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光
当晚，栖迟在院内住下，便于照顾苍浔。
她将羲神扶到榻上后，转身走到桌边为其倒水。
再回到榻边时，只见羲神正坐在榻边，目光清明，不见丝毫醉意。
“羲神？”
羲神看了她一眼，开口道：“我们不会喝醉。”
栖迟还是将手里的杯子递给对方。
看着他们开怀畅饮一晚，几乎每个人都像是微醺一般，放声大笑，谈天说地，与普通人相差无几。她都忘了，区区凡酒，怎会影响神明的心神。
不过是大战来临前，最后的放纵罢了。
“您可是有话同我说？”栖迟问。
羲神将杯子里的水喝了大半，“白日里，我曾同你说过，你身上有我的气息。”
白日里，羲神并未将事情说明，栖迟便明白对方许是要挑个合适的时候，私下同她说。
只不过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我身上的气息，可是有何问题？”
“你体内，有光明之力。”羲神道。
“何为光明之力？”栖迟问。
都是从她身上察觉到气息，羲神的第一反应与禹神却完全不同，甚至会认为她与羲神之间存在关联。
这便足以证明，光明之力定是极为珍贵且独特，并非轻易就能拥有。
可她在学宫多年，也翻阅过那么多云梦阁里的古籍，都从未知晓万物之力中还有光明这一力量。
“是万物之始，也是万物之源，这世间一切的开始，便是由于一道光。”羲神道，“这道光，会指引着整个世界前行之路，照亮未来。”
“世界不会放弃它的孩子，会在危机之时，选出一人保护它所深爱的孩子们。”
“按理说，只会有我一个才对，所以在看到你时，我才误以为你是不是我无意间留下的分身。”
栖迟听着，思索着羲神所说的每一句话，“会不会是因为您曾给我的东西？”
羲神摇头，“我给不了你这股力量。”
她起身，往桌子走去。
“后来我想了想，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羲神走到桌边，给自己倒满一杯水，回身看向栖迟道，“小星流，在未来的日子里，世界选中了你。”
“而这个时候，世界选中的是您。”栖迟道，“并不是因为我与您之间有何联系，而是因为我们来自不同的时间。”
“嗯，你说得没错。”羲神道，“若非危机来临，我也不会在前些时日忽然意识到这股力量。”
栖迟一听，愣了一会，“这不是从一开始就会有的吗？”
“不是，只会在世界意识到将要发生重大危机，且会影响整个世界时，才会行此举。”
栖迟心下一凉。
这话同时也在提醒着她，在她所处的时间里，即将发生一场足以影响整个世界的劫难。
“许是你无法与世界沟通，所以才将你送了过来。”羲神猜测道，“让你在此学会更多的东西，以应对未来的危机。”
栖迟仍沉浸在思绪中，担心她所处的时间将会发生何事，根本没注意到羲神说了什么。
“小星流？”羲神见她没反应，又唤了一声。
“嗯？”
“这几日，你便在这安心待着吧。如今的劫难与你无关，不要随意插手，以免影响了未来。等时候到了，世界会送你回去。”羲神淡淡道，“关于光明之力，我也会慢慢教你。”
栖迟看着自己的手，感受着体内的力量，“光明之力……”
“你体内的星流之力是我见过最为强大的，世界会选上你，并不奇怪。”
“可我对付一个只能使出几成力量的半神都已十分吃力，若它寻到机会，恢复全部的力量，我怕是无从应对。”
她能感觉到，先前碰到半神时，对方正势弱。许是因为先前暗族的种种举措，消耗了大量的力量，还未得以恢复。
“半神而已，不足为惧。小星流，你可是世界选出来的人。”
“可我终归不是神，只是神族而已。”
羲神狡黠一笑，“你生而具有星流之力，如今又拥有了光明之力，世界会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嗯？”
羲神没有回答，再度走回榻边，似是随意道：“小星流，你害怕死亡吗？”
说这话时，羲神没有看她，好似临时想到此事，遂问了出来，并不关心答案。
栖迟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思索一瞬，郑重道：“我只怕没有意义。”
耳边传来了一道极轻的笑声，随后便听到羲神开口道：“回去歇着吧，未来几日会很累。”
栖迟离开羲神房间，抬脚往苍浔那边去。
不知为何，她现在很想见到他。
苍浔仍在沉睡，脸色已经好了许多。
她在榻前待了很久，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看着他。
待夜深，才离开。
翌日清晨，还未等她去找苍浔，便被一句“仙族小子不见了”吵醒。
“怎么回事！”栖迟匆匆起身往外走，都来不及收拾自己。
牧神正在院内踱步，“夜间有幼崽出生，我守了一晚，处理好那些事后便发现蛋不见了。于是急忙外出在四处寻找，等找到院子时，就发现仙族那小子的房门大开，里边空无一人。”
栖迟一惊，连忙往苍浔房间走。
正如牧神所说，屋内没有一人，也未留下任何讯息告知去向。
往日里，苍浔绝不会如此。
“您可知羲神去哪了？”栖迟问，来时她便发现羲神也不在院中。
“人族那边传来消息，昨日突然出现一个声称来自未来的人，阿羲猜测应是你的同伴，便同昊一起去人族了。他们这几日本就要前往各族，此行正好将事办了，约莫晚上才能回来。”牧神道。
见栖迟面上尽是担忧之色，牧神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暗族不会来此，只要不出此地，绝不会遇到危险。”
可她还是无法放下心来，抬脚便要外出寻找。
正要出院门时，同一匆匆赶回的身影撞上。
对方立即发出一道吸气声。
“苍浔！”栖迟看清来人后，立即开口，“你去哪了？”
苍浔正要回答，从他身后飞出一道黑影，直直撞向栖迟。
栖迟再次被这颗蛋撞得后退好几步。
“天未亮时，我就被它折腾醒了。”苍浔解释道，“原以为出去一会儿就能回来，所以未告知于你。没想到它，这般闹腾。”
说着，苍浔面上露出一丝无奈。
“你这小崽子，原来是你把人带出去了。”牧神也跟了过来。
蛋立即离开栖迟，躲到苍浔身后。
“你你你！”牧神被气得胡子都歪了，他大步越过苍浔，一把抓住了想要逃离的蛋，“看我怎么收拾你。”
栖迟被这一幕逗乐，笑出声。
蛋不断挣扎着，却无法逃离牧神。
“你要是真会收拾他，他也不至于成今日这副模样。”栖迟揶揄道。
牧神轻声叹气，“壳太硬了，真要揍他，疼的是我。”
栖迟没想到还有这番缘由，更觉得有趣了。
“它可有名字？”苍浔插话，似乎是想确认什么。
“有，他父亲离开时为他取了名字，虹归。”牧神道，“说是啊，龙族总有一天会回来。”
听到这话，蛋忽然挣扎得更厉害了，好似十分不满。
“这是？”栖迟问道。
牧神压低声音，“它始终相信，它的族人会回来。”
可蛋还是听到了，猛地一用力，跑了出去。
“你等等！”牧神大声喊道，“仙族小子，你回去好好休息，这小子闹了你一早上，我定会补偿于你。”
“小事而已，不必如此。”苍浔道。
牧神已经追了出去，也不知道听没听到苍浔的话。
回到屋内，栖迟便将他按在榻上，仔细检查他身上的伤。
“别担心，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苍浔道。
“你这话也太夸张了，才过去一夜，怎可能恢复得如此之快。”
苍浔只能笑着，试图掩饰过去。
“大早上的，你和他去哪了？”栖迟将苍浔的衣袍合上。
“没去哪，就是在此地转了转。”苍浔整理着衣服，“缓缓，这里是中天。”
其实不用苍浔说，栖迟也猜到这是何处。
“与未来，差别很大。”她道。
“毕竟历经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