一排排的小方盒,又若有所思地重新看向她。
“为了腾出更多的收纳空间,豹豹,”对象提议时一脸纯良:“要不你努力一下,争取在这个星期用完?”
安各:“……”
坐在床上的安各立刻腾腾腾手脚并用倒退三米,然后一屁股跌到了地毯上。
“豹豹,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来……”
安各赶紧腾腾腾重新爬上床。
“不干!不行!我不要!”
虽然微微哆嗦,但安老板依旧发挥了优良的商(骗)人天赋,倒打一耙:“这根本就不是我买的!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买了这些——”
“你看,”贤良的老婆拉开第五层抽屉,“这些都是你买买买时丢在购物袋里的小票,我全部帮你收拾好了,下面叠起的这一串都是你的亲笔签名。”
安各:“……”
山穷水尽,疑似无路。
安各索性四肢一展,往床上一滩,使出终极大法——
“呜呜呜呜安安——不要了——我好累好困——下面也难受——呜呜呜哇我不要啊你欺负我呜呜——”
嗯,终极耍赖大法,就知道她会使这招。
洛安十分无奈,且不说她是不是真的难受不适他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昨晚后半夜她昏睡时他也详细检查过——单看这只豹豹又是爬去挠门找女儿、又是蹦跶起来毁灭工具、又是蠢蠢欲动爬窗逃跑的——
这哪里是“耗尽体力”了,虽然她手脚并用站不直的状态的确是累得不轻的表现,但洛安不觉得她“真的累得受不了”。
攀岩、跳伞、跑马拉松20公里都轻轻松松的运动健将怎么可能只折腾小半天就失去全部精力,之前绿山旅行那次他气狠了故意使坏,她还能颤巍巍爬起来带孩子爬山游玩,最终坚持到傍晚才在机场倒下……
欲望与体力同等强盛的纯阳之体可不是说着玩玩,作为与她相处十年的伴侣,洛安很清楚安各真正的“极限”在哪里。
他毕竟只这样亲密地接触过她一个异性,拿出最高的专注度细细研究是理所当然的……
“偏向”也好,“极限”也好,“阈值”也好……洛安虽然对这个时代的“成人作品”一窍不通,却对她一清二楚。
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
虽然“受不住过分刺激的感觉”和“体力完全耗至零累极”是两回事……
但她此时的表现与其说是“太过分了不要”,更像是“想方设法找理由拒绝”。
洛安站在床边,弯下腰,想更清晰地观察她的表情。
安各又哆嗦了一下——好吧,他稍退几步,主动打开了锁上的卧室门。
“放心。别哭。……不做了,真的。”
终极耍赖大法果然是终极有效的,假哭的安各心里默默比了一个V,便乐颠颠地扑了过去:“午饭!午饭!老婆老婆我饿扁了——我也要吃鸡丝麻酱凉面,而且我要吃比那个小混蛋分量更大的大大碗——老婆你最好啦——”
洛安……洛安一时很想把麻酱抹她脸上。
一个两个怎么都这样,成天找他跟他撒娇就是为了吃吃吃,喊他就跟喊饭似的,吃完就把他甩开干各自的事,不是饭点就绝不会这样巴巴凑过来……
还有今天是怎么了,个个都跟麻酱凉面杠上,知不知道他昨天在菜市场买的新鲜芝麻是想给你们俩做烧饼添料的,压根就没提前准备好麻酱,女儿非要点菜他只能从研磨开始做起,刚才好不容易做了一点酱给她拌凉面,又被洛洛哐哐吃光,碗都舔干净了……现在你点菜我又要从零开始做,而且这次没有半点“用上十分的功力抓紧做完这样就能回卧室”的原始动力……
女儿也就算了,她年纪小,那你呢。
耍赖撒娇才坚持了五分钟就光速切换成了嬉皮笑脸,诚意少得可怜。
装也不装久一点,他假装配合都不方便。
“呃,老婆?”
老婆的手指点在了她的额头。
卧室里的光线半明半暗,老婆的神情非常微妙。
安各又想往后缩了,但……
“老婆,你一向言出必行的,是吧?”
是吗。
“说实话。”
老婆又流露出一点阴恻恻的气息:“为什么不想和我继续了?你……在想什么别的事?”
安各甚至分不清这是他故意演的还是真的。
……哪个正常人能在把对象折腾了整晚整早再加整个上午后理直气壮地继续散发幽怨气息啊?!他是演技炉火纯青了吗啊??
安各有心想糊弄过去,但实在舍不得老婆真正生气,只能苦着脸道:“老婆……我是真的需要食物和睡眠……而且之前实在太……”
“你到处进货奇怪玩具时还扬言说,要让我受到深刻教训,要跟我通宵达旦。你买了三抽屉的保险措施、买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玩具藏在衣柜里、昨天还买了大包大包的内……”
安各赶紧伸手捂他嘴:“我知道我知道!别念了!”
我那是以为你身体受不住才这样的!我从来没想过受不住的人是我自己!
而且……而且……在我的预先设想里……那些刺激又亲密的夜晚本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