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年后,又因她的执念,连累无数人消失在楼繁寺。
孟厌:“你死前跟她说了什么?”
崔子玉扑进孟厌怀里大哭,“我让她等我转世,等来生继续作画。”
可她去了地府,再也不能转世为人,画妖苦等了她百年。
“我死了太久,竟也辨不出自己生前所绘之画。”崔子玉拿出《画堂春令》,一张张看过去,“这些,其实是我从前画的。”
孟厌尚有一事奇怪,“若此事真是画妖所为,为何隔了百年,她才开始诱人去楼繁寺?”
见几人提起一年前,书生好心解释道:“一年前,有一伙盗墓贼曾挖开楼繁寺后院的一座孤坟,里面有一副棺材,但没有尸骨。”
“或许画妖作乱的源头,便是那座空坟。”
月浮玉向书生道谢后,带着几人疾步往楼繁寺赶。
寺中一如往昔,几人去到后院,寻路找到那座空坟。
坟已被挖开,腐朽不堪的棺材就那般留在坟中,里面空无一物。
孟厌折了一根粗树枝,在坟边四处搜寻。果然让她发现一截断木,上面刻着五字。
「江婉仪之墓」
“子玉,这好似是你的坟。”孟厌将断木递给崔子玉,“你的尸骨不在此处,难道是衣冠冢?”
崔子玉笑着摇摇头,“哪来的尸骨。我死后,被人挫骨扬灰了。”
孟厌大骂月封阳变态,“他真是活该被人杀了,活该断子绝孙。”
画妖作乱的根源找到,眼下他们要做之事,便是找到画妖,救出被她引诱之人。
要见画妖,就得入幻境。
月浮玉面色涨红,轻咳几声,“这样,大家今日在寺中,多想想男女之事。两人一组,若发现其中一人有异,便大声呼喊。”
顾一歧指指自己,又指指月浮玉,“我该和你们一起,还是和孟厌姜杌一块?”
月浮玉:“随你。”
顾一歧默不作声走向孟厌,“姜杌,你不会介意吧?”
姜杌:“不!介!意!”
五人就此分开,孟厌带着两人在寺中闲逛,不时抱怨几句,“今日非要让我想,我倒不敢想了。”
顾一歧背着手,左顾右盼,“你多想想。我们几人中,唯你平日想的最多做的最多。”
此话拐弯抹角,意在指责她好色。
在孟厌听来,属实不是什么好话,“你还有脸说我!从前在地府,你做梦还喊过我的名字呢。”
顾一歧微微露笑,“只喊过一次,难为你记到现在。”
“你们俩当我是死人吗?”
姜杌阴恻恻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顾一歧回头看他一眼,“你放心,我已决意修无情道,于仕途上更进一步。”
孟厌怕姜杌吃醋,赶忙拉过他安抚,“你听话,等我回地府,便写成亲文书。”
“你每回写个文书,没个一年半载憋不出来。”姜杌实在不放心孟厌做事,“不如我直接去找酆都大帝求情?”
顾一歧抖抖衣袖上的枯枝落叶,“不巧,地府众仙的姻缘一事。从上月起,由本官负责批阅。”
姜杌:“……”
三人在寺中来回转了好几圈,色。欲没起,倒起了杀心。全因顾一歧与孟厌炫耀,他下月不仅将升官,往后每年还会额外加一千两的俸禄。
孟厌气得牙痒痒,一拳打在柱子上,“凭什么你我都犯了错,你却能步步高升?”
姜杌倚在树下,“孟厌,人得有自知之明。你整日偷懒耍滑不做事,如今尚能留在地府,实乃酆都大帝心善。”
“你们俩,烦死了!”
孟厌被两人气得七窍生烟,坐在石阶下,寻来一根又一根树枝,大力掰断。
树枝断裂的声音犹在耳边,顾一歧举目看向无声无息的寺庙,“月大人和崔大人呢?”
自分开后,他们三人好似再未遇到过另外两人。
“他们俩难道一起中招了?”
三人在寺中找了一圈,最终确定月浮玉与崔子玉进了幻境。
孟厌站在壁画前气喘吁吁:“我们怎么办?”
顾一歧与姜杌对看一眼后,齐齐看向她:“孟厌,靠你了!你快想。”
“两个没用的小白脸。”
孟厌欲哭无泪,在左右两人的逼迫下,只能坐在地上,绞尽脑汁想一些男女之事。
想了约半个时辰,她发觉壁画上有一个貌若姜杌的男子,不停朝她招手。
她迟疑地伸出手,在与他十指相扣的瞬间,她的眼睛被人蒙上。再睁眼时,她已身处一间女子的闺房。
纱幔低垂,青烟弥漫。
床榻上似乎有人,孟厌一步步走近,快到床前时,她被人两只手拉住,“孟厌。”
孟厌一回头,发现是姜杌与顾一歧,“你们怎么进来的?”
姜杌晃晃腕间的银镯,“你消失的一瞬,银镯拖着我们上前找你。”
三人推门出去,入目是成千上万扇一模一样的房门。
每扇门打开,里面都是一男一女,重复做着同样的事。
开了近三十扇门,他们仍未找到月浮玉与崔子玉。
孟厌:“照我们这样找下去,月大人与崔大人的孩子,怕是都能喊人了。”
顾一歧:“月大人是正人君子。”
孟厌:“可子玉是他的心上人。”
心上人近在眼前,本就被勾起色。欲之心的月浮玉,哪还顾得上其他。
姜杌抿唇未说话,从打开第一扇门起,他便发觉此幻境有些古怪。他看过《画堂春令》上所有的画,第一扇门中的男女出现在《画堂春令》第二册第三页,房中桌上写着一个“一”字。
而第二扇门中的男女,却出现在《画堂春令》第三册第十页,房中桌上写着一个“二”字。
门中之男女,毫无规律可言。破局的关键,在于找出桌上之字。
要找出月浮玉与崔子玉在哪间房间,就得先找出他们出现在哪幅画中。
“我们错了。”
“哪里错了?”
“答案在房中,不在门外。”
两人随他回到来时的房间,“快找找画。”
孟厌在一个角落找到一册春画,上面写着《画堂春令》。
姜杌快速翻着书,“找,从画中把月浮玉与崔子玉找出来。”
顾一歧明白过来,与他一起开始翻书。
三册书翻完,在翻到第四册时,顾一歧发现其中一幅画有些不对劲,“这对男女,瞧着有些生疏啊……”
两人随他看去,画中男女坐在床榻的两边,各自抱着手,桌上写的是“三三九五”。
“第三千三百九十五扇门。”
三人忙不迭去找门,紧赶慢赶,好歹赶在房中两人亲吻之前,破门而入。
孟厌第一个进房,一看月浮玉的举动,便知自己扰了上司的好事,“月大人……是顾一歧推我进来的。”
月浮玉端正坐好,“你们总算来了。”
姜杌走进房中,“来是来了,眼下该怎么出去?那个画妖呢?”
崔子玉红着脸,“我试着喊过她,没人理我。”
孟厌:“要不,我们把画烧了,逼她出来?”
她想着,画妖爱画。若毁了画,没准她便会现身。
“那试试吧。”
五人在房中烧画,直到五册《画堂春令》烧完,画妖依旧未现身。
崔子玉盯着房中角落发愣,“这间闺房是我生前的房间。”她从柜中翻出藏起的笔墨纸砚,坐在桌前铺纸磨墨,研朱调粉。
山峦处一笔青墨重重落下,有悦耳女音从画中传来,“哎呀,你这颜色用的不对。”
“那你说,我该如何画?”
“你轻轻落下便好。”
一幅山水画将成,画妖终于现身,拍着手大赞,“你画的真好,与我的主子不相上下。”
崔子玉无声落泪,泪滴到画中溪流之中,晕染了水墨,恰似一圈涟漪,“你的主子托我告诉你,别等她了。她如今在地府做官,不能转世为人,继续与你作画。”
画妖:“可她说过会来找我。”
崔子玉拿起画,笑着送给她,“你瞧,我来了。”
第78章 黄金台(一)
画妖接过画,怔怔看着崔子玉,“主人,你的画技退步不少。”
闻言,崔子玉的笑容僵在脸上,辩驳道:“地府重享乐,没有你在旁督促,我有些犯懒。但是每两日一幅画,是有的。”
画妖拿着画细细端详,“你骗我,你最多五日一幅画。”
“是四日一幅画。”
“不可能,这画技止步不前,定是因你时常偷懒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