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也没有人进来。
阿利亚突然意识到章驰说的“太久了”是什么意思。
他们刚刚明明在开门,但现在还没有进来。
章驰胸脯起伏,这是她今晚到目前为止感觉自己心跳得最快的瞬间:“你觉得,他们有可能找错门吗?”
阿利亚磕磕绊绊答:“我、我不知道。”
意外又发生了。
被人主导的行动永远都无法排除人本身的失误。
帮派派来的是大傻子。
端着枪跑进了目标对面住户的房间。
但也不能完全笃定,大傻子也可能是中介,他记错了两位房客的门牌号,给错了二楼的钥匙。
他们站在楼道里拉开保险,用A01的钥匙开门,进了章驰的家。
章驰:“我草。”
夜很黑,看不清人脸,但阿利亚就是能够感觉到旁边卡着她脖子的这位新邻居脸绿了。
阿利亚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开腔:“现在怎么办?”
她的心情其实很愉悦,但不能够表现出来,现在的情况也说不上多好,但是总好过直面枪口——至少悬到嗓子的一口气掉了回来。
章驰走到入户的鞋柜门,打开了房间的灯。
阿利亚搞不清楚她这样做的意义。
章驰接着打开了大门。
不用走出门让感应灯响应,入户灯就照亮了两间正对着的房门过道,过道里空无一人,她们刚才也没有听见上楼下楼的声音。
今晚下雨,地面有湿水的鞋印,裹着灰尘。
男人的大脚。
停留在A01的门前。
可以百分之百确认了。
借着灯光,阿利亚看清楚了她这位邻居的脸色。
确实很绿。
章驰:“其实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想过杀你。”
说话的声音很轻,跟她发绿的脸色不成正比。
阿利亚喉头滚了一下。
她承认,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松了口气,但理智紧随其后地将她从庆幸这种愚蠢的情绪拉扯回来,她变得更加的不安。
阿利亚:“我……”
章驰微微低下头,阿利亚的身高跟她差不了多少,但由于阿利亚被她斜着卡在怀里,视角变得居高临下。
“但是我的房子里还住着人。”
“他们找不到你,可能会抓走我的人,可能会对我的人动手动脚。”
阿利亚觉得浑身的血液开始倒流。
她成功地听到了自己已经有所预感的最终判决。
“我要把你交给蜘蛛帮。”
“立刻。”
***
陆英是第一个发现事情不对劲的。
他的睡眠不算浅,但自从融合动物基因,他在夜晚的警觉性就变强了,很多次,他听见窗外的风吹草动,都会反射性地睁开眼睛。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因为他知道不能够给别人添麻烦。
尤其在这个问题可以自己解决的情况下。
每一次,姐姐回来的时候,他都会醒。
有时候,她会走进房间查看他和路雨的睡眠情况——在垃圾岛的时候,路雨睡
得很死,他也装作睡得很死。
这间房子很大,而他的身体也长大了,占据的空间太大,不再跟路雨睡在一起,刚好,他们每人一间屋子。
现在姐姐的工作时间很晚,大概到凌晨之后,她会打开门,从外面结束一天的工作到家。
“咔哒”。
门响了。
时间正确。
姐姐到家了。
“啪嗒”“啪嗒”“啪嗒”——
陆英刚闭上的眼睛倏地睁开。
脚步声不对。
不是姐姐的脚步声。
她的脚步声比这个轻很多,现在的脚步声很沉重、拖沓,而且有两道。一前一后,从大门进来,一直穿越客厅的走廊,停下来了。
“咔嚓”。
转门的声音。
“吱呀”——
门被推开了。
路雨的房间在他的房间前面,那间屋子更小,一进门就能够看见。
脚步声渐渐离开客厅,到达了房间深处。
他们进了路雨的房间。
***
费睿:“那个女人呢?”
路雨:“什么女人?”
费睿:“住在这个房子的女人。”
路雨:“啊。”
费睿:“住在这个房子的女人在哪儿?”
路雨:“什么女人?”
费睿:“草,这小孩是个弱智!”
德立安的枪往上挪了一点,抵住路雨的太阳穴。他的左手勒住路雨的脖子,路雨的背抵住他宽厚的前胸,现在他们都看不见彼此的脸,费睿负责问话,站在他们两个的前面。
他的功能在这时显得有些多余。
德立安将枪口用力戳了戳:“知道这是什么吗?”
路雨:“什么?”
德立安:“枪。”
路雨:“哇!”
德立安:“……”
费睿:“跟你说了她是个弱智,你威胁个弱智有什么用?!”
路雨:“什么是弱智?”
费睿:“夸你可爱。”
路雨:“你也很弱智。”
费睿一巴掌扇了上去,路雨怔了一下,哇地哭了出来。
德立安:“她夸你可爱呢。”
费睿:“白痴!”
德立安咯吱咯吱地笑。
费睿:“你笑个jb!”
德立安见好就收,问:“现在怎么办?”
“搜搜其他房间——”费睿一边转身一边嘀咕,“情报怎么做的,不是说一个人住吗?”他突然之间又回头,右手往前一伸,指向路雨,“把她带上。住一起,还是个小孩,关系肯定不一般。”
“好歹是个人质,今晚找不到人,也好拿回去交差。”
德立安:“还是你脑子够用。”
费睿转过头,德立安又咯吱咯吱在笑。笑得很诡异,他的脸跟十五的月亮一样大,人有一米九高,单眼皮,两个眼睛弯成一条缝,看上去像个粗制滥造的大头棉布娃娃。
费睿在心头骂了一句,钻出房间,手摸到面板上正准备开灯,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窜出一个人影来,那影子高大而迅捷,但是横向冲了出来,四肢着地,像条狗,但比狗大了太多,费睿一时之间还没有分辨出来是个什么东西,一股风就吹到了他的头顶,紧接着,他的脑袋像被榔头砸了一样,“梆”的一声重响。
“啊——!”费睿倒地上捂住脑袋,带着惯性滚了两圈,头又砸在了墙角,一时之间两眼完全的黑了——不是夜色的黑,因为小孩住的房间开着灯,在这个墙角,原本张扬在外的灯光从他的眼角消失了。
德立安:“费睿!”
费睿痛得发蒙,心头还忍不住地又骂了一句——傻逼,这个时候叫他有什么用,当氛围背景音吗?但下一秒,他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德立安会叫他的名字。
因为他不是在吃惊自己被撞倒在地,而是在提醒他——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