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采薇拱手施礼,“晚辈鱼采薇见过前辈!,敢问前辈可是仙府的主人?”
“岁月如流沙,昨日之事已不可追,吾非仙府的主人,仙府主人已逝,吾乃桃木得道,名唤桃染,只是主人座下一小婢,感怀主人相护多年,留在此处,为主人传下传承,你既能激发墙壁上的符光,便可得传承。”
桃染凭空而指,鱼采薇只觉得手中沉甸甸的,伸出一看,是一卷厚厚的兽皮。
“望尔学知善用,莫要空付。”
“是,晚辈谨记,多谢前辈厚爱!”
桃染的身影变得飘渺起来,眼中似有怀念又满是凝重,“九华仙府即将湮灭,尔速速离去吧。”
只两句话,鱼采薇就感应到了她话里的危机,不等细看兽皮上的传承,将其放入储物戒指,深施一礼,便要离开。
谁曾想,未到修炼室口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住,往回一拉,鱼采薇被甩到墙角困住了,动弹不得。
眼睁睁看着,从桃染身侧冒出来一个妖异的男子,身体扭曲,面目模糊,发出尖锐的声音,“桃染,你好狠的心,说好传承者须得发誓修补本源神珠才能获得传承,你只字不提不说,还要彻底毁了本源神珠,别忘了,本源神珠毁了,你也别想活!”
桃染眼神空洞,凄美一笑,“活?从主人陨落,我便没想过独活,只因为主人陨落前常念未曾找个弟子传承,是为憾事,我才苟延残喘至今,如今,传承之事已了,我了无牵挂。”
“你没有牵挂想死我管不着,死去就是,为何要毁掉本源神珠,你想过我的死活吗?”男子摇摆着身躯,咆哮道。
桃染对男子怒目而视,“你有脸苟活吗?当年要不是你临阵退缩,携带九华仙府离开,主人怎会陨落,连神魂都没有留下,若不是需要本源神珠保我残魂不灭,留待后来人,我羞于你为伍。”
“呵,你还为当年的事怪我,是主人感应到自己死劫难逃,但我三人还有一线生机,才将本源神珠的操控之法告知我,让我带着你和红莲离开,根本不是我临阵退缩,为什么你和红莲从来就不肯相信我的解释呢?”
男子觉得自己最憋屈,几万年了,曾经亲近的挚友,一个个地都不愿相信他,就因为主人必死,他就得跟着殉葬,难道他去寻个生路,就真的错了吗?
桃染的脸上全是嘲讽,“相信你?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若是心中无愧坦荡荡,为何不敢去收敛主人尸骨?”
男子竟有些无言以对,“当时的情况怎容我等去收敛主人尸骨,你跟红莲去了,怎样?红莲神魂俱灭,你我只剩下最后一缕残魂,连本源神珠也被打出裂纹,九华仙府差点崩溃,你还要我怎么样?”
“要你怎么样?但凡你念一念主人对你的恩情,念一念十几万年的情义,放这个小女修离开,与我一起,追随主人而去,胜过留在这世间残喘。”桃染决绝地说。
“我要是不愿意呢?”男子咬牙切齿地质问。
桃染二话不说,突然右手成爪,吸走困住鱼采薇的结界,拉住她的胳膊送她出修炼室。
男子没料到桃染突然动手,反应迅猛,抓住鱼采薇的另一只胳膊,要将她拉回来。
一个要往外拉,一个要往回拉,两厢斗法,展开了拉锯战。
别看两个身形飘虚,左右不定,单手斗起法来,招式也相当凌厉。
可苦了被夹在中间的鱼采薇,两只胳膊被拉扯,连带着上半身好像要被扯裂一样,还要时不时被两人的法术波及,五脏六腑移了位,嘴角溢出了鲜血,滴在胸前,变成点点红梅,简直苦不堪言。
“两位前辈,有话好说,何必大打出手,晚辈修为浅薄,难以经受得住两位的摧残,这洞府外有来自虚空的阴阳二气,秘境里的其他练气修士根本无法到达此地,秘境又限制练气以上修为的人进来,所以,这片地方一直被称为死亡之地,若是晚辈也被两位波及到死,可没有人能继承你家主人的传承,也不可能修复什么本源神珠了。”
鱼采薇的话成功让两人停止了斗法,但谁都没有放开鱼采薇的胳膊,她就这么被吊在半空中。
“怪不得落入秘境这么多年没见人来,原来只是最低等的练气秘境,外面还有阴阳二气未散,你又是如何进来的?”男子提高了嗓门。
鱼采薇总算能喘口气了,“是我的灵兽带我进来的,我也不清楚它用了什么手段。”
“既然这样,小丫头,只要你发誓帮我修复好本源神珠,我便放开你,让你离开。”男子蛊惑道。
“不要答应他,”桃染厉声喊,“重八,你放她走,我不毁本源神珠就是了。”
“那可不行,你已经失言了一次,我不会再相信你,”男子直接拒绝,他们在虚空中飘荡了无尽的岁月,好不容易感应到秘境的吸引,耗费大半修养来的神魂之力才进入秘境,希望遇到修士,可近千年过去了,才进来了鱼采薇一个,放走她,能不能等到第二个修士另说,等待的日子,桃染岂会让他安生,他可不愿意每日活在桃染的威胁当中,“这丫头必须发誓帮忙修复好本源神珠,这是我的唯一条件。”
鱼采薇赶紧插嘴,“前辈,你总说本源神珠,神珠在哪里呀?需要怎么修复?”
重八对鱼采薇关心神珠的问题很满意,他嘴里念着咒语,手放在圆台上,很快,圆台中冒出来一个绣球大小的紫色圆球,光晕暗淡,表面布满了纹路,仔细看,原来都是细细的裂纹。
“这就是本源神珠,修复它很简单,只需要火流光、天青金丝,生机木、弱水之精和乌血魂石,只要你发誓答应,我绝不与你为难。”
鱼采薇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五种灵物,除了生机木和弱水之精她在藏书阁翻阅到过,另外三种,她听都没有听说过,更无从得知是什么东西了。
单说生机木和弱水之精,那是比五行灵晶都要难寻的灵物,更别说另外三种,这人居然有脸说简单,简单个毛线呀。
“前辈,你说的这五种灵物,晚辈也寥寥只知道生机木和弱水之精,其他三种灵物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想要修复,绝非前辈说的那般简单,只说找来这些灵物就不知要多少年,可筑基之后,晚辈就进不来秘境了,就算安排后辈人进来,没办法穿过阴阳二气也是枉然,恕晚辈不能发誓。”
重八勃然而怒,他不觉得鱼采薇说的是实情,反而认为她故意问起,再来搪塞,实际就是偏向桃染。
巧的是,桃染也是这么认为的,在她的印象里,这五样灵物虽说难得,可若是真心去找,也并非什么难事。
他们哪里知道,越阳大陆十几万年的变迁,天地灵气变得稀薄,很多灵物成了传说,哪是比得上他们当年所在的灵气浓郁、金丹遍地走的界面。
不管如何,鱼采薇的回答正应了桃染的心思,她脑筋兜转,下了决定。
没等重八有所行动,桃染再次突然发难,松开鱼采薇的胳膊的同时,咬向了重八抓着鱼采薇的那只手。
重八吃痛,反射性地甩开了鱼采薇。
桃染伸出双臂搂住重八的臂膀,死死缠着他,回头冲着鱼采薇喊:“快走!”
鱼采薇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胸口向外逃,可惜,这次她还是没有快过重八。
重八上半身被桃染抱住,两条腿化成一缕灰烟,迅速缠住鱼采薇,将她往里拖。
鱼采薇的双手死死把着修炼室的门框,关节泛白,极快地运行功法,御灵在腿,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抵抗重八的拉力,脑子却异常的冷静清醒,她想到了桃染和重八的状态,不出所料,灰烟应该就是重八神魂的一部分,魂力丰富,如此,玄阴炼神诀被鱼采薇运转起来,快速地吸收拉扯自己的灰烟。
这边一有动静,重八马上感应到自己的神魂被鱼采薇吸收了。
“快停下来!”重八的臂膀被桃染困住,无法施法,只能厉声警告。
鱼采薇如何会听他的,意识到玄阴炼神诀确实能对付重八,反而加快了功法运转的速度。
桃染和鱼采薇合起来对付他,重八终于认清现实,为了避免失去更多的神魂,只得无奈收回灰烟,放走鱼采薇。
可事与愿违,无论重八如何施为,灰烟好像不再属于他,反而牢牢吸附在了鱼采薇的身上,他的神魂,源源不断地流进鱼采薇的神魂。
重八恨鱼采薇自不量力,干脆发狠,将体内一大股神魂渡向灰烟,想鱼采薇一个蝼蚁般的练气修士,何以能承受如此多的神魂力量,直接撑破神魂了事。
桃染见状不好,出声提醒鱼采薇不要贪多,赶紧离开为重。
鱼采薇此时将所有的精神力放在玄阴炼神诀上,哪里听得见桃染的话,庞大的神魂力量如江河湍流催动玄阴炼神诀的极速运转,神魂上的漩涡越来越大,原本凝练的神魂如同皮球一样,肉眼可见地膨胀起来,越来越大。
方法未奏效,反而带动体内更多的神魂力量涌向鱼采薇,停都停不下来,重八有些慌了,他好不容易恢复到现在的境界,很快就能和桃染一样,凝聚出正常的魂形,如今神魂被鱼采薇吸收,过往的努力毁于一旦不说,再吸下去,他便真要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了。
“桃染,你让她别吸了,我认输,放她走,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重八对着桃染求饶。
桃染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鱼采薇有秘技在身,可以不惧大量神魂力量进入神魂,果真如此,正趁了她的心意,她不仅不去说鱼采薇,反而缠重八缠得更紧。
重八见桃染心硬如铁,明白今日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可让他就此认输是不可能的,“桃染,你不仁,别怪我不义,是你逼我的。”
模糊的面目变得狰狞,双手变成尖爪,牢牢钳住桃染的腰,张开黑洞洞的大嘴,狠狠地咬住桃染的脖子。
既然她们两个都不让自己好过,那就一起完蛋。
重八这是要吸收桃染的魂魄入自己魂体,渡给鱼采薇。
鱼采薇这边,神魂还在不停地长大,她的神府空间也在不断地扩充。
神魂强大,鱼采薇的身体慢慢感受到了神魂的压力,压力越来越大,她的五脏六腑遭到挤压,那种感觉,就好像五脏六腑要被挤成一个团一样,偏偏她的皮肤鼓起,仿佛随时会被撕裂。
鱼采薇知道,身体的承受力已经到了极限,凝结魂丹的关键时刻到了,她唯有极快地一遍又一遍地运转玄阴炼神诀,一刻也不敢放松。
却不知这里还有重八临死前最后的反扑。
桃染身怀桃花毒瘴,无论身体还是魂体都有侵染,若是就这样被鱼采薇吸入体内,不用重八出手,鱼采薇就会凶多吉少。
桃染只是弯了弯嘴角,她早就有解脱之意,本想带着神珠和仙府一起去见主人,现在不能够了
不过能带走重八,也算了了她的心愿。
桃染秀口微张,喉间飘扬出空灵的歌声。
如此熟悉又陌生的歌声,多少年没有听到了,重八眼神迷离,思绪回到了从前,眼前的一切,变得不真实起来。
在重八的身后,桃染单手掐诀,从她的手腕处浮现出朵朵淡粉色的桃花。
桃花连成一串,飞到鱼采薇身边,缠绕在她的手腕上,却又在片刻之间,融进了她的身体。
“鱼采薇,能做的我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你的造化了。”
鱼采薇此刻,眼神空灵,感应不到外面的情景,她始终盯着那旋涡,却不知怎地,真实的风旋开始变得虚幻,她的意识竟越来越模糊。
第58章 魂丹
不知何时,女孩从混沌中醒过来,坐起身,捶了捶有些木然的脑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哎呀,这个故事确实精彩,不知不觉看到后半夜,怎么睡着的都不记得了。”
她翻身下床,很自然地穿上拖鞋,踢踢踏踏来到卫生间洗漱。
挤上牙膏,开始刷牙,一抬头,镜子里映照出来的是陈诺带着黑眼圈的脸。
“真不能熬夜,才一晚上就成熊猫了,小说迷人,奈之何。”
陈诺耸耸肩,快速洗了脸,着重贴上眼贴,到厨房忙中午饭去了。
一天天的,陈诺的生活平静又悠然,可这一天,一通电话,打破了她生活的平静。
电话里讲,老家那个地方,被开发商看上,要拆迁了。
拆迁?陈诺心里有些不太乐意,老房子里充满了她和爷爷奶奶的回忆,是她的念想,每年她都会回去两三趟住上几天,尤其是过年的时候,老房子里才有年味,就为这个,她还花费不少钱做了修缮,拆了,她连个念想都没有了。
陈诺撂下电话,马上驱车回到老家。
形势不可阻挡,乡亲的意愿不可改变,陈诺只能在沉默中签了字,准备将老房子里的东西统统打包,带回市里。
还没等她收拾利索,房门突然被粗暴地推开,她那个没有见过几次面的生父,阴沉着脸走进来。
陈父上来就指着陈诺的鼻子,“家里的房子是我的,谁给你的权利签字,啊!”
陈诺手上的动作不停,对陈父的恼怒视而不见,“爷爷奶奶给我的权利,房本上写着的是我的名字。”
“凭什么?我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不管房本上写谁的名字,家里的房子理所当然都该是我继承,黄毛丫头一个,哪有你的份。”陈父大刺刺坐下来,手掌在桌子上拍得啪啪响,年久的老桌子,看着都要散架了。
陈诺讽刺一笑,“这话,你找村委说去,找开发商说去,跟我说没有用。”
“哼,我就找你,走,跟我去把房本名字改了,去把签字改了。”
陈父伸手就要抓陈诺,却被陈诺一手钳住了胳膊,她可是学过散打的人,怎么可能让一个虚胖的老人控制住,“告诉你,不可能,生你的你没养,你生的你也没养,现在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话,房子是爷爷奶奶专门留给我的,你没资格要。”
陈父胆怯了,他害怕陈诺那恶狠狠的眼神,就像头野狼一样,真有可能扑上来咬他几口。
可几百万的款项,让陈父放弃,那是绝不可能的。
没多久,陈诺就收到了法院的传票,陈父把她告了,告她霸占自己的家产。
他也敢,自从他离婚离开家,没有给过爷爷奶奶一分养老钱,父母生病除了提上一箱牛奶回来转一圈,说几句不凉不热的话,没有花过一分钱出过一份力,还不如左邻右舍,就连生的孩子,也撒手丢给老人不闻不问,这样的人,居然也有脸过来争夺家产。
法庭上,一张张证据摆在面前,一个个证人上来指证他的不是,陈父毫无疑问地败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