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和屋里的丫鬟哪见过这种世面,惶恐的就要跪下来。
秦辞一手将稳婆拉过来,语气焦急:“快,继续弄啊。”
这河神要真还没出生就嘎了或是变成了一个傻子,那她就完了。
“噢对对对,快拿参汤!”稳婆回过神来,瞅见那妇人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珠子已经往上翻了,吓得赶忙让丫鬟把备好的参汤拿来。
秦辞将神力推进女子体内,让她有力气继续生。
有秦辞在这,孩子总算平安降生了,外边的雨也停了。
稳婆开心的掰开孩子腿一看,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好几道,她把清洗过的孩子抱到妇人身旁:
“夫人,这是个小少爷!带把的!”
黎夫人迷迷糊糊的点头,再度看向秦辞站的方向时,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那日之后,黎家小公子出生时得仙人庇佑的事便传开了。
城内的人听到稳婆以及那些丫鬟说的神乎其乎,听得众人半信不信,还有不少人打着拜访的名号想来看看这个受到仙人庇佑的小公子,不过黎夫人都推辞了。
秦辞这几日都趴在黎家的房梁偷看黎浔,她生怕黎浔成一个傻子,在偷偷观察数日后,听到黎家找来的大夫说黎浔只是有些体弱,脑袋倒是没什么问题,她这才放下心来。
但黎浔降生后,黎宅没有一刻是安宁的,黎浔就像是一颗金丹,无数妖魔闻着味过来想要啃一口。
司命也派人告诉她,她下凡的日子也快到了。
纠结了数回,怕那些妖怪趁她投胎的时候来作乱,秦辞半夜时分偷偷溜进黎浔的房间。
黎浔正捧着脚丫子啃的正香,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她。
秦辞小心翼翼的将龟将军给她的那块玉戴在他脖子上,玉佩贴在胸口化作一个小小的红痣护住了他的心脉。
想着自己会带着记忆投胎,咬咬牙,把山河令也给他戴上了。
刚准备离开,就撞上了只身一人来看孩子的黎夫人,黎夫人看清秦辞的面容,当下就要跪拜给她磕头,那日若不是她出手相助,只怕是一尸两命,她现在脖子上都还有一圈青紫的勒痕,声带也受了影响。
秦辞赶忙伸手将她扶起。
黎夫人紧紧拽住她的袖子又把她带回了屋里,生怕她跑了,直接把床上的娃娃塞到了她的怀里,嗓音嘶哑:
“当日若不是仙人救我母子二人,只怕我们二人早已见了阎王。”
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怜爱的看了眼她怀里的娃娃。
秦辞手忙脚乱的抱住这小小的,软软的一坨,头都要大了。
这黎夫人不好好在床上躺着坐月子,怎么突然来了啊
“仙人,您给孩子赐个名吧!”黎夫人突然提议。
秦辞拧眉:“我,不妥吧”
“仙人是我母子的救命恩人,怎么会不妥。”黎夫人忍着嗓子上的伤一字一句说道。
秦辞原本打算随便按一个黎河,黎水什么的,但想了想,还不如让他用回本名:“那就叫他黎浔吧。”说完还把孩子塞回给她。
“哎哎,多谢仙人赐名。”黎夫人小心接过孩子,身体虚弱的几乎站不住。
“待他长大后,我会来找他讨回一样东西。”秦辞也不打算再待下去了,说完这句话,她就化作一抹流光飞离了宅子。
秦辞走得匆忙,没注意到暗处有人看到了这一幕。
……
秦辞循着记忆来到天庭的天府宫。
司命躺在摇椅上已经等候多时了,没和秦辞多说一句废话,就把她踢进了往生池。
秦辞原以为她也会降生在黎家,因为她已经打听好了,黎家二房那边也有一个怀孕的。
可结果却是,她降生在了黎家……附近的屠夫家。
而且,她并没有带着记忆投生。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秦辞在家排第二,这对夫妇还有一个孩子叫做秦鹤,都说士农工商,商贩是最末等的行业,秦家夫妇不想一辈子都低人一等,决心要培养出一个举人儿子来,不仅花大价钱给孩子取名,还送他去附近的私塾学习。
至于秦辞是女孩,倒不用有太大的期许,等她长大后找个好点的夫家就行了,他们二人想了好几天,最后给她取名叫秦词。
两个月的大时候,秦词躺在床上睡不着,在那哼哧哼哧的准备尝试翻身。
今日她和亲爹一起睡,秦父睡得四仰八叉,鼾声震天响,她娘因为身体不适且被她爹的鼾声吵的烦,搬到隔壁去睡了。
这几日秦家人都睡得很沉,原因是前几天镇上死了人,是一个女人,被丈夫活活打死的,好似是那女人的丈夫误以为女子在外有情郎,一个失手就把人打死了,所以这几日,那家子一大早就在那敲锣打鼓,哭丧。
秦词白天没受一点影响,睡得特别舒服,所以到了晚上她人就特别精神。
至于秦家夫妇,那是一肚子不满,这刚生了孩子是喜事,这突然撞上丧事,多不吉利啊,而且闲暇时间想休息一下,那唢呐,梆子的声音吵得人脑袋嗡嗡响。
那女人的丈夫也知道扰民了,前段时间还特地过来送了一坛酒道了个歉,秦父把酒收下后勉强忍了,反正这几天就下葬了,忍忍就过去了。
秦词晃着脚丫子玩的正起兴,屋内只有一盏烛灯亮着,秦词睡不着就去看倒映在墙上的烛火的影子,忽地,墙上多了一道黑影,像是一团肉球。
秦词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它,看的很入迷,半晌,那肉球突然长出了一只手,窗外也传来“卡拉卡拉”骨头摩擦的声音,墙上的那坨肉球又长出了手,还有两只脚,圆滚滚的身子像是缩水了一样变的扁扁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蓦地,门外传来敲门声,还有女子娇柔造作的声音:
“秦大哥,我是蕊娘啊,过来跟你借个烛火,你开开门啊。”
“秦大哥,你在不在啊,开个门啊。”
“秦大哥大柱哥”
“”
无人回应,秦大柱本人在床上睡的死死的,秦词听到声音,还在卖力的翻身想要起来。
门外安静了几秒,后边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女子的声音变得越发尖细,跟叫丧似的,刺的人脑袋疼,还有指甲挠门那种刺啦刺啦的噪音。
“秦大柱~”
“秦大柱~”
“谁啊”秦大柱睡梦间听到有人喊他,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可他刚说完,门吱呀一声,开了。
刺骨的寒气飘入屋内,秦大柱打了个寒颤,两手无知觉的摸起了被子。
秦辞也终于翻身成功,爬到秦大柱身上,抬头就看到一个披散着头发的漂亮婶婶跳过门槛往床的方向走。
这个婶婶面色青白,头顶有一个洞噗嗤噗嗤的往外冒血,脸上全是青紫色的痕迹,脖子上还有两个紫色的大手,两只眼睛是白色的,秦词发现她还是踮着脚走的。
女子径直走到秦大柱床前,两只翻白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秦词则是被那垂下来的长发吸引,好奇的用手去扯,结果摸到一手臭臭的黏液,她有些嫌弃的把手往秦大柱身上抹。
女子看到秦大柱身上的娃娃,僵硬着转过脖子,对秦词咧嘴笑了,嘴巴直接咧到耳后,秦词一愣,然后被吓得哇哇大哭。
秦大柱被自家闺女的哭声吵醒,睡眼朦胧间看到女子的身形与侧脸,觉得很眼熟,刚要问一句刘娘子你怎么在这,但他突然想起,刘娘子不是昨天就下葬了么,这个念头刚闪过,秦大柱瞬间竖起汗毛,后脊发凉,嗓子像是失了声。
那刘娘子见秦大柱醒了,把脖子转了过来,秦大柱看到她头上冒血的大洞,还有那翻白的眼珠子,还是没忍住大声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
他猛地把被子往女鬼身上一丢,一手抱着秦词跳下床就要往门外跑。
女鬼十指轻松的将芦花被子撕裂。
秦大柱抱着秦词还没跑到门口,就被女鬼拦住了去路。
他险些被那张扭曲的脸吓得心脏骤停,哇哇乱叫:“你死了你找孙孬种啊,你找我干什么!”
孙孬种便是刘娘子刘蕊的夫君,之所以叫他孙孬种是因为这人在外胆子比老鼠还小,谁都不敢惹,在家那就“威风”了,只要是在外受了气,就天天打妻子发泄,人送外号孙孬种。
他紧紧抱住自家闺女,身子一直在打颤,心里怕的要死,他想不明白,刘娘子为什么要杀他他和孙家的人压根不熟,而且他知道刘娘子经常被孙家人打,所以每次她来买肉的时候他还会十分好心的多割了一点给她。
所以刘娘子要报仇的人不应该是孙家那孬种么!杀他算什么事啊!
刘娘子可不听他说什么,凶狠的朝他扑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把他的脑袋咬掉。
“孽畜尔敢”门口突然来了一个穿着破烂道袍的道士,他抬手,从袖子飞出几张符纸飞向女鬼。
就在女鬼靠近秦词的那一刻,秦词眉心浮现一朵瑰丽的牡丹,将女鬼弹飞,道士的符纸也适时贴在了女鬼身上,女鬼身上发出滋啦滋啦烤肉的声音,仰天尖叫,然后浑身抽搐着倒下了。
秦大柱一整个瘫软在地,隔壁被吵醒的秦母以及秦鹤看到眼前这骇人的一幕,吓得说不出话来。
秦母大踏步走到自家丈夫面前,满脸焦急,秦大柱见媳妇这么关心自己,刚扯出一抹笑,就见媳妇把他怀里的孩子给抱走了,担忧的翻看秦词的身子,生怕她有一点磕碰,小秦鹤也围在娘亲身边要看妹妹。
孤零零的秦大柱委屈的瘪嘴,拍拍屁股起身同站在门口的道长道谢:“多谢道长出手相助。”
“恰好路过看到,便顺手帮一把了。”那道士嘴上敷衍着,目光却是落在了秦词身上,还止不住的吐出一堆赞扬的话:
“你家闺女大有来头啊,竟然能得花神娘娘的庇佑,是有福之人,看这面相,大富大贵那都不是事啊。”
“贫道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福缘这般深厚。”
秦大柱摸不着头脑,花神娘娘这是哪位神仙这道士的意思是说她闺女也和城东那小少爷一样受仙人庇佑
道士走上前握着秦词的小手越看越满意,张口便想让秦家夫妇答应他收秦词为徒。
秦家夫妇虽然已经知晓秦词的不平凡,但这孩子都在她们身边没待多久,他们哪舍得,而且女子学道,这不太好吧以后怎么找夫家
“女子怎么不可学道了她根骨绝佳,不学道,简直就是在埋没她的天赋!”
听到秦家夫妇的顾忌,道士不悦的挥了下手中的浮尘,见秦家夫妇仍旧犹豫不决,道士直接搬出花神娘娘:
“这孩子生来就是学道的,能遇到贫道那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也是花神娘娘的旨意,若是你们还要阻拦,那便是和花神娘娘作对,这结果你们可担待的起”
秦家夫妇相对无言,他们虽不是迷信之人,但这道士说的神乎其乎,他们也不敢乱来,只能同意了,不过他们有一个要求,就是等秦词五岁再来学道,这五年先让她待在家里。
道士也觉得做人不能太过分,答应了,还留下一枚玉佩护她平安。
秦词两只小手把玩这这枚玉佩,笑的咯咯叫。
“对了道长,我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杀我啊”秦大柱一拍脑袋,指了指已经变成一具焦尸的刘娘子。
道士问他:“既然你与她的死无关,那你是不是藏了她什么东西不然她不会无缘无故找上你的。”
秦大柱立马反驳:“怎么可能!我就只跟她说过几句话,还有,我拿她一个死人的东西做什么”
“那就奇怪了。”道士不清楚事情经过,也猜不出为什么,忽地,他的视线被床底的一坛酒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