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辞没空听他们哭,回房间换了身衣服便要去看柳茹茵的尸体,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她找到管事,让他一起,管事听后也慌,但迫于秦辞的淫威,只好答应了。
柳茹茵的尸体他们还没处理,便放在柴房,两人走到柴房,天色已经黑了,管事帮秦辞举着灯,还不忘跟秦辞说话缓解恐惧。
秦辞从他絮絮叨叨的话语里挑出了一些信息,柳茹茵本是一介舞女,后被敏佳公主招入府,细心培养,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她莫名成为了天下第一美人。
秦辞把尸体翻看了一下,皮皱皱巴巴的贴在骨头上,看着极其可怖,这完全就不像是一个人刚死了一天的模样,秦辞回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的模样,好像那会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柳茹茵脑袋还有一个大窟窿,应该就是黎浔拿锄头干的。
脱去柳茹茵身上的衣服,秦辞还看到她身上还有数圈勒痕,以及爪痕。
后脖颈上也有重目花的图案。
检查完后,秦辞没从她身上找出那缕熟悉的气息,只有残余的妖气,和当初附身在苏婉儿身上的猫妖气味极其相似。
秦辞不爱动脑,她想不出还有哪些问题,不过关于敏佳公主的事,她或许可以问问那个骄矜的敏双公主。
将柳茹茵的衣服替她穿回去,秦辞放了一张符在柴房,便和管事回去了。
隔日清晨,又是一声尖叫将还在睡梦中的秦辞吵醒。
然后就是咚咚咚的敲门声以及呼喊声,秦辞满脸都是不高兴。
带着极重的起床气下了床,她打开了门,就看到一群用帕子遮着脸的女子站在门口,各个眼冒泪花,看到她就跟看到救世主一样,纷纷朝她扑来。
秦辞连忙闪开,待她了解事情的经过后,才察觉到事情有些糟糕了。
燕脂城大多女子的脸都腐烂了,其中还有少量的男子。
待那些人把面纱取下来,露出那一张张已经辩不出模样的脸,秦辞心里一紧。
那腐肉的味道弥漫至整个房间,再看那腐烂的肉沫啪嗒掉在地上,秦辞差点没呕出来,这味道,和前几日刚进城门闻到的臭味很像。
秦辞还未开口,就见双目泛红的敏双公主来了,带着护卫,不顾那些女子的反对,将她们全部轰出房门外,还不许她们靠近。
人都赶出去后,敏双公主再无之前的嚣张,跪倒在地,她脸上戴着面纱,隐约能看到那坑坑洼洼的脸,她看到秦辞,眼眶立马红了,开口就是“道长,求您救救我。”
敏双哭的撕心裂肺,天知道她醒来后看到自己这张脸时是什么心情,她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她这会也顾不上和秦辞之间的龃龉,毫无形象的求着秦辞救她。
孙秉等人都受伤了,城门现在也出不去,她能找的只有秦辞了。
秦辞被她尖锐的哭声吵的脑袋疼,不过这会儿也是套话的好时机。
她询问了下敏双关于敏佳公主的事,还有柳茹茵以及那几只猫妖男宠。
巨大的恐慌下,敏双公主魂不守舍,直接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只求秦辞救她,把她的脸恢复。
她和敏佳都是燕贵妃的女儿,但敏佳最受燕贵妃的宠爱,每日穿着衣裳,吃的食物都是极其贵重的,她却只能用她们二人指缝漏出来的那点。
她不甘心,觉得母亲偏心,于是她学着姐姐的样子,嚣张跋扈,大肆收拢男宠安置在后院,还时不时给母妃出主意,陷害宫中妃嫔,可即使这样,她依旧比不上敏佳在母妃心中的位置,敏佳也时不时嘲讽她是个学人精。
她那会简直恨死了自己的亲姐姐敏佳,恨不得她去死。
后来,上天似乎真的听到了她的恳求,敏佳死了。
母妃哭的很伤心,敏双却只觉得心里畅快极了,她总算不用再被敏佳压一头了。
在敏佳公主死后的一个月,她去了一趟姐姐的公主府,遇到了一只受伤的猫妖。
才知道,姐姐拥有的一切都是这只猫妖的功劳。
那猫妖问她要不要合作,他则给她她想要的一切,想到敏佳以前的生活,她动心了。
于是,姐姐的男宠成了她的,金银珠宝也全进了她的宅院,她每日吃的东西金贵无比。
本来燕脂城的灯王展会她是不想来的,但是那猫妖说这边有好东西,而且她也才知道,燕脂城那价值千金的百媚生是姐姐名下的产业,她平日吃的,用的,花费的银子都靠这百媚生得来。
巨大的利益驱使下,她便同意去燕脂城。
至于那柳茹茵邀秦辞半夜出来,她压根就不知道这事,柳茹茵也不是她的人,
更别说她对柳茹茵根本不清楚,只记得在姐姐的公主府见过很多次,她本就是从燕脂城的一个小花楼出来的,自然没什么值得她上心的程度。
说完这些,敏双公主又要哭了,她哽咽着开口:“秦道长,求您救救我,原先是我错了。”
秦辞顿了一会儿,勉强把这些信息消化,然后才对敏双公主说:“你把面纱摘了我看看情况。”
敏双公主手颤着把面纱摘下,相比先前见到的那些夫人,敏双公主的脸更为严重,几乎整张脸都要毁了,腐肉上还爬满了白色的蛆虫,只余两只眼睛是完好的,再细瞧,似乎还有往脖子以下继续腐烂的趋势。
看到这张脸,秦辞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
“你这脸,都是怨气腐蚀造成的,你手上沾的人命不少。”
敏双公主身形一僵,忙不迭开口:“道长,我错了,我回去定会好好赔罪,潜心礼佛,诵佛敲钟,给那些人赔罪的,求您一定要救我。”
秦辞没说话,敏双公主,以及外头那些人,脸上会腐烂,皆是由怨气造成的。
有些是手上沾了人命,亦或是间接沾了因果,腐烂的越多,代表手上沾染的人命也就越多。
这些冤魂的怨气一直缠在那些人身上,因某个契机,才导致那些人的肌肤开始寸寸腐烂。
这本就是她们造下的孽,本就应该她们来还,秦辞若是贸然出手,那些冤魂估计会把矛头直接转向她。
“道长,求求您了。”见秦辞不说话,敏双公主还在哭喊。
秦辞思虑许久,还是从袖里掏出几张符,让敏双把门打开。
等那些贵妇人进来了,秦辞只让她们把符纸烧成灰后,再混着糯米吃下。
众人立马拿着符纸一窝蜂的走了,秦辞捏着从钱依那拿来的百媚生,看着里边的香粉,香粉颜色是淡樱色,还有淡淡的香味。
那些脸部腐烂的女子都有一个共同点,在燕脂城的这段时间,都用了这百媚生。
她怀疑问题出现在这小小的一盒百媚生里。
她去找了管事,问他知不知道百媚生。
管事一脸茫然回道不就是用重目花做出来的胭脂么
秦辞无语了,虽然她脑袋不好使,但也知道,制作胭脂的材料要真只需要重目花,那旁人不早就去学了么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炒上千金定是往里边加了什么东西才对。
管事的一听,好像也是,但他也是真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抹啥胭脂。
秦辞只好再去问燕脂城的本地人,但他们都不知道百媚生这款胭脂是从哪来的,秦辞只觉得荒唐,这东西都不知道哪来的,就敢卖千金,还敢用脸上
现在一堆疑团困扰着秦辞,秦辞只觉得心累,脑袋都不够用了,她现在是无比想念花容还有她的斜阳山。
……
半夜时分,燕脂城出现了许多野猫,它们跑到住客的门外,挠门,叫唤,那凄厉的叫声扰的每个人都惊惶不定,过了许久,那些野猫离开了,众人这才惴惴睡下。
当然,也有不安分的。
因黎夫人脸也烂了,永安候看着膈应,没去她屋里歇息,去了小妾的屋里,这小妾是他在府中最喜欢的一位,这次出门,他将她也带上了。
玉儿正在点灯,永安候脱了外衣坐在床上,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玉儿的背影,那姣好的身段,垂散在后边如同丝绸般顺滑的墨发,永安候感受到久违的安稳。
他轻手轻脚下了床,走到她身后,从后边抱住她,引得她惊呼一声。
永安候手揽着他的腰,却发觉她身上很冷,他心想,应当是衣服上的凉意吧。
他抱着她,一双大手握着她的柔夷,放到嘴边一根根的亲吻,他极爱她这双手,留宿在她房时,每每都能让他欲生欲死。
手心痒痒的,玉儿娇嗔的看了眼永安候,身子不安分的扭着,扭得永安候心痒,正当他准备将人抱去床上好好折腾的时候,玉儿开口说:“老爷,可要跟奴玩个游戏”
“哦玉儿要玩什么”兴致大好的永安候手极其不安分的捻着她的耳垂,看着那白嫩的耳垂在他手上变的和血珠子一样鲜红。
玉儿转身抱着他的腰,埋在他胸前咯咯一笑:“那就……来玩,猜是人是鬼的游戏吧”
“什么”永安候手停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玉儿低头娇笑着,那双柔夷攀上他的胸膛,再度抬头,露出那只剩眼白的瞳仁,满脸紫斑,她嘴角咧到耳后,朝他吹了一口气,笑道:“老爷,你来猜猜奴家,是人……是鬼”
第17章 第十七章:花楼奇事
夜半三更,福悦客栈。
众人举着油灯,熙熙攘攘的全聚在二楼,透过门间的小缝朝屋内探头探脑,想瞧瞧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们本来都已经熟睡了,现在出现在这,都是被永安候那声冲破云霄,声音都喊劈叉了的尖叫给引过来的。
屋内,秦辞眼底满是青黑,她揉了揉酸涨的额头,她本来也已经睡下,被一声尖叫给吵醒了,她原本是没打算管的,谁想听到门口的人说是永安候那边出事了。
她那会脑袋混混沌沌,听到黎家二字立马清醒过来,原以为是黎浔那边出了什么事,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一看,哦,原来只是永安候出了事。
秦辞目光扫视四周,最后,落在那光着膀子抱着脑袋,正战战兢兢缩在角落,神色茫然的永安候身上。
永安候看到秦辞,终于回过神来了,什么都顾不上,哀嚎一声后直扑秦辞,哭的涕泗横流:“道……道长救我!”
秦辞眉头一皱,侧身躲开,永安候收不住动作,噗通一声,跟个大青蛙一样趴在地上唉哟唉哟的痛呼出声。
身后匆忙赶过来的黎夫人以及黎耀看到这一幕,脸都绿了,赶忙上前将人搀扶起扶到一边,还顺手把门给带上了,阻隔了外边无数双带着好奇的目光。
他们二人最近睡不好,便点了安神的熏香,故而永安候那声尖叫没把他们吵醒,最后还是永安府的护卫过来叫他们,他们才匆忙起身穿衣赶过来的。
谁想,一进屋门,就看到这番丢人景象,这要是传出去,他们永安府的人,脸还要不要了
屋内烛光明明灭灭,屋内窗户没合拢,吱吱呀呀的晃着,像是戏子掐着嗓子在唱戏一般,黎夫人和黎耀不自在的朝窗外瞥了一眼,恍惚间似是看到了窗外有诡异的黑影在晃动,再瞧,却是什么也没有。
一番脑补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赶忙收回视线,目光紧紧落在秦辞身上。
秦辞径直来到床边,半垂下来的纱帐半遮着床,让人瞧不清里边的景象,屋内有些暗,她便回到桌前拿起油灯,一手举着灯,另一只手则是撩起床上的纱帐。
那小妾僵硬的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角咧开了好大一个口子,龇着牙,牙龈上全是黑色的血。
胸口插了一把匕首,胸膛没有一丝起伏,应是没了生息,诡异的是,她胸口的致命伤处没有鲜血晕染开来,而是乌黑如同泥沼的黏糊液体,还散发着阵阵恶臭。
秦辞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臂,冷,还硬邦邦的。
撩起衣袖,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布满青紫色斑点的手臂。
又是一番摸索,秦辞从小妾的衣服上找到几根猫毛以及纸张燃烧后的灰烬。
瞧着指尖上的灰烬,秦辞的脸刷的黑了,窗户边传来吱呀一声,一阵凉风扫过,秦辞手上的油灯噗嗤一声,熄灭了。
屋内突然没了唯一的光源,三人惧是吓得尖叫,紧紧抱住对方,朝秦辞站着的方向问话,声音都在颤抖:
“道道长,你瞧着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