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苍也是露出惊讶的神情，思索着五年前与五年后白洛川的变化。

　　“师姐意欲如何？”栖迟未听到任何声音，便继续开口。

　　“为何问我？”叶盏萤终于找回神智，“此事事关重大，白洛川难道不是应该立即处理吗？”

　　叶盏萤垂着头，她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况，如今局面已不是她能解决的了。

　　“我对雾外山所有人，都抱有怀疑。况且，此事是师姐你拜托我的。”栖迟道。

　　“你当时并未答应我，我还以为……”叶盏萤喃喃道，虽看不到栖迟眼睛，但她觉得对方是真的在询问她的意见，“能否让我和白洛川聊聊？”

　　“可。”

　　未避免惹人注目，栖迟让叶盏萤将白洛川约至重山。

　　栖迟抱着小白，坐在院内。此时已是清晨，寒意重，渡苍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

　　小白在她腿上沉睡，或许是做了美梦，时不时蹭蹭她。

　　“就不担心白洛川知晓此事后，发生意外？”渡苍道。

　　“发生什么，都同我没关系。”栖迟随意道。

　　渡苍轻笑一声，声音好似扫过心尖，痒痒的。他嗓音轻柔，“说着不管，最终不还是帮了她。”

　　他了解栖迟，面上总是一副无所谓，毫不在乎的样子，可却将很多事都一一放在心上。

　　栖迟没说话，就这么等着叶盏萤与白洛川在后院相谈。

　　已是太阳初升，栖迟感觉到身上逐渐染上暖意时，叶盏萤来了。

　　“白师兄呢？”渡苍第一时间看到叶盏萤，开口问道。

　　“他，想一个人静静。”叶盏萤道，“谢谢你们。”

　　“无妨，接下来，师姐打算如何？”渡苍指了指后院。

　　“他会处理好的，我相信他。”

　　栖迟猜想叶盏萤应是不知道白洛川早已有所怀疑，不知她为何如此笃定，“师姐同白师兄……”

　　叶盏萤也在椅子上坐下，思绪飘得很远，嗓音也淡淡的，“我同他少时相熟，互为玩伴，后来经历家破人亡，更是互相扶持至今，他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

　　叶盏萤其实并不是话少，而是幼时她曾结巴，因此被村里小孩排挤、欺负。以至于到现在，她也不习惯说话。

　　白洛川在那时也不受待见，只因他固执倔强，只认死理，且略有些愚笨。但他却是唯一站在她身前，替她赶跑那些小孩之人。

　　之后两人便一同被排挤，倒也乐得清闲。在她眼里，白洛川有些倔，却固执地守着心里的正义，拥有一个独一无二的自我。也是他，在后来的流亡中，一次次告诉她要活下去，不能轻易放弃。

　　可是五年前，白洛川有些变了。他的修为突飞猛进，秘诀心法一学便会，更是在交际中如鱼得水。她起初并未在意，只当他正在成长，一步步担起首徒之责。

　　但后来，他将她甩下，带着秋寒离开，只留下重伤的她以及那一句她的生死与他无关。

　　她才深刻意识到，白洛川不再是之前那个他了。可她不相信，一个人怎会突然变化至此。但无论如何求证，所得结果都是，白洛川并无问题。

　　她明面上放弃此事，却仍在暗地里找寻原因。

　　终于，让她等到了。

　　“师姐相信他便可。”栖迟道，对她而言，也倾向于白洛川会处理好此事，不然也不会数次向她求证自己是否出了问题。

　　太阳缓缓升起，白洛川逆着光而来，他一脸沉重，嗓音喑哑，“我要如何将那抹神魂驱逐？”

　　“白师兄可想好了，驱逐之后，你现在所拥有的很多东西，或许都没了。”栖迟道。

　　“我想好了，将它驱逐，找回自我。”

第38章 乱局

　　修仙界多年来的平静，一夜之间被打破了，街头巷尾都在议论雾外山所发生之事。

　　“原本当今修仙界一共就三位玄天明仙，北辰仙尊、游泉仙尊还有薄华门那位，可现在是何时又多了一位？竟都无人知晓。”

　　茶肆里，讨论声更是络绎不绝。

　　“要我说，定是五大宗门暗地里做了什么，不然晋阶玄天明仙的雷劫，谁瞒得住？”一位灰袍老者捋着胡子说道。

　　玄天明仙晋阶之时，整个修仙界都能感受到其雷劫凶猛，可谓天崩地裂，动荡不已。

　　“那突然冒出来的玄天明仙在雾涯秘境里袭击了雾外山弟子，这是不是说明同雾外山没有关系？”有人问道。

　　“依我之见，不见得如此。”又有一位藏蓝色衣袍男子开口，“那雾涯秘境向来只有雾外山山主才能打开，别人如何进入？”

　　茶肆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莫不是这一切都是雾外山所为？

　　“年轻人，看事情还是过于表面。”老者叹了一口气，“出这档子事，最着急莫过于雾外山，一不小心便会遭到整个修仙界声讨，人家百年大宗门何必自讨苦吃？”

　　众人又纷纷点头，觉得此话有理。

　　“有弟子神魂受损，躯体被大能所用，此事是真是假？”角落里忽然冒出一道声音。

　　茶肆瞬间安静，这事众人也听说了，却无人敢信。只因此事若是真的，便会人人自危，担心不知何时也被占用了身体。

　　“雾外山如今都封山了，我看这消息……不好说啊。”藏蓝色衣袍男子沉声道。

　　被众人讨论的雾外山，现下将所有前来参与宗门交流大会的掌门、世家主事人都聚集于主峰主阁内。

　　“山主可有应对之策？”一宗门掌门问道，所有人目光都集中于同衡身上。

　　同衡自昨日起，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此事，我雾外山一定给诸位一个交代。”

　　“交代？那不如先交代交代，我徒弟一事该如何解决。”云碧宗掌门墨规面色沉得可怕，他盯着同衡，双眼似乎要将对方灼穿。

　　北辰连夜对进入雾涯秘境的弟子们进行检查，在几人体内发现了九星转移的痕迹，且这几人都是五大宗门弟子。而在墨规亲传弟子体内，则是隐隐感知到此术存在。北辰立刻叫来游泉，两人一同检查，最终确定九转星移已成。

　　“这我便要说上一句了，若不是北辰，我们至今不会知道此术存在。况且，谁也不知道这世上竟还有其他玄天明仙。”游泉开口替同衡说话。他是三人中最后一位晋阶此境的，甫一入境，他便感知到另外两位的存在。若不是说这话的是北辰，他定然不会相信居然存在不为人知的玄天明仙。

　　墨规脸色愈沉，他也明白此理，可徒弟突遭此劫，要他如何心平气和。

　　“北辰已去寻找解决之法。”同衡望向游泉，“还望游泉仙尊多帮衬一二。”

　　“这是自然。”游泉道。

　　“如今外界说什么的都有，暗地里更是有不知目的之人伺机而动，修仙界未来……危矣！”秋存叹道。

　　众人纷纷应和，尤其是小宗门掌门，他们没有话语权，危机来临也难以保全自身。如今不知背后之人意欲何为，更不知未来会不会对他们下手，也是惶恐不安。

　　“诸位，不如……”

　　北辰发现九转星移以后，确实是去寻找解决之法，可刚一回到重山洞府，便收到栖迟来信。

　　宋期声也是迟迟赶来，却只在院内看到栖迟一人，还有趴在她腿上的小白，“怎么只有你在这？”

　　“渡苍去熬药，师尊在屋里给白师兄检查，盏萤师姐去寻怀夕了。”栖迟道。

　　宋期声向四周看了一眼，来不及坐下，便接着开口，“你可知昨日之事，一夜之间传遍了修仙界。”

　　“嗯？”

　　“尤其是今早以后，甚至连九转星移一事也传了出去，只不过没有明说是何情况。”宋期声坐下，“但都八九不离十。”

　　“嗯。”栖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不好奇是何人传出去？又为何要传出去？雾外山今早都紧急封山了。”宋期声继续道，随即转念一想，“不会是……”

　　“谁知道呢。”栖迟打断他，“如今局面已经够乱了，也不在乎这些。”

　　宋期声想想也是，乱也有乱的好，“施展九转星移的人，你可有头绪？”

　　栖迟摇头，她也不确定是否与那群人有关，“流……流述呢？”

　　“还没醒，柳黯在看着他，寸步不离。”

　　“那便好，醒了之后第一时间告知我。”

　　两人又说了会闲话，渡苍便端着药来了。

　　不需靠近，栖迟便闻到那股浓重的药味，“渡苍？这味道，都是些什么药？”

　　“都是些活血化瘀的药。”渡苍道，“趁热喝，给你准备了梅干。”

　　栖迟伸出手，“那你先把梅干给我。”

　　渡苍无奈，但还是将一个小纸袋放到她手上，“喝药。”

　　栖迟不情不愿地接过药碗，可那浓郁的中药味，令她却步。

　　宋期声瞧见她这般模样，倒有些新奇，“你莫不是怕苦？”

　　“怕苦怎么了？”栖迟不满。

　　“没怎么，只是……”宋期声低笑几声，只是没想到栖迟竟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缓缓，你再不喝，锅里的桃花糕就要蒸过时间了。”渡苍柔声道。

　　“喝，喝。”栖迟深吸一口，屏住呼吸，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可因看不见，她喝得稍慢，还是憋不住呼吸，闻到味道，嘴里也在一瞬间变得更苦了。

　　见她小脸皱成一团，渡苍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头，拿过药碗，“我去给你拿桃花糕。”

　　“你俩感情可真好。”宋期声望着渡苍离去的背影，叹道，“不过，为何你都是直呼他名字？”

　　“最初，我也是叫师兄的。”栖迟回忆起曾经。

　　“那现在为何不叫了？”宋期声问。

　　“太多人叫他师兄了，我不想同别人一样。”栖迟道。

　　那是渡苍元婴时的事了。

　　重山除了北辰仙尊外，一直都极少被外界熟知，直到渡苍开始替北辰出席各个场合。

　　一时之间声名大噪，家喻户晓，更是引得无数仙子倾心。

　　单单雾外山里，便经常看到女弟子对渡苍娇滴滴地唤上一声师兄。

　　栖迟见过几次后，心里莫名烦躁，连着好几天没搭理渡苍。

　　自那之后，她便再也没唤过一声师兄。

　　“你……你对他？”宋期声忽然有了个想法，却不知如何开口。

　　“我怎么了？”