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穗回忆完,感叹道:“倒还真如老妈所说,我这就是得天道另眼相看,天生的好命。只要自己不作死,肯定一生顺遂、心想事成。”
闻言,朱雀撇了撇嘴,心想——
狗天道一堆条条框框,最是冷面无私,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给谁这么好的命。
偷偷吐槽完这一句,他坐正一些,言之凿凿道:“肯定是你上辈子做了什么超级大的善事,回馈到这辈子;又或者,你上辈子遭了特别大的无妄之灾,天道在补偿你。”
“谁知道呢?无所谓啦!”宋穗耸了耸肩,心里并不在意这些,视线落在白泽、朱雀面前的汤盅上,神色不满。
“你们怎么光听故事,不喝糖水呀?这可是我自己做的腐竹,味道比菜场卖的好多了。赶紧喝,一滴也不许浪费。”
时间过去这么久,这两位神兽居然只喝了两三口。
可恶,难道是她做的东西吸引力下降了吗?
不,一定是因为他们被灵菜养刁了舌头,肯定不会是她的问题!
朱雀心里还有很多疑问,比如宋秀秀本体什么样,比如宋穗知道自己具体是什么树吗……
然而,宋穗已经掀过这个话题,显然不准备继续忆往昔,坐在他身旁的白泽也不动声色地丢来目光,示意他别再继续往下问。
于是,朱雀只好把所有疑问吞下肚,将注意力全放到面前的夜宵上。
汤盅不大,里头盛有满满的腐竹糖水。
糖水是那种很淡的浅黄色,质地透明,可以一眼看见底部。原本被晒干缩起的腐竹,在热糖水的炖煮下,已经舒展成了片状。鸡蛋被打成蛋花,化身金黄色的云朵,飘在汤盅里。
刚刚在聊天时,朱雀已经喝了两口热糖水。
宋穗在熬煮的时候,没有加入太多的□□糖,因此成品的甜度适中,喝着不觉得腻。
此时,他又用汤勺去捞鸡蛋花和腐竹吃。
鸡蛋花软而蓬松,蛋香浓郁;
腐竹片薄而滑嫩,豆香诱人。
如此一盅口感清爽的糖水,在深夜睡前来几口,贴心又暖胃,喝起来没有一点负担感。
朱雀喜甜,眨眼工夫就干掉一整盅,接着把汤盅直往宋穗那儿递,连声催促:“这个不错,再给本神鸟来一碗!”
见自己做的东西依旧卖座,宋穗心满意足。
果然,她的手艺就不会出错!
宋穗心情好,嘴里吐槽“臭小鸡,你咋咋呼呼使唤谁呢”,但还是给朱雀补了一盅,又问白泽要不要加一些。
白泽点头:“要的。清甜适口,真的非常好喝。”
听听,这才是文化人的表达。
宋穗主动接过白泽的汤盅,一边盛汤,一边抒发旺盛的表达欲:“其实这个腐竹糖水花样挺多,不弄蛋花的话,可以直接窝荷包蛋,或者放剥壳的鹌鹑蛋进去煮……嗯,还能放白果。”
不过嘛,因为今天她是一时兴起煮的糖水,所以就不弄这些啦!
朱雀哼哼:“我还想要……”
宋穗立马打断:“第二杯免费续,第三杯免谈。刨除给后厨罗九他们的份,剩下的我要放进冰箱,留到明天中午自己慢慢享受。”
朱雀撇嘴:“抠门树。”
宋穗立马回怼:“贪吃鸡!”
眼看着他们又要掐起来,白泽摇头叹气,熟练地做好准备,随时准备拦架。
十一点多,宋穗给海螺们搬来一个临时的鱼缸,充当他们的迷你卧室。
离店之前,她又嘱咐一句“大堂有留给你们的糖水,记得喝”,然后就关上店门,带着白泽、朱雀拐进旁边小巷。
只留下受宠若惊的海螺们,异常珍惜地小口小口抿糖水,彼此泪汪汪。
呜呜呜,海龟爷爷、长老,我们遇到大好人老板了。
宋穗回到家,拿了干净的夏季睡衣,直奔淋浴间。
见状,朱雀梅开二度,拉着白泽回到他们的一楼卧房,再一次神秘兮兮地说:“我大概猜到宋穗的本体是什么了!”
他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对自己超高智商的自信与骄傲。
“她就是——建木!”
白泽脸上是一以贯之的平静,张口欲言。
然而没等他开口,朱雀已经敏锐察觉到什么,警惕道:“你最好不是说‘我知道’之类的话。”
白泽:“……”
他好脾气地改口:“哦,你真聪明。”
白泽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干瘪瘪的,满满都是应付小孩的敷衍感。
这话穿进朱雀耳朵里,他怎么听怎么觉得怪怪的,没有一丁点儿成就感。
朱雀胸口憋了一口气,上不去又下不来,愤怒道:“你这还不如什么都别说!”
白泽面无表情:“……”
你的要求真的很多,泥人来了都要被烦死。
由此可见,宋穗成天和你掐架,不是没有道理。
而朱雀独自在那里无能狂怒半天,终于纾解了胸口的郁气,凑到白泽面前,重提最重要的事:“所以,你也觉得她本体应该是建木?”
白泽点头又摇头:“或许吧。”
朱雀抓狂:“你把话好好说清楚!不要做杨初说的那什么……那什么谜语人!”
白泽无奈地抿唇:“我的意思是,宋穗肯定和建木有关,但她身上的禁制太过强大,并非现在的你我能窥破。”
“因此,她本体具体是什么、从何而来、为什么能从天罚下活下来、天赋为什么是烹饪而不是空间相关……这些事情,我不得而知,也不能胡乱下结论。”
说着,白泽的目光变得幽远:“毕竟,当年我刚开始画《白泽图》,建木却没有征兆地在白天骤然枯萎。我记得,当初你们亲自确认过,建木的确生机全无。”
朱雀还记得这件事,点头:“嗯,那次我第一时间赶到的现场。确认天地通道彻底断开后,我还叼了好多建木的枯树枝,带回了洞府。”
白泽:“……”
建木的枯树枝,在生机完全流失之后,跟普通枯树枝也没什么两样。既不能制成灵丹妙药,又不能炼成神兵利器的一部分。
你捡这些回去干嘛!
没等白泽发问,朱雀就竹筒倒豆子,自个儿坦白了“作案动机”,脸上满是怀念:“还别说,建木搭的窝,那睡感真的超舒服。嘁,也就凤凰和金乌不识货,成天就知道抱着他们的梧桐和扶桑。”
说着,这家伙还有些惋惜:“可惜,没过多久,天罚就来了。”
白泽:“……”
朱雀、凤凰、金乌、比翼鸟……
你们这儿神鸟与生俱来的筑巢属性,真的差不多得了!
白泽一点儿也不想了解此鸟搭窝的具体经过,直接打断朱雀的絮絮叨叨:“至于宋穗身上的禁制,如果我没猜错,这大概和她的母亲宋秀秀有关。”
他缓缓道:“我听宋穗提起过,她母亲刚把《白泽图》送过来,接着就一反常态地二次闭关。这不像是醉心修炼,倒像是……”
“在躲着我们,”朱雀十分自然地接话,脑海中灵光一闪,挑眉,“这不会是认识咱们的某位老朋友吧?不然干嘛急吼吼地闭关。”
白泽对此不置可否:“大概率是老朋友。《白泽图》绘制紧急,又是顶着雷劫找你们,难免存在疏漏。我想想,没进图里的神树灵植里,能顶住雷劫,且一直活到现在的,只有……”
他沉吟几秒,张嘴,报出一个名字。
却不知为何,白泽只是嘴巴动了动,却没发出一个音。
见状,朱雀懵了:“啥?到底是谁?”
白泽微微皱眉,再一次试着说出名字,或者伸手去写字。然而,只要兴起这个念头,他的身体就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牢牢锁在原处,动弹不得。
而能做到这件事的……
只有天道。
白泽不作无谓的尝试,对上朱雀一头雾水的脸,直接道:“天道不给说。”
朱雀无语,目光透过纱窗,望向漆黑一片的天空,炸毛道:“狗天道,你真龟毛,事儿真多!你丫是……是处女座吧!”
白泽:“……”
别的不提,朱雀你复苏半个月,现代用语学得挺快。
对于朱雀的不满,夜空毫无表示,风照旧吹,云照旧飘,连一点平地响雷都懒得招呼。
朱雀烦得要死,跳到上铺,一屁股坐在床沿:“行吧,不给说就不给说,反正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下铺,白泽借由这一事,肯定道:“我估计,在天道无形的限制下,我们也没法跟宋穗提一点‘她和建木有关’的事。”
关于宋秀秀的身份,只有绘制《白泽图》、寻找神兽神树的白泽自己最清楚,而他又不是多嘴的家伙,天道只需给个暗示,自然会懂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之所以,刚刚他和朱雀能自如地聊起这件事,一是并不能确定宋穗本体具体是什么,二则这事儿对于神兽而言很好猜,不给说反而是一种变相肯定。
但是,他们私下能讨论,不代表就能告诉宋穗。
朱雀一想这个可能,立马暴躁拍床:“啊啊啊啊啊,狗天道你到底有完没完!”
只能吃瓜不能分享,这真的让鸟很痛苦啊!
话没说完,窗外传来宋穗的怒喝声:“蠢小鸡,把床敲坏了我要你好看!”
朱雀直接往床上一躺:“……”
累了,毁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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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早起去菜市场时,只要白泽和朱雀一旦想要告诉宋穗她的本体,就会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禁制封住行动,不能说、不能动。
白泽心态良好,一旦确定猜测属实,就不会做无用功。
朱雀一点就着,非要跟天道较劲,却弄得自己狼狈不堪,动不动就陷入“三二一木头人”的游戏里。
唯有不知情的宋穗,大早上被逗乐:“哈哈哈哈,小鸡,你是在排练什么新的特殊演出吗?”
朱雀什么都不能说,根本没办法反驳,气到头上红毛的颜色都亮了不少。
远远瞧着,他头上跟有团火在燃烧似的。
最终,朱雀只能放弃挣扎,直接摆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