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词顿时松了一口气。
广佑则是当即翻了个白眼,就知道是这样,幸好他没上当!
他嘁了一声,不想再理他,还不如和小道长聊天呢!
广佑转头想继续找秦词唠嗑,他昨晚当了一晚上的马车夫,今早才休息,这天气,哪怕马车里有炉子,他这身子骨也都快睡僵了。
一回头,咦小道长怎么躲树干旁了脸咋还这么红
广佑不明所以,直接问了出来:
“秦道长,你脸怎么这么红”
突然被点名的秦词被吓了一跳,差点被口水呛到,瞅见黎浔也看过来了,秦词觉得脸上的温度不知为何又升高了。
她脑中思绪混沌,伸手朝着脸扇了扇风,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随口说了一句:“咳咳,大概是热的吧。”
秦词说完,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看看这漫天大雪,看看这簌簌吹的寒风,这种一戳即破的谎话她是怎么说出来的!
“呃,行吧,可能是马车里边的炉子烧的有点旺。”
广佑呃了一声,尴尬的抓了抓脸,很贴心的没再问了,甚至帮她找好了借口。
秦词:“……”
没脸见人了。
三人在原地休息了好一会,才继续出发,抵达下一个镇子后,秦词毫不犹豫的选择在这同他们两人分别。
哪怕广佑再三挽留,秦词依旧毅然决然的一人踏上了前往道观的旅途!
毕竟要是晚上又做那种梦,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她这脸往哪搁
谁成想,她每到一个地方,都能撞见这两人,秦词都要无语望天了,虽说回京都和去道观的路程前边的路都是一样的,但她走路,这两人驾着马车,这脚程怎么就这么凑巧对上了呢!
是个人都知道不对劲,偏偏广佑还傻呵呵的以为真是“凑巧”,每一次都极力邀请她直接坐他们的马车回去,还说什么这就是缘分!
秦词差点一口血吐出来,缘分个鬼啊。
可偏偏这回她真没法拒绝广佑的好意,因为她现在在林间的小路上,周遭下起了大雪,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她怕大雪封山找不到路,而且她还没带多少衣物和干粮。
为了不被冻死、饿死,秦词还是咬牙上去了。
这几日,她缩在马车里,每日强撑着白天才睡,虽再没做过那梦,但秦词又猜不定它什么时候又蹦出来,所以每晚强忍着睡意,拉着黎浔陪她下棋。
她本来也想找广佑,但没办法,他还要驾车。
就这样,被“磋磨”了好几日后,总算到了京都,她那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招呼也不打,丢下银票直接拎着包袱跑了。
……
秦词笑呵呵的随意寻了个借口:
“哎呀,没什么,就是赶路赶得有点急而已。”
秦母慈爱的看着她,嗔怪道:
“这么大的雪,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怎么不和你哥一起回来吃过饭了没路上冷着了没”
秦鹤写信回京都的时候自然没敢说他是去带着私兵投奔李忠义去了,只说自己行商去了,路上恰好遇到了秦词。
“哎呀,这不是京都发生了大事,我回来看看你们么。”
秦词不想再谈这些的,推搡着秦母往里屋走。
说到这,秦母也是一阵后怕,这京都不知怎地就变天了,先是有光风霁月之名的拜月国师成了妖怪,还是燕国派来的奸细,然后就是大公子死了,二公子登位,这一连串的大事前后过了两个月。
秦词又问了家里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
黎府。
广佑将马车停在黎府门口,很快就有听到声响的小厮打开了门。
看到刚从马车上下来的黎浔,十分殷勤的凑了上去,对着黎浔一阵嘘寒问暖:
“小少爷,你回来了外头冷,快些进去,莫冻坏了身子。”
看着一脸谄媚的小厮,再看看一身锦衣的师叔,广佑十分艳羡的憋出了两泡泪。
小厮领着黎浔往他原来住的东院走,一路上,黎府冷清的很,除了一两个负责扫雪的丫鬟,仆人,便再无其他人了。
黎浔倒不意外,府中向来如此,黎父除了他已逝的妻子,房中只剩两个妾室。
黎父子嗣也少,除了他与黎晨,还有木姨娘的一双儿女,如今二人都去了学堂,得过些时日才能回来。
“师叔,你这也太冷清了吧。”广佑端着个盒子跟在黎浔身后,这地方,比他们那小道观还冷清。
黎浔回了黎府后,整个人兴致缺缺,并没有回他,一行人在拐角处时,前边不知从哪钻出来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子,身上沾了雪,应该是刚刚摔了。
这女子披散着头发,衣衫不整,赤着脚踩在雪里,见着人就扑上来,面容狰狞的抓着人说:
“我儿子被妖怪吃了!他不见了,妖怪把他吃了!”
说着说着就开始大哭大叫,甚至扯起了自己的头发:“啊啊啊啊!我的儿啊!我的儿!”
黎浔站在远处,看着披头散发毫无形象的女子,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广佑倒是很好奇:“这人是谁”
广佑觉得这女子的面容有一点点的眼熟。
带路的小厮立马回道:“这女子是林氏。”
“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广佑惊讶,他可是见过这人的,每次他跟着师叔过来这边,这人就老是用鼻孔瞪他,还嫌弃的拿话刺他。
小厮继续说道:
“黎大少爷自从被国……不是,被那妖怪召进宫后,只回了一次,就再也没回来了,林氏也是从那会就开始变得疯言疯语了。”
“黎晨不见了”一连吃到两个大瓜的广佑双眼瞪大,心想这黎晨不会也被那拜月老东西给祭阵了吧
“师叔,你怎么看”广佑戳了戳黎浔。
因为某些缘故,他在黎府待过一段时间,知道些府里的秘事。
听说黎浔小时候有一块神女给的护身玉佩,一直护佑他平安,可后来不知被谁抢走了,黎浔自此开始频繁生病,而黎夫人,也因为黎浔的病四处奔波而没了性命。
后来,府里都在说这玉佩是林氏偷的,不过事实是否如此,谁也不知晓。
黎浔:“关我何事”
广佑摸了摸鼻子不敢吭声了,师叔这心情就如三月的天,说变就变!
正当小厮准备上手将人按住时,几个嬷嬷很快赶来,将人给抓了回去,被架在半空的林氏急得蹬腿,临走时还在喊:“救救我儿,救救他啊!”
黎浔回了自己以前住的房间,广佑则轻车熟路的进了黎浔隔壁的房间。
在屋内休息了两个时辰后,黎浔便带着广佑去了黎府地牢。
地牢昏暗,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广佑抱着盒子干呕了几声,黎浔面不改色,来到最末尾的那间牢房。
一个枯瘦的老人趴在地上,身形单薄,身上全是已经干涸的血迹,整个人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似是死了。
听到脚步声,老人的指尖动了动,他僵硬的扭过脸去看,在看清来人的脸,老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双目充血,猛地从地上弹起,嘶吼着朝黎浔飞扑过来。
黎浔不躲不闪,没等那爪子碰到他的衣裳,就被从后头的广佑一脚踹飞,狠狠砸在墙上。
“反了你。”广佑抱着一个大盒子朝他狠狠啐了一口。
拜月呕出一大口血,一瞧,里头还夹杂着几颗牙。
黎浔朝身后挥挥手,一个小厮很快端着一把带着软枕的椅子过来,黎浔坐上去,撑着腮,好以整暇的看着地上的拜月。
按照群臣的意思,拜月原本是要凌迟处死的,不过黎父趁人不注意,将人偷偷换了,然后藏在了黎府的地牢里。
黎浔指尖敲了敲椅子上的扶栏,淡然道:
“尽早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或许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拜月强撑着坐起,听到黎浔的话,他捶地癫狂大笑:
“哈哈哈,你们虏了我又有何用”
“我燕国定会踏破你们楚国城门,将你们这些杂碎全部杀光!”
说着,他看着黎浔目露凶光:
“到时候你——黎浔定会比我更惨!!”
“还想让我交代做梦!”
黎浔丝毫不恼,朝广佑使了个眼色,广佑上前一步将手上的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严淮礼以及一个陌生的脑袋。
拜月的笑瞬间被堵在了喉间,他惊惧的看着这两颗头颅,声音颤颤,嘶哑着道:
“淮礼公子!裘跃将军!你们干了什么!”
广佑得意的昂起头,将盒子丢到他面前让他看个够:
“自然是将你们这群杂碎全打出去了!”
为了嘲讽回去,他还特地加重了“杂碎”二字。
说着,他踢了踢地上的盒子,冷笑道:“看到没我们得来的’战利品‘呢!”
呵,燕国人铁定想不到,他们会去找许国求助,来了一出围魏救赵!
许国人原本并不打算掺和此事,毕竟他们都还在内斗,哪有空操心别家的事
可在黎浔的游说下,他们同意了。
这若是成功了,他们就能吞并燕国,壮大自己的领地,若是燕国人回来了,也无所谓,他们照样能抢来一些领地,怎么看都是对他们有利!
所以,他们趁着燕国举兵攻击楚国之时,当机立断,派兵攻入燕国。
燕国人此刻估计已经知晓自己老巢要被端了,这会恐怕早已自乱阵脚,心都飞回燕国去了,哪里还有心情进攻
这样一来,三公子那边压力大减,甚至还摘下了燕国某个大将军的头颅!
拜月脸色惨白,看着盒子里那睁大双眸的两颗头颅,卯都赵国败了,水都燕国也败了……
拜月心里涌上无限的后悔,看着黎浔那毫无波澜的面孔,若是当初他听了黎耀的话,将黎浔看的死死的,是不是楚国早就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