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织飞身上台,向周围施过礼,对岳轻扬一抱拳:“弟子冒犯了,请岳师叔见谅。”
岳轻扬笑道:“上了擂台就没有什么师叔了,柳师侄大胆出手便是,输赢勿论。”
“是。”
柳织抬手一扬,但见片片落叶飞舞,身形化为光影,向岳飞扬冲去。
凌步非看了一会儿,问旁边的人:“哎,你说谁会赢?”
白梦今答道:“岳师叔。”
凌步非意外地看向她:“这么肯定?”
白梦今笑笑:“柳师姐实力不弱,奈何岳师叔老奸巨滑……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如果换个普通的对手,柳织大概率会赢,谁叫她签运不好,遇到了几个最难打的对手之一。
果不其然,刚开始两人还势均力敌,到了后面柳织经常受挫——场面上看起来不落下风,但是对招总吃亏,显然是对战经验的问题。
底下的弟子们看得不够深入,便觉得精彩万分,时不时轰然叫好。要知道,元婴期的法术惊天动地,真打起来把山夷平了都是小事,也就是这种时候,有宗门禁制在,才能看得真切。
如此过了百招,岳轻扬终于一招奠定胜局,柳织轻飘飘落下擂台,叹息一声,抱拳认输。
“哈哈哈,我押赢了,于师姐,给钱!”底下一间彩棚内,一群弟子围着于师姐讨要赌金。
“你们别挤,都排好队,有筹码我会不认吗?”于师姐没好气。
另有一拨押柳织的弟子垂头丧气:“怎么就输了?明明看起来差不多,柳师姐还是少些运气。”
旁边有弟子拆台:“那是你没看懂,瞧瞧于师姐的赔率,明显岳师叔胜率高啊!”
“就是,于师姐敢开赌局,眼睛利着呢!”
说着,下一场对局的人选也出来了。
百里序和沈涵秋。
一群人又围过去,闹哄哄地喊着:“于师姐,这回什么赔率啊?”
“你看好百里师兄还是沈师姐?”
云台上,凌步非若有所思:“沈师姐啊!”
沈涵秋是甘师叔的弟子,先前在金丹并不出众,谁知他们出门一趟,竟顺利结婴了,不知道是扮猪吃老虎呢,还是运气好。
白梦今前世没听过这个名字,想来并没有强到让她记住的地步,便道:“百里没问题的。”
凌步非点点头,他也很有信心。
对战很快开始,百里序和沈涵秋互相试探了一番,就没再留手。剑修打架本就场面华丽,一时间广场里到处是弟子的惊呼声。
十几招后,百里序便占据了主动,在他雷霆暴雨般的攻击下,沈涵秋支撑了几十招,最终力有未逮,下台认输。
比试继续进行。
下一局抽到的便是秋意浓,她的对手正好是问道宫教符术的孙夫子。
孙夫子虽然只是元婴,但符术之强整个无极宗排得上号,于师姐没怎么犹豫,就把高赔率定在了秋意浓这边。
有弟子笑道:“于师姐,你把秋师姐的赔率定得这么高,万一她赢了,你可就赔惨了。”
于师姐嗤笑一声:“等我赔了再说。”
底下的弟子们不清楚,她跟秋意浓可是同一批的,还不知道吗?这位秋师姐也就是运气好,借着长辈的因缘拜入宗主门下,论起实力,别说游烟这些人,连沈涵秋都比她根基稳。
刚这样想罢,秋意浓和孙夫子开始了。
孙夫子虚空画符,金光符文一道道打出去,几乎把秋意浓退路全封了。
凌步非看得无聊,咬着口桂圆:“孙夫子也太耿直了,秋师姐好歹是宗主弟子,怎么也要让她输得好看一点啊!”
白梦今原本没放在心上,忽地眉头一跳,脱口而出:“不对!”
话落,擂台上的局势忽然变化。秋意浓抬手一挥,手上披帛贯注真元,向一面金色符文击去。这平平无奇地一挥,却有强大的威势骤然发出,“轰”的一声,符文碎成片片。
秋意浓身形急转,披帛继续舞动,每一次击出,都能感觉到排山倒海的压力,“轰!轰!”接连数声,孙夫子布下的符阵被她一道道击碎。
孙夫子也是大为惊讶,急忙重新画符。
然而不管他用什么符,使多少力,在秋意浓的术法之下,一一被击碎……
秋意浓面若寒霜,毫不留情地扫荡过去,所用的法力也越来越强。
孙夫子终于支撑不住,一口呕出鲜血来。
看秋意浓没有收手的意思,执事长老及时介入,一掌拍出:“停手!”
一声沉闷的声响,禁制压下,秋意浓终于动不了了。
执事长老目光扫过,心情复杂地宣布:“秋意浓胜。”
秋意浓如梦初醒,低身行礼:“弟子一时没收住,请夫子见谅。”
孙夫子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说,在医修的相扶下退场了。
比试结束,场中鸦雀无声。
第282章 口舌争
过了一会儿,场下才爆发出掌声。
“好厉害啊!居然什么法宝也没用,就这样硬扛孙夫子的符阵。”
“秋师姐真是低调,平日一点口风也不漏,居然已经修炼到这个境界了。”
“好像不比刚才柳师叔弱?不对,应该说更强才是!原来秋师叔也是游师叔那样的强手啊!我真是有眼无珠。”
“哈哈哈!我押了秋师姐!于师姐,快赔钱!”
于师姐回过神来,呵斥了一句:“都说了别挤!不就是十倍赔率吗?怕我赔不起啊!”
她一边肉痛,一边数出灵石,心中纳闷不已。
怎么会这样?那一届灵修大会她也参加了,亲眼看到秋意浓被夜魔当了人质,那可真是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后来听说她结婴成功,自己还很惊讶。凭秋意浓那个道心,怎么可能结婴成功?自己还在桃花峰下看茶庐呢!
难道这段时间,秋意浓有什么大机缘不成?哎,怎么人人都有大机缘,就自己可怜巴巴看了这么多年茶庐,都没悟道呢?
云台上,众位长老不比弟子们好多少,只是他们把持得住,没让情绪太过显露。
“秋师侄大有长进啊!”元松乔瞥过去,面上似笑非笑,“宗主教导有方。”
阳向天就直接多了,问道:“宗主,秋师侄进步如此之大,你是怎么教的?莫不是有什么机缘?”
其他人也把目光投过来。
凌云高笑了笑,淡淡回道:“是得了一些机缘,我也不过叫她知耻后勇罢了。这孩子以前定不下心,上次灵修大会摔了跟头,回来终于没那么浮躁了,静心修炼了十几年,总算有所成效。”
他说有机缘,别人也不好再问,毕竟这玩意儿是隐私。
阳向天只能道:“秋师侄脱胎换骨,恭喜宗主。”
旁边悲风长老投过来一眼,说:“这教弟子的事,还真是不能着急。想来少宗主都能浪子回头,秋师侄突飞猛进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对吧?”
长老们有人讪笑,有人假作没听到。
“悲风师兄这话说得不对吧?”元松乔却发话了,“少宗主什么时候是浪子了?他先前只是生病,可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他给凌步非出头,大家一点也不奇怪,偏偏悲风也不退让:“元师弟这话有点马后炮了吧?放在十几年前,谁会觉得少宗主能成器?天天到处玩耍,不务正业,大家都看得到。”
“正业?他的正业是什么?”元松乔笑眯眯,“问道宫他一直有去,该学的东西从没落下。如果悲风师兄说的是修炼,他之前也不能修炼啊!”
悲风被他一堵,脸色微变:“你……”
元松乔却还不放过:“悲风师兄若觉得我有理,这种话还请不要再说了,不然别人真以为少宗主早年有多不成器。他生来失父失母,已经够可怜了,闲时玩耍一二还要被说吗?咱们当长辈的不说爱护,总不能还欺负他吧?”
“我什么时候欺负他?”悲风怒道,“元师弟怎么还随便给人冠罪名?”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师兄激动什么?”元松乔绵里藏针,“咱们师兄弟还不能开个玩笑了?”
悲风哼了声,心里仍是气不平,便道:“这么说的话,秋师侄以前也还好啊!她只是修炼慢些,想来灵修大会的时候历练太少,沉不住气。年轻人嘛,练练也就好了,元师弟你说是不是?”
“师兄这话在理。”元松乔脸上浮着假笑,“秋师侄可是宗主弟子,能够成器的话,日后不就是少宗主的左膀右臂吗?好事,大好事啊!”
看他们架打得差不多了,甘长老出来打圆场:“两位师兄说的对。少宗主成器,再加上游师侄,白师侄,还有应师侄他们,现在秋师侄也厚积薄发了,宗门大幸啊!”
其他人凑上几句话。
“对对对,宗主治理有方啊!”
“我们无极宗的运势来了。”
……
另一边,凌步非传音:“你信吗?”
白梦今瞥了一眼:“有鬼。”
凌步非挑眉:“长老们都没看出来,你就这么肯定?”
他向另一边云台看过去,元松乔神色如常,花无声、枯木尊者和辛停雪三个老前辈坐在一起,不知道说着什么。
大概是他看得久了,花无声转过来,与他对了个眼神,轻轻摇头。
于是凌步非收回目光,说:“你看,师伯祖也没表示。”
白梦今没再接话。
其实她也没看出异常来,但是本能让她感觉到,秋意浓身上不对劲。这是当了上千年魔头的直觉,秋意浓身上有一种让她亲近又厌恶的东西。
她不由看向凌云高。
如果魔头在他身上的话,秋意浓受到影响也很正常?
凌云高似乎感觉到她的注意,忽然转过来,与她对个正着。
白梦今神色如常,向他颔首为礼。
凌云高便也微微一笑,转回去继续看比试了。
擂台上,游烟顺利地赢下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