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饶镇。
秦词等人情况不是很乐观。
晨光微露,天边泛起鱼肚白,骨桥还稳稳架在河面上,至于那巨大的骷髅,以及冤魂都没了踪影,白日阳气足,那些脏东西估计也是怕被太阳灼烧,都躲了回去。
双方奋战了一夜,都有些疲惫,颇有一种暂时偃旗息鼓的意思。
这倒是给了秦词他们一丝喘息的机会。
下了高墙,秦词同那群道士重新聚在一起商量对策,毕竟每日这般耗着可不是什么好事。
谈着谈着,说起了那个被操控的道士,他人到现在都还在昏迷着,几人也是怕再着了严淮礼的道,叽叽喳喳的商量起该如何提防此事。
秦词也才想起被她派出去找人的谢禅和林婉珠,便趁着这群人唾沫横飞的时候,寻了个偏暗的巷子,召来两鬼。
谢禅和林婉珠两鬼有些蔫吧,他们领着纸人军团在丰饶镇搜罗了一晚上,完全搜不到严淮礼的踪迹,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属耗子的,这么能藏!
秦词也不催他们,一番商讨过后,便让他们一人留在丰饶镇守着,另一人则去旁的地方继续查看。
只要他敢下黑手,那总能逮住他的!
为了功德,两鬼活干的那叫一个尽心尽力,连休息都不顾了,当即决定出去继续找。
赵国见此次攻城难行,便改变了策略,当天晚上,他们用傀儡兵抱着撞木去撞城门,那些军队则在后头留守待命,白日,傀儡兵躲起来了,那些赵国士兵则顶着箭雨用撞木撞城门。
于是,秦词在内的十几个道士,开始了晚上祛除怨气、击退傀儡兵,白日则打起精神画符的日子,每日就留三四个时辰用来休息,吃饭,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艰辛。
相比于还能休息的秦词,李忠义过得就艰难多了。
这车轮战搞得李忠义那叫一个苦不堪言,晚上要挡住城门,时时刻刻提防着敌军利用云梯偷溜进城,白日,赵国兵队来势汹汹,他则是要打起精神指挥卯都的兵挡住赵国的攻击。
相当于他几乎一整天都没得休息。
这才几日,一双鹰眸里便布满了红血丝,李忠义每日望着外城城门,望眼欲穿,就盼着援军早点来。
别援军还没到,他先挨不住了!
五日后。
一名负责侦查的小将匆匆闯入李忠义的府邸。
“郡尉大人,卯都城外来了一波兵,小的目测了一下,约莫二十万兵!”
李忠义正在画图的动作一顿,在听清小将说了什么后,他一个激灵抬起头,噌的站了起来,下意识就想到黎浔说五日后会有一波援兵。
他大掌拍了下桌,几欲落泪,这援兵总算来了!
不过,李忠义留了心眼,没立马让小将去开外城的城门,只对着小将再问道:
“可看到对方的旗帜挂的是京都的”
小将思忖片刻后,面露难色的摇头道:“没,他们没挂旗子。”
李忠义面色一白,脸上的笑容都淡了,他抿唇,摆手让他再去打探,打探清楚了再来报。
午时,李忠义在府里脚都快跺疼了,小将才急匆匆的回来。
“郡尉大人,来的是乔家的小少爷,李军侯大人,以及二公子府上的秦幕僚。”
说罢,他手一翻,手上挂着三枚玉佩递上去:
“这是他们三人的信物。”
听闻都是二公子身边的人,李忠义将玉佩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总算放下心来,他爽朗一笑,眼里闪着光,激动的开口:
“太好了!快!快让他们进来!”
说着,还嘀嘀咕咕交与了他什么任务。
恰好,秦词进来了,听到秦鹤的名字,当即停下了脚步。
她疑惑的看向李忠义:“我哥也来了”
“你哥”
李忠义看到秦词进来,以及她问的问题,忍不住头顶问号。
他只知晓秦词是黎浔的人,黎浔将宅子以及印章都交由她,定是极信任的,所以李忠义才放任她随意进出李府。
况且秦词平日也非常努力,哪怕断了一只手,每日画符也是那堆道士中画的最多的一个。
对于她其他的事,他知晓的还真不多。
秦词言简意赅:“我哥,秦鹤。”
“哦,原来如此。”李忠义惊讶了一瞬,也没再多问,毕竟秦鹤只是个商人,李忠义能记得他,也不过是秦鹤顶着个二公子幕僚的身份罢了。
二公子曾在他面前极力夸赞此人乃天生奇才,生来就是经商的料!
秦词给了他三张符纸提醒道:
“暂时让他们三人先进来先,其余的,等我们把镇中的冤魂除了再进吧。”
至于昨晚被捅破的屏障,自然是封好了,丰饶镇里的冤魂和怨气也都散去了,只是秦词还是有些担忧,因为,黎浔留下来的阵法看起来变弱了……
秦鹤跟着小将过来找李忠义,却没曾想在府中看到了秦词,对此表示非常惊讶,特别是在看到秦词还断了只胳膊!
“哥。”秦词挥着那没断的手朝他打了个招呼。
她看了眼秦鹤,人倒是没什么伤,就是整个人憔悴了点,沧桑了点。
家里她也不担心,毕竟青蚨婆子还有她孙子都在那。
秦鹤看她胳膊断了,立马黑着脸将她痛骂了一顿,骂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什么破任务能有自己的身体更重要!
在得知这伤还有黎浔参与,这爆脾气更是压不住了,怼天怼地骂黎浔。
乔子源和李寒商两人压都压不住,秦鹤骂了好一会才勉强歇气,见秦词还要处理什么骨桥,秦鹤不乐意了,板着一张脸,当下勒令秦词回道观待着养伤去。
兄长沉重的爱压下来,秦词压力倍大,再三保证自己就负责画符,秦鹤才打消了将她打包送走的想法。
秦鹤他们带了的兵算是缓解了李忠义的压力,虽然兵力不多,但好歹粮草、武器那些倒是挺足的。
隔日,谢禅那边传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严淮礼抓到了!
坏消息:抓的只是他的躯壳。
谢禅拎着严淮礼的尸体回来,严淮礼的身躯僵硬的如同一堆石块。
谢禅无比烦躁的把尸体往旁边一丢,委屈吧啦的开口:“我与他缠斗了一会后,这人就弃了躯壳跑了。”
说着,他继续道:“不过没关系,他被我重伤了,短时间是不敢再来的。”
说完,谢禅眼巴巴的看着秦词,这人四舍五入也算是捉到了,这功德可不能少啊。
知晓严淮礼受了伤,秦词勉强放下心来,那看来短时间内,那人是不敢再来作乱的了。
严淮礼一逃,对面似乎也知晓骨桥撑不了几日,似乎打算一举攻下城门,进攻愈发的强势,哪怕有秦鹤带来的兵,众人还是被逼至外城。
看着身上挂着的布袋子,秦词咬着手指万般可惜,黎浔的宅子怕是要无了。
一行人又苦守大半个月后,京都那边总算传来了好消息。
起因是大公子突然好几日没有上朝,几位大臣在商讨过后,决定去宫里寻拜月,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几位大臣闯入拜月的寝殿,却发现拜月的寝殿空无一人,大臣派人四下搜寻,最后停在一个房间外,里面传来咀嚼骨头的声音,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一个胆大的奴仆先推开门,就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趴在一具尸体上,正正大口大口啃咬着血肉,碎肉糊了他一脸,一双倒三角眼闪着凶光,看着不像人,像恶鬼。
众人都被这骇人的场面给吓到了。
一个大臣仔细端详着那老人的面容,赫然发现这不就是他们要找的拜月国师么
再看那尸体,不就是大公子么!
大公子几日未上朝,竟然是被妖魔给害死了!
几位大臣立马召来附近道观的道士将拜月拿下,随即,乔相以及黎父适时查出了还查出拜月勾结燕国的罪证,确认此人实则是蛰伏在楚国的奸细!
还了二公子一个清白,当日,二公子无罪释放。
如今大公子已死,三公子又远在水都,毫无疑问,二公子被推上了王位,暂时把持朝政。
二公子一上位,在短暂了解如今的局势后,便立马援兵水都与卯都。
如今,援兵已在路上,几日后便能抵达。
三人听后喜极而泣,峰回路转!峰回路转啊!
只要再坚守几日,京都的援兵就能过来了!
……
一辆马车缓缓驶入万裕都。
车内,黎浔斜靠在车壁,阖着双眸,脸上多了一道伤痕,那原本就无血色的脸,此刻泛着青,唇瓣更是毫无血色。
广佑心有余悸,时不时伸手去探黎浔的鼻息,唯恐他去了。
他奉师叔的命令去许国那边谈判,谈了快半个月,许国那边也没答应,无奈,他只好写信求师叔帮忙,师叔这一来,费了半天的嘴皮子就将那群人给说服了,广佑表示无比心梗。
这谈判一结束,师叔就迫不及待的要离开,路上他们走的好好的,突然蹦出来一个和师叔一模一样的男子。
二话不说,对着他们一行人就开打。
师叔明显不敌那男子,费了快半条命才带着他们逃出来。
一路上,黎浔吐了好多血,吐到广佑都怕黎浔因失血过多而亡!
广佑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
忽地,靠在墙壁上的黎浔缓缓睁开了眸子,视线在四周游移了一会后,落在了正在咬指甲的广佑,轻声问道:“广佑,卯都那边如何了”
广佑一愣,没想到黎浔会突然醒过来,他回想了一下从探子那得来的消息,如实禀报道:“似乎被逼到外城了。”
一般城内分为内城外城,正常来说,敌人进攻都是先攻打外城。
但卯都如今的情况不同,毕竟谁也没想到赵国人会凭空弄出一座“桥”来!
广佑不明白师叔问卯都那边作甚,听闻乔子源以及李寒商他们赶过去支援了,京都那边也是以最快的速度派兵支援,平定卯都不过是时间问题。
听闻被逼至外城,黎浔沉思片刻后,道:“改去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