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道别,计繁也期期艾艾地走到燕迟身边,好半天憋出一句,“小师兄,你和虞姑娘也要多多保重!”
此番小师兄一走,他又要独自面对四师兄的折磨,想到这,计繁吸吸鼻子,觉得自己真是命苦。
燕迟不喜欢有人在自己耳边哭哭啼啼,摸出一包蜜枣——是虞幼泱觉得不好吃,让他挑出来的。
“给。”
计繁接过,感动得热泪盈眶,更加舍不得燕迟离开。
那边虞幼泱终于受不了陈少微的啰嗦,大声喊了一句,“燕迟,好了没啊?”
她这一嗓子声音清脆,元帅想到昨天她出言顶撞自己一事,对她意见很大,“有此妇人同行,何成大事?”
他说完,没一个人搭腔。
贺年是觉得这几人怎么说也是帮了他们,应该以礼相待。
陈少微虽然无比认同,这种时候却也没心情和元帅一起诋毁她。
燕迟置若罔闻,计繁更是装作没听见。
虞幼泱长长地“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反问:“你确定要我留下来?”
这语气让计繁莫名想到她之前挑衅朱绪那次,心里一紧。
他觉得要是把这位小姑奶奶留在军营里,怕是不用等到定风珠回来,小越国就已经乱成一团被灭国了。
好在虞幼泱现在还没这个想法,“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留下的,我才舍不得和他分开。”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说到底这几人也没犯什么大事,还将定风珠的事说了出来,若此事为真,那是要奉为上宾的。
他自然不能苛待几人,否则传出去,以后谁还敢来帮小越国?
想到这,元帅也不再多说。
“此行我无法派人护送你们,否则难免会引起东卢国的怀疑,反倒对你们更加不利,一路小心。”
贺年点点头,郑重地行了个军礼,转身上了马车。
虞幼泱抱着热乎乎的小手炉,瞧了他一眼,没说话。
马车里面厚垫软枕,小桌上还放了两块点心,都是燕迟为虞幼泱准备的。
贺年坐在里面十分不自在,他手臂上受了伤,军医叮嘱过不能受冻,他这才进的马车。
他保证道:“虞姑娘放心,我不会出声打扰到你的。”
虞幼泱拍拍软枕,垫在自己腰后面靠着,“随便。”
马车外燕迟坐好,提醒一句,“走了。”
在听见虞幼泱应声之后才驾车出发。
陈少微在原地看着,心里百感交集,总在想让虞幼泱管着燕迟是不是错了,就怕到时候燕迟打人,她还在一边拍手叫好。
然而不管他再怎么担心,马车已经渐渐驶远了。
第32章 三千境8
马车行驶得很稳。
虞幼泱吃够了, 怀里抱着小手炉,把厚毛毯盖在腿上,身子一倒, 蜷在座位上开始睡觉。
她很爱在路上睡觉, 燕迟知道这一点, 驾车时一句话没说, 他本身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一直到虞幼泱睡着,贺年才松口气。
马车里太热,他穿的也不少, 然而当着虞幼泱这么个姑娘的面,就算只是解开外面的夹袄, 他也觉得很是不妥。
贺年本来就受了伤需要休息,现在被这暖洋洋的热气一熏, 又有个熟睡的虞幼泱在旁边, 睡意像是能传染一样, 他竟也有些昏昏欲睡,不停地点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 贺年感受到一股寒意,习武之人的本能还在, 他睁开眼睛, 燕迟正撩着帘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忙坐起身,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低头一看,甚至还不小心压到了虞幼泱的裙角。
顶着燕迟仿佛能吃人般的目光,他甚至不着边际的想, 还好只是压到了虞幼泱的裙角,这要是不小心压在她身上, 他是不是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清醒过后,贺年顾不上腿麻,急忙下了马车,正好旁边就是客栈,“我先去客栈订房间。”
说完一溜烟跑了。
“下车。”燕迟敲敲车壁提醒她。
虞幼泱早在马车停下的时候就醒了,只是一直懒得动而已,尤其外面的冷风灌进来,她就更不愿意出去了。
她哼唧两声,“要不你抱我下去吧。”
她只是嘴上说说,没想到燕迟真的低身上了马车。
……然后在她呆愣的目光下,拿走了她怀里已经没什么温度的手炉。
虞幼泱撇了下嘴,不情不愿的起身。
什么嘛,她还真以为他是过来抱她的。
那手炉上还带着余温,燕迟指尖摩挲一下,余光看见她满脸写着不高兴的样子,笑意从眼底一闪而过。
房间开了两个。
贺年想的简单,他一心认定虞幼泱和燕迟是一对新婚的小夫妻,所以给他们两个开了一间,甚至为了避免晚上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声音,还把自己的房间订得离他们远远的。
燕迟对此倒是没说什么,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又把被褥铺在地上。
这可不行。
虞幼泱想,按理说他现在应该知道她需要采补他一事,怎么到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
其实就算承认大小姐的身份直接采补他也未尝不可,可她现在就是想用“虞幼泱”的身份采补他。
不是碰他的时候他觉得恶心吗?
不是很厌恶她,也很厌恶自己炉鼎的这个身份吗?
那她偏要让他心甘情愿地被她采补,偏要让他再成为她的炉鼎。
她很享受这种慢慢征服他的感觉,也很期待他知道真相后的表情。
光是想想就让她觉得身心愉悦。
橘黄色的烛光盈满房间,虞幼泱踢掉鞋子,光着脚踩在他刚铺好的被褥上,把他的枕头踢到一边去。
很明显,她做好了大闹一场的准备。
“……”
燕迟动作一顿,站起身。
三年时间过去,他腰身更加挺拔,身姿修长,比她高出不少。
两人离得近,虞幼泱要看他,还得微微仰起头。
无声的对视。
烛光从他身侧铺过来,落在他脸上,被他高挺的鼻梁挡住,留下一小片阴影。
烛火跃动,他整张脸半明半昧,低垂着眼眸静静看着她。
他一身红衣,身上唯一的配饰就是腰上缠着的那条细碎的金链——也是她当初赏给他的。
没想到他这么听话,一直都缠在身上。
抛开其他的不谈,她是真的很满意他。
会审时度势,任劳任怨,还懂得讨好她。
还有他这张脸,配上他这副冷淡的表情……每次看都让她心里痒痒的。
可惜。
他就不能一直都这么听话么?
非要背叛她。
讨厌“炉鼎”的何止他一个?
她虞幼泱何等天资,可偏偏就身带寒气,只能靠采补他活着。
这么令人难堪的手段,难道她就很情愿么?
燕迟真是学坏了。
他明明知道她现在想要什么,却偏偏不说,就等着她主动开口。
虞幼泱看着他,只觉得外面的风声都快远得听不见。
他们两个早就做过世上最亲密的事了。
她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直接亲了上去。
她站不稳,燕迟伸手扶住她的腰,脸一侧,她的唇就贴着他的面颊滑了过去。
“你躲什么呀?”
“干什么?”他声音有些哑,在她耳畔响起,酥酥麻麻的。
她身上的斗篷早在进房间之后就脱了下去,燕迟轻轻掐了下她的腰,总觉得一只手就能握住。
虞幼泱怕痒,被他这一下弄得腰软,没忍住咯咯笑了几声,“别……”
她侧着脸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脸颊,说起话来理直气壮,“我瞧你那么看我,以为你是想亲我呢。”
她扶着他的肩,稍微拉开了点距离,一双眼睛转盼含情,柔着嗓子问他:“那你到底想不想……还是我猜错了?”
燕迟盯着她看,眸光越发深邃。
灯光下,虞幼泱能清楚地看见他喉结动了动。
于是不等他回答,她又仰头亲了上去。
再一再二不再三,算上她之前在农房里主动那次,如果这回他还是避开,那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