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拿着锅往盘子里放煎好的春卷:“那就做护发素。血也好,筋也好,利用方法很多,不能浪费。”
……噢。
安洛洛不明所以。
她懵懂记下“不能浪费”,便再次举着镜子,沉浸式欣赏自己的发型。
她又晃了晃辫子上会响的小樱桃,得出结论:“我真漂亮!”
爸爸说:“是的,洛洛真漂亮。”
安洛洛持续膨胀:“我比妈妈还漂亮!”
爸爸说:“不是的,吃早饭吧。趁热。”
安洛洛:“……”
安洛洛的膨胀时间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但幼小的她已经经历了许多次的戛然而止,早已熟练,便放下小镜子,拿起了汤匙喝豆浆。
扎头发的时间,正好让新鲜磨好的豆浆晾出了合适入口的温度。
最喜欢的第二个晨间活动,吃早饭。
因为早饭真的很好吃……不,每天的饭都很好吃……而且,日常忙得不见人影、很少回家的妈妈,早餐时间,从来从来不会出现欺负……
“哟。”
安洛洛喝豆浆的动作一僵。
安各拉开卧室门,打着哈欠,拉开了餐桌旁的椅子。
“谢谢张姨……嚯,闻着就香。”
她的视线里,女儿身边忙碌的聋哑女人静静点了一下头,冲她比了比手语,便递来一套新餐具。
豆浆的热度与甜度都是正好的,安各刚入口就感觉熬了半夜后产生的头疼缓解不少。
喝了好几口后,她才感觉活过来了,便抬头,打量的视线划过这位不声不响的女保姆。
“昨天冬至,我给您和吴姨都放了假,今天没必要清早再来……”
这位又聋又哑的张姨是她七年前出于机缘巧合聘请在身边的。
安各原本没有请仆人照顾自己的习惯,如果不是那段时间情况特殊,又正好碰到这个女人落难……
当时的背景调查再仔细不过,这个女人没有问题,忠心、勤快还能干,还没什么与安各攀关系的心思。
安各不是很喜欢在自己的房子里见到外人,如果她在家里,而这个听话的仆人便只在饭点出现,一过饭点就自动离开。
她不在家时,这位保姆在家里做饭照顾女儿,也没有任何纰漏。
安各之前工作忙,不是很能顾到女儿的情况,对家里的仆人都是怀着些警惕心的——仆人活动的地方都装有监控,她午休时偶尔会调出来看看,没发现过任何问题。
安洛洛也不像是遭受过保姆暗地里虐待的小孩,心理特别健康(健康得安各有时觉得她太过了),久而久之,她就搁置了自己的警惕心。
但,唔,明明冬至这个时候,张姨应该会陪在家人身边,她记得张姨的老家挺远,就算昨天放假回老家,今天早晨也不太可能回来……她可是大手一挥给家里两个阿姨放了三天假,平时也没多严苛啊……
安各放下豆浆,笑着问:“阿姨冬至不回家?”
张姨摆了摆手,又点点头,便解下围裙,安静地离开了厨房。
哦,原来是做完这一顿早饭再走。
她还说呢……虽然在家里做事很久了,但看到这个阿姨不声不响在上班时间以外出现在家里还是有点怪……安各总觉得她身上有怪怪的地方……
也有可能,是她太敏感。
……工作太累了吗……
安各挠挠头,随手夹起一筷子春卷塞进嘴里:“谢谢阿姨,阿姨慢走……这个真好吃,绝了,洛洛你也尝……”
安洛洛目送爸爸离开,又轻轻走回来,神色如常。
虽然她能直接看透那些借用的“壳子”,但爸爸揣着壳子在家里活动真的很麻烦,每次用壳子见到妈妈,都要离开,脱掉壳子再回来。
而且妈妈一出现,就不能和爸爸说话了。这是和爸爸说好的约定。
……话说她为什么会周六清早出现在家里!她不是应该明天后天大后天都在外面——
安洛洛扭头,瞪了一眼安各。
“妈咪,你这几天很反常。”
沉浸式吃春卷的安各:“昂?”
“你不是不常回家的吗,你最近回家频率很古怪。”
安各:“……我不是今天才回来吗!昨晚接了你放学今天回来——我回我自己家,怎么就古怪了!”
安洛洛:“很古怪。我每次见你,起码要隔着一星期的。你这次肯定没隔一星期。”
安各:“……”
安各把筷子一放就去捏女儿脸:“什么意思啊,臭小鬼,不欢迎你的宝贝妈咪回家啦?”
什么宝贝妈咪,一天到晚在外面浪的花心臭老妈。
安洛洛刚要张嘴反驳回去,可是,下一秒,静静坐在餐桌对面的爸爸就放下了筷子。
爸爸的视线范围内,不允许任何“臭老妈”称呼的。
爸爸明明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但安洛洛敢和妈妈唱反调,却莫名不怎么敢违背爸爸的意思。
当爸爸安静吃饭时放下了筷子,就是“打住”的意思。
安洛洛:“……”
“欢迎的。”望着那双放下的筷子,她只好挎着个脸复读,“欢迎宝贝妈咪回家。”
安各:“哎哟嘴真甜——不愧是我女儿——嘿嘿垮着脸干嘛,来,笑笑!”
臭老妈。
安洛洛仰着被捏扁又被揉圆的脸想:总有一天我也要把她的脸这样一通乱盘……臭老妈!!
第005章 第五课 深更半夜浪完回家前要记得检查衣服
安洛洛的妈妈不常回家。
这里的“不常”不是“不经常”的意思,而是“不常见”——
【在家的安各】是一款稀有物种,堪比收集游戏里的超稀有宠物,而且还限时捕捉。
这么说,是因为安各回家的时间点很不日常,要么午夜、要么凌晨……
所以,早睡早起、作息相当健康的安洛洛小朋友,基本就没直面过“妈妈打开家门”这一幕。
她眼中的妈妈往往是突然从角落里冒出来的——从家里的各个角落——还打着哈欠,揉着脑袋,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安洛洛不明白,她妈妈其实是“倒在家里各个角落睡着”,抱着个酒瓶进门后随便往茶几上一趴也是日常——
如果不是,洛安不需要睡觉,随时随地在等她回家。
午夜也好,凌晨也罢,在外面浪完的妻子只要打开家门,他总会察觉到动静,第一时间过去,把她抱回卧室好好放在床上的。
……虽然她喝得没个正形,嘴里还在嘟哝着什么帅哥美男,衣领上往往还蹭着乱七八糟的口红印……
但总不能真让她睡地板吧。
安各总宣称自己有钢筋铁骨,从小到大运动会奖牌拿得手软,天塌下来都不会感冒,所以可以任意逍遥。
但洛安切实见过这货低烧没退就要跑去跟那帮朋友喝酒……生理期第三天就吃超辣火锅配大碗刨冰……
他到现在还记得她生完孩子的第二天就偷跑出病房遛弯,冬末春初的时候,湖里冰还有薄薄一层,有个在公园溜旱冰的孩子意外跌破了冰层落下去——
喧嚣又寂静的那几分钟里,周围所有人都在观望,只有安各脱掉外套扔开高跟鞋,一路助跑跳进了冰湖。
一个刚生完孩子的产妇。
雷厉风行,没有回头。
当然她成功救回了那个小孩,因为安各的确擅长游泳,她那一瞬间很理智地判定“我有成功救回那个孩子的能力”,就立刻采取了行动。
当然她也没像悲情电视剧里那样落下无法治愈的病根,因为洛安在她身边,他连夜炼了三个重点医院里的怨鬼老窝才补足了她这趟耗损的气血。
当然,安各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生完孩子就能跳冰湖冬泳,第二天起床脸色红润身体倍棒,期间还炫了两杯冰激凌呢——
不愧是我,一身钢筋铁骨。
这位大佬从此就开始变本加厉,各种折腾,就差变身猴子拎起金箍棒了。
……洛安不止一次想弄个具现化的五指山,把她狠狠地扇回“注重健康,安分养生”的道路。
你是只傻豹豹,又不是石猴。
“我身体超棒,天塌下来也不会生病,所以想怎么浪就怎么浪”
——简直一番鬼话,他天塌下来也不会信她。
……然而,但是。
他总不能真的放手不照顾她,让她自生自灭,从“生病难受”里学习“养生很重要”吧。
她是他的妻子。
如果生病了,难受的又不是一个人。
……所以不管她怎么蹦跶折腾,还是必须耐下心把人照顾好……
口红印香水味再突出,也不能把人摔在地板上,转身就走。
……嗯。
耐心。
忍住。
——当然,除了出去浪,安各不回家的原因,也有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