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过他,偷过来也行。
她心里乱糟糟的,浮现各种想法,但却怎么着都不肯相信谢临濯会为她做一把弓箭。
她恋恋不舍地看了会,强迫自己别开目光,“师尊,我不打扰你了,我先出去了。”
谢临濯停下了施法的动作,他的脸色愈发的苍白,额头沁着薄汗,像是疲惫至极。
“既然要出去,你的弓箭,拿走。”谢临濯神色冷淡,语气更是寒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斥责赵时宁。
赵时宁却迅速转身,漆黑的眼瞳划过一抹光亮,她完全顾不上谢临濯态度冷淡,连忙把放在桌面上的长弓抢过来,抱在怀里,生怕谢临濯反悔,脸上是藏不住的开心。
她又觉得自己颇有些没出息,怎么一把弓箭就能让她忘了昨日的事情。
赵时宁努力抑制住忍不住上扬的唇角,气还未消的模样,“这是你主动给我的,可不是我管你要的,既然给我了,可不许再反悔要回去。”
谢临濯见她时不时宝贝地摸一摸弓箭,神情渐渐缓和了些许,“很喜欢?”
赵时宁连忙点头,但转念一想,有了弓箭她还不会用啊,她那点灵力也就勉强能把弓给拉开。
她想也不想扑入谢临濯怀中,在他唇畔落下一吻。
“师尊,你既然都送我弓了,不如再教教我如何拉弓射箭?你都飞升成仙了,而你的徒弟还只是个筑基期的小可怜,还不是任谁都能欺负我。”
谢临濯看了她一眼,“你至今是筑基,还不是因为你疏于修炼,你年幼时我每回让你练剑,你非哭即闹,想尽办法逃脱修炼……”
“师尊,别说了!”赵时宁连忙捂住谢临濯的唇,不让他再继续说她的糗事。
她毫不讲理地瞪着他,语气娇蛮,“我又不是你,自幼就天赋异禀,我灵根浑浊根本不是修仙的料,淬炼灵根痛死了,你也从不知道心疼我,只会让我练练练,我天天又累又痛,还不如在人间乞讨,我不想吃苦受罪有什么错!”
谢临濯听着她毫无道理的话,眼睫垂下,没有如从前般斥责她的懒惰,而是认命地叹了口气。
不想修炼便不修炼。
他既然答应为她生下孩子,便下定决定要与她成婚。
他保护孩子的母亲天经地义,赵时宁不愿意苦修,他完全可以用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养着她,保证她长命百岁,永世无虞。
不过这话他没有对赵时宁说,他太过了解她的脾性,若是知晓修炼有捷径,只怕会更加难以自控,终有一日走向邪魔邪道。
“师尊,我求的也不多,只求你每日多帮我几次,说不定我很快就能突破至元婴。”
筑基还分了三层境界,如今赵时宁还在可怜兮兮的第一层境界,纵使有了绝世神弓,于她而言也就只能欣赏欣赏。
“胡闹,我还怀着孕,如何能与你……”
接下来的话,谢临濯没有再说下去。
明明昨晚还在口口声声说打掉肚子里的孽种,今日便不由自主为腹中孩子的安危作考虑,真的奇怪的人。
赵时宁暗暗想道。
“我轻一点就好,不会对孩子有事的。”
她的师尊刚耗费灵力为她做了一把神弓,赵时宁好歹尚有几分人性在,没有立即拉着他双修。
“如今我也有武器了,我得为它起个名字,师尊的剑叫寒霜剑,我的弓就叫凌霜弓如何?正好凑成一对。”
谢临濯眼睫垂下的阴影,遮挡住了他汹涌的情绪,腹中的小家伙又在让他难受,他伸手捂住了小腹,轻轻在安抚他与她的孩子。
从前两人之间相处时刻剑拔弩张,难得如今日这般平和宁静。
赵时宁没有等到谢临濯回答,她恹恹地打了个哈气。
她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她这个师尊。
谢临濯对她的好与不好,于赵时宁而言都没什么刻骨铭心的记忆,好像轻而易举的两个人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没有爱也没有恨,只有利用和被利用。
他们间的相处也是寡淡至极,除了做那档子事,赵时宁也不知道该与谢临濯去说什么话,或者去做其他的什么事情。
明明是前几日还是互相恨不得对方立刻去死的仇人,现在却已经做了最亲密的事情,甚至要到了生儿育女的地步。
这么短暂的几日,也根本提不上什么爱不爱的。
“师尊,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赵时宁怀里还抱着那把弓,神情却隐晦地显出一丝冷漠。
谢临濯却牵住了她的手。
赵时宁低头看着他冷白如玉的手指,嘴唇动了动,“师尊,怎么了?”
“赵时宁,我们成婚吧。”谢临濯这话说完,沉默片刻,又道,“为何要走,难道你不愿与我双修了吗?”
第23章 他亲自为她绣嫁衣
赵时宁的心头浮现些许茫然,她指尖拨弄着弓弦,没有立即回谢临濯的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谢临濯将她纠结的神色尽收眼底,心渐渐沉了下去,他嗓音低哑:“罢了,你不愿成婚,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赵时宁抬眸偷偷打量了他一眼,因为怀孕谢临濯整个人透着一股憔悴,面容苍白如雪,眼底有着淡淡的青黑,唇色惨白,再也不复原本的清傲孤冷,令人不敢亵渎,现在的他像是随时要破碎的琉璃玉器。
她的心却没有因此而有分毫软化,赵时宁并非不愿意随口扯一个愿与他成婚的谎言,好让这几乎溺毙在水中的人有一根救命稻草,有一个虚妄的盼头,好让他继续满足她的索求,让他再为她多生养几对儿女。
可赵时宁就不愿意这么轻易的遂他的愿,她面对这样虚弱的谢临濯,难以避免,无可避免产生了一丝破坏的阴暗欲。
她率先质问起谢临濯,神情怨怼,说出的话却分外残忍,如一把凌迟的刀,割在谢临濯身上。
“师尊为何要这么急着与我成婚?明明我已经发了毒誓永远不会背弃师尊,甚至自捅一刀,为何师尊还是不相信我?师尊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因为师尊不想再孤家寡人,无牵无绊,为了孩子才想用婚姻困住我?陪着你在无羁阁一辈子?若是如此,岂不是换一个人,师尊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谢临濯没有血色的唇轻颤了几瞬,难以置信地盯着赵时宁,赵时宁诛心的话让他连出声都艰难。
莫名的,赵时宁从他空洞的眼底看出几分破碎的凄凉,好像刻骨的孤寂笼罩着他。
她心中嗤笑一声,不明白他这是作甚。
当初三番四次要杀她的人是他,现在作出这种深情模样的也是他。她不喜欢犯贱,才不会轻易就忘记他要杀她的事。
她到底顾忌着他腹中的孩子,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转身就欲走,“师尊,您好好养胎。”
谢临濯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赵时宁,我就如此廉价吗?”
“换一个人,也可以?原来我在你心里就如此低贱。”
他眉心的法印让他多了几分神性,可他终究成不了仙也做不成神,赵时宁轻飘飘的几句谎言,就让他丢盔弃甲,什么也不顾,上赶着去任她践踏羞辱。
“你我相识十几年,我几乎是亲自将你抚养长大,原来这么多年的师徒情分,在你心里什么也不是。”
“赵时宁,你是个没有心的人。”谢临濯露出惨淡的笑容,声音苦涩。
他的手还未从腹部放下,掌心中是她给他的孩子,是他用血肉和灵力滋养着的孩子。
从始至终,他就没有想过不要这孩子,明明医修已经诚惶诚恐地将堕胎药端给他。
他端详了那碗药片刻,到底没有服下。
堕掉腹中的孩子,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吗?
“你不能……抛下我。”他轻声说道。
赵时宁听着他的话,很想冷笑一声,什么叫她没有心,什么又叫她不顾师徒情分。
他们之间有情分可言吗?
从头到尾只有欺骗和利用,锁魂草都取来了,甚至引入了她的身体,不就是为了把她身上的一魂一魄给抽出来。
若不是她命大,只怕不死也成了残废。
如今倒是在这里与她讲师徒情分。
可笑至极。
她的心并没有因他的话而软化,怎么不过几日他变化就这么大?杀不掉她,就试图装可怜来困住她吗?
她不懂谢临濯的真实想法,但却能从他的语气中窥见他潜藏的偏执。
【正常,孕夫情绪又敏感又脆弱,赵时宁,你应该稳住他。】
赵时宁压抑住心底的疑惑,暂时去稳住他的情绪。
“师尊,你别生气,我只是……不懂男女间的弯弯绕绕,更不敢相信师尊会真的喜欢我,还以为师尊只是为了孩子……”
她适时流下几滴后悔的眼泪。
赵时宁露出了感动的表情,又擦了擦眼泪。
“师尊,没想到……你居然是喜欢我的……我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吗?”
谢临濯心中浮现了些许讥讽。
喜欢?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他恨她还来不及。
可他杀不掉她,又没办法杀她。
只能将她困在身边,日日守着他。
“在我心里,你自然是最重要的。”谢临濯毫不犹豫道。
两个明明彼此相厌的人,此刻却在互诉情意。
赵时宁手指握着弓的力道重了一瞬,表情变得异常郑重,“师尊若是真心待我,我是愿意与师尊成婚的。”
谢临濯瞧着她春花蘸水的面容,她到底还是稚嫩,说谎话时总是眼神乱飘,心虚地不敢看他。
可他又能如何,她将他扯进泥泞之中,无论是用谎言还是用真情,他都要*将她困在身边。
她只能留在他身边。
半晌,他轻声道;“好。”
-----
赵时宁本就是虚情假意地答应成婚,一切的繁杂的规矩仪式都被她通通拒绝,仙人成婚本是要取心头血合契,跪拜天地,自此命运相同,荣辱与共,但赵时宁是个凡人,取心头血等于要她小半条命。
他们之间能做的,也就只有跪拜天地这一项。
赵时宁想着随便跪跪就好,把这婚事给敷衍过去,但偏偏谢临濯不愿意如此草率。
明明婚礼所需的物品衣服,幻化术即可,不过是仙人转念之间的事情。
可偏偏谢临濯却带着她下了山,去了长留山脚下繁华的集市,不同于人间的集市,修仙界的集市卖的大多是灵果武器符箓,可以豢养的灵兽,纵使有酒楼卖的饭菜酒水也大多是为了补充灵力。
赵时宁看得眼花缭乱,手里拿着灵果,一边啃着果子,一边蹲在笼子旁看那些灵兽,怎么看都觉得还是万殊那只小老虎最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