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兽难以繁衍,尤其是四大神兽,更是难上加难。”牧神道,“此物名唤聚衍木,被种在西南四大神兽汇聚地。每当有幼兽诞生,都会放置于聚衍木上,待上一段时间。”
“聚衍木?”
“幼兽刚诞生时,无法自行吸收力量,而此物会吸收万物之力,再化为更柔和的力量供树冠上的幼兽吸收,以保护幼兽顺利长大。”
电光火石之间,栖迟意识到先前是她想错了。
半神并不是通过树木才能使用万物之力,而是树木在吸收万物之力,再化作力量提供给了半神。
这也是半神恢复得极慢的原因,万物之力变柔和,也就意味着变得更薄弱。
蛋见栖迟久久未语,以为她不想收下此物,立刻撞了她一下,将那截树枝撞进她怀里,也将她从思绪中拉出。
“您是说,聚衍木在西南?”栖迟问。
暗族当初也是汇聚于西南,虹归也是出现在西南,就连他们寻到的那一小株聚衍木同样是在西南。
“对,就在四神兽族地之间。”牧神道,“这一小截虽没有聚衍木本体那么好用,但在短时间内收集力量并使用自是没任何问题。况且他是仙族,万物之力就算再柔和,对他而言也会有负担,只用这一小截反而正好。”
栖迟握着树枝,不再想着散出星流之力,而是从它身上吸取力量。很快,她便感受到力量如同山间泉水,一点点滴进体内。轻轻柔柔,若不是刻意注意着,都会忽略掉其存在。
“万物之力吸收越多,树枝也会越来越大,所提供的万物之力也会越来越强。不过,永远都会比直接吸收万物之力要柔和许多。若是受不了,就摘下一小截,重来就是。”牧神见她似是感兴趣的模样,继续开口道。
对于各族而言,只能在万物之力中使用与自身更为亲近的那一部分,无法使用未能操控的力量,更别提完整的万物之力。
可苍浔不一样。
先前在重伤暗神后,栖迟便发现若将力量提供给苍浔,苍浔居然能够直接使用。
虽造成了反噬,但在关键时刻,足以救命。
树枝提供的力量很弱,造成的反噬也会随之变弱,正适合以备不时之需。
“谢谢您。”栖迟道,她将聚衍木收好,“我现在就回去找他,您可要一起?”
她得尽快将此事告诉苍浔。
暗族那位半神应是在西南深坑之前便已存在,不然暗族不可能知道聚衍木的事,更不可能知道聚衍木的位置。
如此一来,暗族谋划的时间,比她先前所想的二十年还要久。
至于虹归……
许是同聚衍木一样,都是暗神所想要的,这才派了暗族偷偷前去。
可虹归为何会千年未孵化,她仍是猜不到其中缘由。
栖迟与牧神回到小院中,小白和蛋跟在身后,一路上都不曾消停。
刚走进院内,便看到一人在亭台处发着呆。
“此人是星流族族长。”牧神同栖迟说道,“应是来找你的,我就不过去了。”
说完,牧神就带着两个小家伙往另一边去。
栖迟走向亭台,族长很快就注意到她。
“听闻小友是从后世而来?”
“正是。”
栖迟看着族长,微微一愣,随后笑了笑。
族长的眉眼间与迹烨十分相像,但比迹烨更具亲和力,再加上同为星流一族,栖迟对他只觉得十分亲近。
“羲神同我说,后世已不再修习星流秘法。”族长道。
栖迟在他对面落座,“后世中,星流已能将力量散出体外,化作某一力量直接使用了。”
族长似是有些意外,但嘴角的笑更深,“这样倒是极好的。”
最初的星流空有一身血脉,但并未学会如何使用,多是像她在人界时那般。
而历经百年,星流终于学会运用自身的力量,秘法便也逐渐被人遗忘。
就像召唤星辰剑之术,在星流血脉强盛时,星流都是被供着的存在,不会出现任何献祭。而在星流学会保护自身后,则不需要使用。
只有人界那般,仅存一些薄弱的血脉,又无法保护自己,才一直流传,最后召唤出了星辰剑。
“但如今,我许是会需要秘法。”栖迟道。
“好。”族长笑道,“我今日便是为此事而来。”
正当两人准备开始时,有人进来了。
“他们回来了。”族长道,“我的一位远房堂弟也跟着过来,那日苏公子说他相貌与苏公子的父亲十分相像,方才便让他俩去一旁单独聊了。”
“与苏应忱父亲相像?”栖迟道,“这我倒是没听说。”
听完这话,栖迟颇有些好奇,停下手上东西,顺着族长的视线看去。
只见苏应忱身旁跟着一人,两人身形相仿,确实有些相似之感。
待那人走近,栖迟才终于看清长相。
下一瞬,栖迟手里握着小刀,闪身上前,逼近苏应忱的脖颈,冷声道:“苏应忱,你说他长得像你父亲?”
第136章 内鬼
苍浔回来时,远远便察觉到院内正有滔天的力量波动。
好似雷云大作,风雨欲来,一切事物都将被吞噬。
他心下一惊,快速飞回去。
院内,四人正在僵持着。
栖迟逼近苏应忱,手里的刀已经将对方脖颈处划出一道血口。
剩下三人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她周身四散着重重星辰之力,死死压制着其余三人。
尤其是苏应忱,威压最盛。
他根本顾不上脖子上的刀,身上变得沉重无比,似是压了一座大山一般,让他难以喘息。体内的力量也被抽走了一般,浑身都控制不住在震颤,仿佛下一瞬便要倒下。
星流族长不是不能运转力量抵抗,可他心里的震惊使他忘了行动。方才他不过是口述了一遍星流秘法,对方就已能熟练运用,这般天赋,他从未见过。更别提现下这强大的星流之力,可堪比诸神。
“缓缓!”苍浔来到栖迟身边,明夷剑也在同一时刻出现在手里。
他从未见过栖迟这般散出力量威慑、压迫旁人。
就连他也得用上全部灵力,才勉强在院内行动。
她虽有神君之称,可向来与人友好,不论哪一族都与她颇为亲近。
此举实在太过异常。
“回来了。”栖迟道。
她虽在与苍浔说话,可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苏应忱。
苏应忱想开口,可他发现自己压根没法开口。他更用力张开嘴,嘴唇却像是被缝上了一般,嗓子底也传来腥甜。
“他说不出话。”苍浔右手一挥,长剑横在星流族长面前。
他看得明白,栖迟在控制苏应忱的同时,也在提防着这两人。
见苍浔动作,栖迟收回四散的星流之力。
苏应忱瞬间倒下,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将栖迟的裙摆沾上点点红色。
“他与在下父亲,十分相像。”苏应忱喘着气,断断续续道,“初时,在下甚至,甚至以为认错了人。不过,不过后来发现,他眼下没有痣。”
苍浔不知苏应忱为何突然说此事,可他感觉到栖迟周身再次形成了一股力量漩涡,随时要将眼前的人撕碎。
“我等还要去找牧神,稍后再来寻小友。”星流族长适时开口,避开听到他们的谈话,也表明自己不会插手此事。
“抱歉。”栖迟低声道,“是我太过着急了。”
族长道了句无妨,便示意另一人跟着他走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两人之间出了很严重的问题。
对于星流而言,肯定是偏向于自己族人的,况且栖迟刚刚只是让他俩无法动弹而已,并不似苏应忱那般严重,他们便也不会在意方才的防备之举。
亭台内一时只剩下三人。
栖迟拿出一卷纸,手一挥,白色的纸张上浮现出一个男人的样貌。
“你可认识此人?”她问。
苏应忱仍坐在地上,无法站起。他抬头看了一眼,面上露出明显的错愕之情,“这……神君怎会有父亲年轻时的画像?”
甚至与他在父亲书房看到的那幅,父亲年轻时所画的一模一样,连画风都极为相似。
话落,火苗燃起,将整卷纸烧得干干净净。
栖迟低头望向苏应忱,“你前几日曾说,你父亲身上有星流血脉,不过血脉极淡,更似人族?”
苏应忱点头,“是。”
“哈哈哈!”
蓦地,栖迟笑了,笑声中充斥着嘲讽意味。
苍浔不明白到底发生何事,冷眼望着苏应忱,剑刃划过一道亮光,似是在震慑着眼前人。
苏应忱完全不知是怎么回事,他甚至都不明白栖迟是如何知晓父亲的长相,就连那颗眼下痣的位置都一清二楚。
笑声停下,栖迟眼尾通红,面色悲怆,一字一句道:“婉娘惦记多年的人,原来已经成家立室,有了孩子啊。”
苏应忱仍是一副茫然的样子,而一旁的苍浔却是立即变了脸色。
苍浔知道栖迟在人界的经历,更是知晓婉娘在她心里的地位。
他将明夷剑插入地面,距离苏应忱不过几寸,扔给对方一个警告的眼神后,就站到栖迟面前。
“缓缓,交给我,好吗?”他柔声道。
栖迟也明白自己已经被情绪影响,深吸一口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