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枪。
三枪。
子弹很贵,所以她没有多开枪。
她在门另一边的墙边。
贴着墙听。
因为吊灯被打掉的缘故,酒吧里的灯光很暗,都是应急灯一样的绿光,微弱得好像森林的萤火虫,除了自己,什么也照不亮。
房间里的人也不可能开灯,他们不会想要成为靶子。
章驰靠得很近,她紧贴着墙。
他们的人也靠在墙边。
贴墙的位置有一个转头才能看见的盲区。谁都不愿意放弃这一点优势。
距离很近的话。
有一些事情就会发生。
一股热流从脚底升起。
两股。
等了很久还是两股。
死了两个人。
说不清是她的枪法太准,还是他们太过固执。
也或许是运气不好。
往房间里面退,就会失掉墙壁的遮挡。不退的话,就有可能被锁定方位。
他们必须要二选一。
选错了。
也有可能他们正在选择,等着人发号施令,但是她太快了。
听声辩位只在刹那之间。
在猎物动身之前,她必须要射出子弹。
还有一个猎物在挪动。
他在跑。
丢下了他的同伴。
他其实不该跑。因为猎人也需要喘息。但是他害怕了。
他跑得着急,脚步声很重,他慌不择路,竟然从另外一间包房的门穿了出来。他停下了脚,也许就在此刻,他意识到了什么。可能猎人已经瞄准了这里。
他举起了枪,往刚才猎人发枪的地方,瞄准。
但是他忘记了,猎人也是会跑的。
枪声从他的背后响起。
子弹穿透了他的大脑。
猎人在跟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猎人明明可以在外面守株待兔,但猎人舍弃了看见他正面的机会。
因为猎人不喜欢冒险。
猎人不会给他看见她脸的机会。
猎人反而跑在了他的后面。
他把后背留给了敌人。
他向前倒去。
“咚”。
砸地。
一股热流从脚底灌入背脊。
章驰吃饱了。
大法官招募的人似乎比街头偶遇的尸体强了不少,她能感觉到力量明显的增强——即使在边际递减的前提下。
现在已经很晚。她却一点困意也没有了。
章驰将手枪收进风衣,蹲下身,顺了一把冲锋|枪。
她打开了房间的灯。两个房间。
她看了三具尸体一段时间,目光锁定在他们手上印着的六角星。接着端起冲|锋枪,连着打在手腕的位置。血肉模糊,本来就很迷你的印记彻底看不出来什么。
希望不要再给这座城市带来人心惶惶的传说。
章驰走出房门。
刚才的动静很大,酒吧的酒保和保镖却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周宇说A19是大法官的地盘。
他们可能被大法官的人特别吩咐过——这里的酒吧大概也要交保护费。
如果她是大法官的人的话,她不会只安排突袭。她喜欢周到。她还会安排人守在酒吧的出口。以防任务目标得到风声逃走。
只能祝,逃跑的那两位好运了。
最好,不要那么快找到门。
第057章 垃圾岛27
周宇:“走这边!”
奇良跑得气喘吁吁,断断续续地回:“这边、跟、大门是反方向。”
“听我的没错,”周宇说,“这是捷径。”
奇良:“捷径?”
周宇:“从厨房穿过去,可以最快时间抵达后门。”
奇良向周宇投去了感谢的目光。
酒吧的后厨不是很大,摆着很多的冰柜,周宇在里头轻车熟路,撑着手从各样的长柜短柜上跃起落下,奇良紧追着他走过的路线,不时回头看两眼。
“我们这样,是不是很不讲义气啊?”
周宇:“她是一个英雄。”
奇良:“?”
周宇:“我现在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去堵门了。”
奇良:“为什么?”
周宇:“因为她要为我们留得出逃的时间。她在帮我们拖住敌人。真是太伟大了。”
奇良:“……你的脸皮比我以前想象的还要厚。”
周宇跳过地上一个装满土豆的大框,手臂在操作台上一伸,抄起一个玻璃杯往身后一掷,奇良双手大张往旁边躲开,玻璃杯从他鼻尖划过,在地上“噼啪”砸得粉碎,他的腰部和手肘砸在冰冷的金属台面,手腕打在了一个榨汁机上,猝不及防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你错了,我的脸皮是你想象不到的厚。”
周宇一脚踢翻在地上静若处子的蔬菜框,土豆轰轰烈烈从篮框里排着队砸在地上,横行霸道地站着道往奇良身前铺开,他的路就这样被一个个活动的椭圆形障碍物堵住。
“拜拜!”
周宇朝奇良比出一个敬礼的手势,接着滑溜地从一个硕大到差点要跟天花板相连的双开门冰箱旁边窜了出去,奇良在地上跟土豆正寸土必争,抬起头却发现周宇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周宇的声音却依然从厨房的端头传了过来。
“跟岛府作对没有好下场的,我劝你好自为——”
话没说完。
断开得很突然,不是他走得太快以至于空气已经无法将他的声音从房间的一头传到另一头,而是,类似于正在播放的音乐,突然断了电,连暂停的缓冲都没有,就这样,硬生生截断了。
他把话吞了回去。
***
于度正在酒吧外面等人。
收到的消息说那个女人在这家酒吧出现了。不知道什么缘故,她冲上了表演台。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运气。
运气在他们这边。
得来全不费功夫。
正愁着找不到人呢,她就自己送上门了。
酒吧一共有两个出口,正门,后门。如果派出去的三个人没能将她杀掉,那么这就是最后的一道关卡。
从包房到正门需要穿过舞池和吧台,人很多,意味着很挤,跑起来很慢,在这种逃命的时候,所有人都会选择一条更短的能够逃出生天的路。
她大概率会从后门出来。
但是,最好也不要从这里出来。
因为那意味着他们的人可能又牺牲了。
但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她几乎不可能从里面活着逃出来了。堵门的人大多数情况都是派不上用场的保险。
夜风很凉。
于度开始有些后悔,没带个帽子出来。酒瓶子在地上正滚着,滚到了他的脚下,力度不小,直接从他的鞋面划过,在上面留下了几滴还未倒尽的残酒。于度吸了口烟,转头去看扔酒瓶子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