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蹦三尺高,欣喜若狂地喊道:“我活着,我还活着,我没事!”
破嗓的喊声把大家的神智都带了回来,于是其他人也跳起来,纷纷检视自己,有人哈哈大笑,有人脱力地坐在地上,每个人都充满劫后余生的惊喜。
直到有人问出了那个问题:“魔心呢?自爆的威力那么大,怎么没感觉到啊?”
“你们看!”一名弟子指着头顶惊呼。
大家抬起头,看到了巨大的金色光罩,上面浮动着华丽的符文,把所有人都罩住了。
在众人注视之下,金色光罩开始晃动,似乎能量都用尽了,终于破裂,直至消散。
“这是什么?是它挡住了魔心自爆吗?”
“谁做的?金丹修士没有这么大的护罩吧?元婴?好像也挡不住同阶的魔心自爆……”
“有前辈赶到了吗?”
很快,站位比较靠前的人发现了,魔物尸体所在之处,应韶光、百里序、宁衍之……都围在那里。
不知为何,大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默默地走过去。
魔物的尸体已经炸没了,有人俯身跪在原地,另一个人在后面扶着他。
“少、少宗主?”一名弟子叫了起来,“怎么回事?”
这句话打破了沉默,大家都挤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
“少宗主怎么了?”
“被魔心自爆伤到了吗?”
“不不,没有流血,少宗主应该没有受伤。”
“对了,刚才好像是少宗主扑过来……然后就出现了光罩,是少宗主弄出来的吗?”
“不是吧,少宗主不能修炼啊!”
直到一个声音点醒了他们:“你们都忘了吗?少宗主身上有化神修为啊!”
如果刚才那个光罩是化神修士施放出来的,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在魔心自爆的情况下,保住了所有人,保住了流月城,只有化神修士能做到!
但是,怎么会是少宗主呢?一直以来,在无极宗弟子的心中,少宗主仅仅只是一个词,一个挂在那里的木偶,没有人期待他做什么,甚至盼着早些把他换掉。
可仔细想想,少宗主好像也没做过什么坏事。他会跟弟子们一起上课,安静地旁听;他在无极山上瞎玩,但从不会欺负别人;他或许有些骄纵,可也不会对弟子们发脾气。
刚才他们在支撑封魔结界,少宗主还一直帮忙救人……
所以,他一直是这样的少宗主,只是因为身患绝脉而无法去做什么。
“公子!”百里序冲过去,将凌步非扶起来。
他已经闭上了眼睛,脸色也很苍白,看起来了无生气。
“白姑娘,公子怎么了?”百里序颤声问。
白梦今平静地回答:“他强行催动修为,被魔气反噬了——你知道,他是不能运功的。”
人群里发出惊呼声,弟子们感动不已:“少宗主!”
就说少宗主身患绝脉,怎么可能放出护罩,原来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强行催动的。
宁衍之向来淡漠的脸上闪过动容之色,主动取出药瓶:“我有护心脉的丹药,先给凌少宗主服下吧?此处离无极宗近,速速送回山门,想必就有救了。”
“多谢宁仙君,不过不必了,丹药我们有。”百里序倒了一颗药丸,塞进凌步非口中。
“我看看。”应韶光走过去,拉起凌步非的手腕号脉。
他师从阳向天,百里序知道那位阳师叔医术不错,给他让了让位置。
摸到脉门的一瞬间,应韶光吓了一跳,随后露出古怪的表情,瞥了白梦今一眼。
“应师兄,怎么样?”百里序着急。
“没有性命之危。”应韶光放开他,“就是气息太紊乱了,需要梳理。”
他沉默了一下,又补上一句:“还有,经脉受创严重,必须好好调养。”
大家听到这句话,纷纷松了口气。
一些情绪外露的弟子眼含热泪:“太好了,少宗主没事就好。”
“都是为了我们,少宗主才会冒这么大的险,现在伤成这样……”
“放心吧,宗主和长老们一定会治好少宗主的。”
弟子们互相安慰着。
应韶光木然站起身,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正好收到白梦今一个赞许的眼神,他深吸一口气,抚平心绪,不去看她。
算了算了,看在他们救了人的份上,这面子给就给了。
他忍!
百里序不知道他们的眉眼官司,一心一意记挂着凌步非:“我们赶紧送少宗主回去吧。应师兄,这里交给你可否?”
应韶光正要应声,忽然抬头向远处看去。
只见天际飞来一道遁光,倏忽便到眼前。流月城此时被魔云笼罩,花草皆被污染,他展袖一挥,浓重的魔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拢在一起,最后被金色的光芒净化。
头顶重新出现洁净的天空,星子与月光在黑幕上闪烁。
百里序看到来人,大喜:“师祖!”
这是个须发半白的老者,神情严肃眉目冷峻。
高阶弟子们低身施礼:“见过枯木师叔祖。”
于是一些没见过人的小弟子也跟着施礼:“见过枯木太师叔祖。”
应韶光抱拳:“枯木师叔祖。”
宁衍之亦行礼:“丹霞宫宁衍之见过枯木尊者。”
枯木尊者点点头,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便一展袖,将凌步非、白梦今和百里序三人裹入遁光。
“辛苦你们了,老夫定会上报仙盟,记你们一功。应小子,老夫先带少宗主回去疗伤,这里交给你可否?”
应韶光自无不应:“是,弟子定会好好善后。”
枯木尊者再次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众弟子看着远去的遁光,心情还沉浸在死里逃生的喜悦与对少宗主的担心之中。
回想今晚的经历,真是曲折又惊险,回去定要好好跟同门吹一吹!
第78章 解释下
凌步非感觉自己已经睡很久了,但这一觉睡得太舒服,他还想躺一躺。
他在床上扭了几下,然后被人一巴掌拍在脑袋瓜上:“臭小子,醒了还不起来!”
是师伯祖的声音。
凌步非只能睁开眼睛,果然看到花无声坐在床边。不过这里并不是他的房间,而是镜花水月的客房。
“师伯祖……”
花无声笑骂:“都要娶媳妇了还撒娇呢?没事了就起来,还有正事没办。”
凌步非嘟嘟囔囔:“能有什么事啊?师伯祖你别是在诳我。”嘴上这么说,他还是坐起来了。
花无声还未回答,有人从外面进来了:“啊,你醒了就好。师伯祖,松子说桃儿杏儿好像有点不精神,您要不要去看看?”
桃儿杏儿是花无声养的鱼,她当即起身:“是吗?早上看着还挺好的啊!”
花无声走后,凌步非纳闷看着白梦今:“师伯祖可宝贝她的鱼了,居然能让你照看?你怎么贿赂她了?”
“我人见人爱不行吗?”白梦今极不谦虚地回了一句,踢了踢床踏,“没事就起来吧,师伯祖和师叔祖还等着审我们呢!”
“我们又没犯什么事,干嘛审我们?”他起床收拾自己。
“没犯什么事,你确定?”
一句反问,让凌步非紧张起来,然后他就想起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了:“啊……那个……”
他本来想问问怎么串供,结果白梦今转身出去了:“快点,别让长辈久等。”
凌步非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什么意思?随便说吗?”
等他收拾完出去,花无声和枯木尊者已经好端端坐在亭子里喝茶了。奉茶伺候的是道童桃胶,白梦今不知去向。
在凌步非左右张望的时候,身后传来她的声音:“师伯祖,我拿了些桂花冻和金丝枣,您看行吗?”
他转过身,吃惊地看着端着茶点的白梦今,她居然已经能随意进出道观了?
花无声头都没回:“你喜欢吃就行。”
好的,凌步非确定,他的未婚妻确实有点本事,这就把师伯祖给收买了。
茶点摆好,花无声转过来,向他招手:“来吧,赶紧说事。”
“哦。”凌步非走过去,老老实实在对面坐下,白梦今则坐到了他旁边。
这架势,她之前说“审”还真是没错。
凌步非瞅着旁边喝茶的枯木尊者,先发制人:“师叔祖,昨晚我们差点玩完,你怎么一直不来啊?无极宗没那么远吧?”
他的安危一直是宗门重中之重,师叔祖便是离得远些,也会放一缕神识在他身边,一旦出事随时都能赶到。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慌,直到发现那颗魔心要自爆。
枯木尊者冷哼一声:“你还敢说,要不是你自己逞英雄,能落到这个地步?”
花无声笑了一声,代替他回答:“你师叔祖早就知道了,只是瞧着你们几个小辈做得挺好,想想当做考验也不错,哪知道你会这么莽!”
“啊?”凌步非叫起来,“所以我当时要是没上去,师叔祖也会挡住魔心自爆的?”
“怎么,怪我了?”枯木尊者瞥过去。
凌步非干笑一声,赶紧否认:“没有没有,我哪敢啊!就是觉得自己挺傻的。”
枯木尊者反而缓下语气:“我想着你从未经历过封魔,能见识一回也不错,谁叫你这身子没法跟别人一样出去历练呢。”
一提到这事就伤感起来了,花无声叹了口气,把拂尘一放:“行了。你们别东拉西扯的,先说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