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船还有三分铁,何况到底是陆家外孙女,还是能糊弄糊弄一些不知情的人,尤其这里又不是京市,总有一些愣头青不知内里,那就能用。
明琪眉眼沉下来。
陆丹虹心提了提:“怎么了?”
明琪本不想说,但是一阵委屈不甘涌上心头,不由道:“遇上时遇表哥了……”
不等她说完,陆丹虹眼前一亮:“他态度怎么样?”
见母亲脸色变化,明琪嘴里发苦:“一起的还有何以宁。”
陆丹虹瞬间黑了脸,声音都高了:“难不成他们在一起了,不可能,时遇怎么可能和她在一块!”
明琪看得清清楚楚,两人是手牵手走的。
“她是不是为难你了,你哥帮着她是不是?”陆丹虹产生了不好的联想,以为女儿受了委屈。
明琪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们根本就没正眼看我。”她扯了扯嘴角,“现在我又算个什么东西。”比起漠视,她宁愿被冷嘲热讽,至少对方还在意她,可现在她发现,对方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她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她们一直都不是个世界的人,区别是,曾经是她在上,如今却是她在下。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巨大的落差带来巨大的痛苦。
陆丹虹悲从中来,气得眼睛都红了,心里发酸,嘴上还硬:“你哥也就是一时新鲜罢了,早晚要分的,家里怎么可能……”剩下的话消失在明琪静静的目光下。
陆丹虹狠狠捶大腿,咬了咬牙:“便宜她了。”
明琪苦笑。
“她倒是运气好,一山比一山高!”陆丹虹咬牙切齿,再想女儿近来遭遇,想找个有本事的男朋友,可怎么都不找不到,恨得牙龈都要咬出血,“也不知道你哥怎么想的,没别的女人了吗,一定要找她。但凡他把我们放在眼里,都不会干这种事。”
“他本来就没把我们当回事。”
陆丹虹哽住了,一时之间悲从中来,眼泪流了下来,猛地抓住明琪的手:“琪琪,你得争气,妈妈这把年纪了,只能靠你了,咱们母女俩不能让人瞧扁了,早晚要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后悔。”
明琪木然,她想争气,可谈何容易,如今不过是仗着旧日的体面糊弄那些不知内情的人,可糊弄得了一时糊弄不了一世。
到时候又要怎么办?
她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八月。
霍兰熙的电影下映,上映三十五天的票房一共18亿,上不了历史排行榜,但对于这个成绩已经心满意足。
庆功宴上,醉醺醺飘飘然的霍兰熙搂着许以宁,不知道第几次地问:“姐厉害不?”
许以宁不厌其烦地夸:“厉害,厉害,你是个天才!”
霍兰熙嘿嘿笑:“其实我也没想到,之前想着能保本就不错了,没想到运气好,那两部大制作都翻了船,便宜了我,哈哈哈哈。”
“那也得是你拍的好,才能借助这泼天富贵啊。”
霍兰熙笑得嘎嘎:“我也这么觉得。”
许以宁跟着笑,摸着她的脑袋:“这次可以安心了,可以跟我出去玩了吧。”
她们说好了,等电影这边尘埃落定,就出去玩。九月就要开学,她要在开学前放松一下,犒劳辛苦了半年的自己。
霍兰熙假惺惺道:“真的吗,不跟傅先生旅游吗?”
“他哪能跟你比啊。”许以宁抬了抬下巴。
霍兰熙:“有本事这话当着他的面说啊。”
许以宁:“说过了啊。”
霍兰熙惊讶,旋即笑:“那人家就没说什么?”
许以宁回忆了下:“有什么好说的啊。”
霍兰熙挤眉弄眼:“吃醋了吧。”她可是无意中撞见过,堪称名场面,主要是反差过于强烈,以至于她收到了暴击。
许以宁摇头失笑,推了推她:“玩你的去吧。”
玩到凌晨才散去,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前往机场。说起来,这还是两人近年来第一次结伴长途旅游。霍大导演实在是太忙了,忙得都没时间犒赏自己。这一次总算是可以卸下包袱,痛痛快快地玩一场。
一玩就是大半个月,玩得霍兰熙乐不思蜀:“算是体会到了你的快乐,不考虑花钱的旅游,爽就一个字。”
许以宁递了一杯饮料给她:“现在知道还不晚,你现在挣的也不少了,该享受享受了,不然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放银行里看着好看吗?”
霍兰熙点头:“最近沪市不是放宽限购了吗,我准备买套房,我爸妈会更踏实一点,对他们来说,房子比钱更有安全感。”
“打算买哪儿的?”说到房子,许以宁可就有精神了。
霍兰熙拿出手机给她看自己选中的房子,别墅是买不起的,但是大平层还是可以的:“你看看怎么样?”
许以宁凑过去看:“位置不错,离公司近,这个户型挺好,方方正正,南北通透。”
“我相信你的眼光,回头我就去看看,没问题的话就是它了。”霍兰熙笑,“你说我砍价多少划算,五百万怎么样?”
“我怕房东忍不住砍了你。”
霍兰熙撇撇嘴:“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是买方市场好不好,我都研究过了,他这个挂牌价就比其他人高,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该省省该花花,你这种有钱人不懂。”
许以宁翻白眼:“说的你没钱似的。”
“那得看跟谁比啊。”霍兰熙理直气壮。
许以宁觉得她说的好有道理,于是无言以驳。
回到沪市,霍兰熙便去把看中的那套房子买了,许以宁跟去凑热闹,帮忙讨价还价,忙完了房子的事情,也到了开学的日子。
霍兰熙黏黏糊糊:“这一去……”
“别弄得我一去不复返似的,”受不了的许以宁打断,“我去的不是火星,亲,十二个小时的航班,你一个周末就能来看我一次,之前是我看你,现在轮到你飞过来看我了。”
“没问题,必须的。”霍兰熙收起怪腔怪调,“我这不是应应景吗?”
感谢科技的进步,离别情绪是没有的,她叉腰大笑,“姐终于毕业,成功上岸,以后轮到你遨游知识的海洋,啧啧,读研可没你想象中那么轻松,我等着你后悔。”
要说一点都不后悔那还是骗人的。
脱离学校已经三年,许以宁一时难以适应学校生活,又做不到摆烂,只能硬着头皮卷。
“你说我这属不属于没苦硬吃?”
许以宁从笔记本中抬起头,向坐在对面的傅时遇发出灵魂拷问。
“怎么会,”傅时遇眼里带着笑意,“你只是还不适应,适应后就能体会到学习的乐趣。”
许以宁托腮笑:“这个答案勉勉强强算过关。不看了,先去吃饭,吃完饭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一会儿。”
傅时遇忍着笑意:“那是我影响你看书了?”
“你才知道吗?”许以宁嫌弃。
傅时遇笑容变得深刻了几分,会被影响应该算是个好事。
两人收拾了下东西,傅时遇接过她装着书的包,离开图书馆,找地方解决午餐。
附近的餐厅已经都吃遍了,许以宁决定去远一点的餐厅,反正下午没课,她有大把的时间。
十二月的天,已经开始飘雪,傅时遇先下车,撑着伞绕到另一边,从车里出来的许以宁紧了紧围巾,抬脚的动作微微一顿。
站在餐厅台阶上的江叙白望着并肩站立在雪中的两人,神色莫名。
原来如此,怪不得自己会对赌失败,以至于失去女蜗控制权。周应谦和傅时遇联手给他做局,自己怎么可能成功。
许以宁皱皱眉,暗道一声晦气,继续向前。
傅时遇笑了笑。
停顿太久,以至于同行之人疑惑出生,江叙白才回神,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继续往外走,经过时谁也没有打招呼,仿佛陌生人。
又寒暄了几句,江叙白送对方上车,目送他离开,鬼使神差回头。
只见灯火辉煌的的餐厅内,相对而坐的人不知说起了什么,笑容满面,他捏tຊ了捏鼻梁,大步离开。
*
转眼就是三年,许以宁谢绝导师继续深造的好意,高高兴兴毕业。虽然学习压力不大,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压力的。
玩了两个月才去工作,理论总得实践下才知道正不正确。
卷生卷死是不可能的,那她不白有钱了,反正她又不想当首富,保持财产不贬值,如果再有一点小小的增长,那就完美了。
霍兰熙就很羡慕她的状态,钱多事少不无聊,她就不行了,钱没那么多,事情还多,当然这个钱不多是相对而言,她如今也是个多财多亿的富婆了,只是太忙了些。
好不容易完成一部电影的工作,霍兰熙约了许以宁出来玩,顺便吐槽,年届三十,家里开始催婚啦。这几年她倒是谈过两段恋情,只是都没走到最后,她自己并不着急,才三十而已,有钱有事业,大把的好时光呢。
许以宁给与最真诚的安慰。
“你爸不催?”霍兰熙有一点小小的羡慕嫉妒恨。
许以宁摇头,何止不催婚,反倒委婉暗示不要急着结婚,觉得她还太年轻,对待婚姻需要更慎重,毕竟结婚容易离婚麻烦。
霍兰熙酸了:“咱叔就是觉悟高。”
“你爸妈也就是嘴上催两句,”许以宁还能不知道,“又没逼着你去相亲,本质上不还是随着你。”
霍兰熙一想也是,转了转眼珠,凑过去,笑嘻嘻问:“傅总就不催?”他那年纪可不小了,又是傅家单传,傅家那边没道理不着急。
许以宁笑而不语。
霍兰熙秒懂,笃定:“求婚过了吧,你没答应!”
“结婚太麻烦了,”许以宁笑叹,“还是恋爱关系更简单纯粹,不需要考虑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反正我和他开诚布公地谈过。”
霍兰熙饶有兴致:“谈了什么啊?”
“就现阶段没有结婚的打算,也不确定将来会不会结婚,愿意就继续,不愿意就算了啊。”许以宁耸了耸肩。
霍兰熙大笑:“你好像一个渣女。”
“去!”许以宁不乐意了,“我又没拿假话吊着他,怎么就渣了。”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俩高兴就行。”霍兰熙忽然笑,“喏,你家老黄来接你了。”
许以宁转头一看,看见了慢慢走来的傅时遇,噗嗤笑出声,站起来:“走吧,不早了。”
霍兰熙掐着嗓子:“我回家又没人陪我,这么早回去干嘛。”
“要不就地拉一个回去陪你。”许以宁抬了抬下巴。
“滚!”霍兰熙笑骂一声跟着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