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三个孩子的娘回忆,那日她背着孩子准备去河边洗衣服,两个女孩也跟着去了,因为背着孩子洗衣服有些累,她便让其中一个女孩背着弟弟。
两个女娃嫌无聊就去旁边的芦苇丛玩去了,她也没多想,由着她们去了,可等她洗完衣服,怎么叫她们的名字,都不见她们回个话。
以为她们贪玩又不知道跑哪去了,也没多想,她便提着已经洗好的衣服拿回去晒了。
可天都黑了,也没见她们回来,全家人都慌了,一个个打着火把去找,不眠不休的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
因为这事,孩子母亲眼都快哭瞎了。
“他们只在村子附近找么”秦词在前往湖罗村的路上,询问了下身旁的衙役。
衙役摇头:“没,他们甚至去隔壁村都找了一边。”
那家人丢了孩子之后就报官了,衙门派了人去找,也没找到。
“这边湖罗村刚丢了孩子,隔壁村又有两户人家也忽然丢了孩子,怎么找都找不到,后边传着传着,就有人说是妖怪在作祟,我们也是没办法了。”
秦词若有所思的点头,一下子有这么多户人家丢了孩子,这的确很不正常。
两人来到一间茅屋,四周还用篱笆围了个小院子,一个女子正在晾衣服,还有一个盘着头发的中年女子在喂鸡。
“官爷,可是有孩子的踪迹了”看到衙役,孩子娘立马放下手上的东西上前,将手在衣服上随意擦了擦,一脸希冀的看着他。
“没。”衙役摇头,指着秦词开口:“不过这位秦道长会帮你们找的。”
孩子亲娘还没说什么,那边本来在喂鸡的亲奶奶刘氏忽然一把丢下鸡食过来,操着她那破锣嗓子一顿吼:
“官爷,你说这小姑娘是道士骗人的吧,而且我们要道士有什么用啊”
“这小姑娘瘦瘦小小一个能干什么事我的乖孙你们找到了没啊”
“都找了多少天了,那可是我们老陈家的根啊,你们不亲自找,派个假道士过来有什么用”
“我家小宝丢了这么多天,吃不饱,穿不暖,一想到他,我这心里就一抽一抽的疼啊!”
说着说着还开始抹起了眼角,周围顿时围了一大堆看热闹的邻里乡亲。
秦词扫了眼刘氏,年纪也就四五十来岁,吊梢眼,颧骨高,一脸的刻薄样。
旁边的衙役也是被吵的耳朵疼,他一个眼神扫过去,呵斥道:“你还想不想找人了”
刘氏被训了,嘴唇嗫喏了几下,板着一张脸退到后边。
秦词让他们把孩子的贴身衣物拿来,最好再找些孩子的毛发什么的,最后再要来了三个孩子的生辰八字。
孩子的父母倒是挺配和的,拿出一堆孩子的衣服问秦词够不够。
就是这孩子奶奶,嘴碎的不行,一直在她耳边碎碎念,说她是不是假道士,过来诓骗钱的,
话里话外都是让衙役赶紧去找她孙子,不要搞这些有的没的,对孙女的事却是只字不提。
秦词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将三人的生辰八字一字排开后,秦词一个一个推算,最后发觉三人都在同一个地方。
她收好龟甲,同孩子父母道:
“你们去村子西边找,河水,井水,凡是有水的地方都仔细去找找。”
刘氏瞧见就这么简单就没了,不干了,一直扯着秦辞的胳膊不让她走:“你得同我们一起找,要是没找到,你就是在骗人,我们要抓你进牢房!”
秦词低头看到刘氏那黢黑的指甲扣进了她的肉里,深吸一口气,板着脸将她的手扯开。
旁边衙役也觉得还是得秦词跟着去比较好一点,毕竟湖罗村西边这么大。
秦词扶额,她记得湖罗村西边好像就只有一条河吧
不过最后她还是跟着这群村民去了。
那些村民说他们在河流下游也都找过了,并没有找到。
面对众人的质疑,秦词肯定的说:“就在这条河里。”
村民也没办法,只得再仔细找,有人还撑着竹筏过来找。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竟然真的在河中央打捞上来了好几具尸体,这些尸体就是陈家一直在找的三个孩子,除了这三人,还有好几具尸体,有人勉强辨认处这几人就是隔壁村丢的那几个。
打捞他们的人说,这些尸体都被河底的水草缠住了四肢,所以没浮起来。
说完他还嘟囔了一句,说那水草十分结实,用镰刀割,都割了好久,更诡异的是那些水草断处有红色汁液冒出,就跟流血了一样。
刘氏以及那些丢了孩子的人,看到一个个肿胀的看不清面容的尸体,顿时跪坐在地,扑在地上嚎啕大哭,哭着喊着他们的名字。
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秦词先前听了那人对水草的描述,便让他带自己去瞧瞧。
她站在竹筏上,看到水底那群黑色的水草,伸手想抓一把上来,那些水草却躲开了她的手,秦词蹙眉,直接拔下背上的桃木剑一扫,一堆水草断开,秦词随手揪了一把。
那撑着杆的人看到竹筏底下一大片红色蔓延开来,人都吓傻了,秦词则是握着水草让他回岸上去。
到了岸上,那群人再度围了过来,看到秦词手上还在扭动的水草,嫌恶的不行:
“这是什么东西”
秦词将水草丢在地上,这些水草就像蛆虫,竟然试图往地里钻,她同周围人解释:
“这是鬼草,一旦被它缠住,就会将人活活勒死,然后每日啃食他们的血肉。”
“你们在河中丢了太多垃圾,导致这里形成污浊之地,这些邪祟最喜欢的便是这种环境。”
知晓是自己给这些邪祟造了个窝,一个个都不敢吱声了。
可这邪祟不能不除啊,于是有人提问:“那现在要怎么除掉它们啊”
秦词淡然的拔出自己发髻上的一只笔,再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纸还有一个锡盒。
锡盒里边是朱砂,秦词就着河水将朱砂搅匀,寻了个平坦的地方开始画符。
一笔勾勒成符,秦词满意的弹了下画好的符,将毛笔尖在水里晃了几下后甩干然后插回发髻里。
她两指夹住符纸,口中念道:“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①”
“敕!”
符纸无火自燃,飞向河面,在符纸与水面接触的那一瞬,河面突然起了大火,不断朝两端蔓延。
众人纷纷被这场景吓的往后退,一个两个指着那大火惊奇问这水怎么会起大火呢水火不是相克的么
“这是阳火,烧的是水底的阴邪之物。”秦词十分淡定站在河边。
待河面上的火消失后,有人撑着竹筏到河中央,往水底一看,果然,那些黑黢黢的水草没了。
他兴奋的朝岸上的人挥手:“那些水草都没了!”
“好了,处理完了,我们走吧。”秦词摆摆手,准备打道回府,原以为还要跑到隔壁村,没想到一次性解决了。
身后那些村民见识到了秦词的厉害,一个个的围了上来不让她走。
各个把她当成了有求必应的观世音菩萨,一个个离谱的要求朝她砸。
嗓门最大的还得是刘氏。
“道长,道长,你有没有什么丹药能让我儿媳妇一举得男啊”刘氏笑的极其谄媚,完全没有先前刚死了孙子的伤心难过。
“你媳妇身体都亏损成这样子了,你还逼她生孩子”秦词看着瘦成竹竿的女子,才二十多岁,就被磋磨成这样,想问问她是怎么有脸说出这话来的
刘氏脸一下子就冷了,还瞪了一眼她儿媳妇:“我之前还生了五六个呢,我都没说什么,她就是矫情!”
“连我的宝贝乖孙也看不好,要她有什么用我的宝贝乖孙就是她害死的,她必须得再生一个还我!”
“啧,我这几个儿媳妇,没一个有用的,生的全是丫头!”
刘氏一顿臭骂,她家的几个儿媳羞愧的都快把脸埋进胸里了。
现场宛如一场批斗大会,有些不要脸的,甚至问起了秦词有没有婚配,说想让她当她家媳妇。
瞧见火引到自己身上,秦词额角青筋猛跳,她冷脸看着最先挑起这破事的刘氏,决定不忍了。
“你把鞋脱了给我,今天不打烂她的嘴,我就不姓秦!”秦词冷着脸同身侧的衙役开口。
衙役:“……”
瞅见秦词没有在开玩笑的意思,衙役默默脱了鞋子递给她。
秦词握着鞋子上前,指着刘氏的鼻子抽了她一把掌:
“抱金孙,抱金孙,你这么有能耐,你怎么不去生啊”
“嘴巴这么臭!天天吹箫吹上瘾了”
“说人家生不出,怎么不说是你儿子有问题!”
“就你那破茅草屋,谁稀罕你家投生到你家啊凭你家那三瓜两枣凭你嘴贱凭你刻薄的跟个老虔婆”
刘氏被骂懵了,气的嘴唇都在哆嗦:“你个丫头片子敢打我”
秦词立马怼回去:“怎么像你这种人,我怎么不能打我不仅打你,骂你,我还能刻你碑上骂你一辈子!”
旁边有人忍不住开口:“你这小姑娘,脾气这么差,怎么不知道尊敬长辈呢”
秦词顿时一个冷眼扫过去:“怎么你想多管闲事要跟我打一架她算我哪门子长辈啊合着我这么多三姑六婆,感情都是你给我安的”
“没事就去舔你家粪桶去,少管我!”
那说话大婶冷不丁的对上她的视线,忍不住瑟缩的往后退。
秦词一顿输出,无人再敢上前,只能看着她甩袖离去。
衙役看着自己的脚,再看秦词握着他鞋子头也不回的走了,沉默了几秒,赶忙跟了上去。
发泄完火气的秦词火速找到一个较矮的河堤洗手,后边跟上来的衙役默默将自己的鞋穿回去。
秦词搓着手,不远处飘来一盏一盏河灯,河灯通体白色,中心处放的也是白色的蜡烛。
“这河灯……”
衙役看着她对这些河灯感兴趣,便同她讲解:
“平日过节的时候镇子都会往河里放各式各样的河灯,就是祈求让河灯将灾祸带走,白色河灯就代表对已故之人的悼念,这些应该是从傍水镇那边流过来的吧。”
秦词看到河灯下好像有什么在晃,准备挽起袖子下水去捞,身后却传来一道声音。
回头,就看到三个丰神俊朗的男子站在一辆马车边,其中一个朝她跑过来,还兴奋的和她招手。
“阿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